冬天的北大

北京高校的校园中,我最喜欢的是北大。它的面积虽不及清华,却有一种曲径通幽的美感和精神上的四通八达。冬天的北大,更是少了几分烦躁,多了几许安详。

北大的多元与宽容从建筑上便反映得很清楚。中国古典的屋顶和现代风格的建筑比邻而居已不是怪事,最妙的是教学楼中朴素简陋的四合院和矮矮的泥土墙。这些院落多已人去楼空,冬天的寒风和枯黄的落叶又使其多了些荒凉和破败。简单的屋顶上堆满了灰尘,暗灰的墙壁间躺着些枯萎的藤条枝叶,它们乱蓬蓬地堆砌着,看得出夏天盛极一时的影子。在蜿蜒的小路上走,看着这些景色,心中倒反没有悲凉之感。阳光明朗灿烂,远处传来几声乌鸦滑稽的鸣叫,惊得几只吃得很胖的野猫慢慢从枯枝败叶中钻出来,不情愿地抬头望望,懒洋洋地叫了一声,踱着四方步走了,大概刚从梦中惊醒。喜鹊也来凑热闹,它们成群钻进落叶中,兴致勃勃地找果子,不时满意地叫两下。大胆的灰鸽子已不满足于食物了,它横在路中间晒太阳,有人要过也得候在一旁,先等它伸着脖子慢吞吞地过去才行。这些动物是把院子当作自己家了。使人不禁感到人虽已去楼却未空,还有这么多可爱的小家伙呢。

比起破败的农家小院,未名湖上可热闹多了。背阴的湖面已冻成冰,许多人在上面溜冰留影。湖面上落了厚厚一层柳叶,现已被冰封,可以在深深冻住的湖水中保存一冬了。远处博雅塔的倩影倒映在开阔的冰面上,周围有些杨柳和低矮的院落簇拥着它。阳光斜斜地射着,被人踢起的小冰块闪烁着亮光。人们的游玩终究给未名湖留下了些印记,不仅是冰刀划出的裂痕和散落的冰块,还有萦绕在空气中的笑声与照相机快门的咔嚓声。

令人惊奇的是,同是一源之水,另一处的小池却显出截然不同的景象。波光粼粼,微波泛泛,水清澈透明,池底石头上还附着着一层绿茸茸的青苔。远处竟有两只鸭子在戏水,它们一前一后追逐着,缓缓游动,灵巧地转换方向,却不发出一点声响,只在身后拖出数米长的涟漪。两只小小的灰色身影用惊人的魔力保住了流动的清水与灿烂的阳光,池边的垂柳似乎还绿意未消,只有干爽的空气提醒着我这是冬天的奇迹。

各种反差极大的事物同时出现在北大校园,似乎没有什么不和谐,只是加深了北大的积淀。这所历尽沧桑的名校正以不变的姿态吸收着瞬息万变的新鲜事物,安详地让它们在自己体内不断自由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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