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深的沟壑
作者:夏天一 时间:2018-03-14 11:05:27 我要投稿!
外公的家在姚江江畔。那奔腾不息的姚江水,见证了多少岁月、多少欢乐和多少幸福。无数个春风吹拂的日子里,外公背着小小的我,不喘气,也不说累,给我讲着他的童年。外公的背,是我最坚实的靠山。而如今,外公的背也驼了,眼睛也花了,虽然身子依旧健朗,但背的弯曲却给外公带来了无限的烦恼。
外公慢慢老了,为了让他生活得开心,家里人在四明湖边给外公外婆搭了间宽敞的屋子。但外公没有停歇,仍是一早就去田间干活,直到夜幕降临,才扛着锄头三步并两步地回屋休息。我问外公累吗,他若无其事地擦把汗,毫不在意地说:“这么点小活,外公才不累呢!”但我听了,心里总觉酸楚。
有一年假期,我做完作业,想外出溜达一圈,正巧望见外公提着镰刀的背影。这么热的天,外公要去哪儿呢?我追上去,问外公要去哪里,外公对我的出现似乎并不吃惊,只是说:“去割麦子。”跟着外公,我眼前出现了一片金色的麦浪。
阳光正毒,劈头盖脸地朝我们射下来,像千万把利剑,穿透我的肌肤。这无疑是丰收的喜讯,却免不了一场力量的拼搏。烦人的蚊子肆无忌惮地朝我和外公扑来,我挥舞着双臂,脸上满是厌恶。外公举着镰刀,“唰唰唰”一束麦子,“唰唰唰”又一束麦子。我在一旁站着,时不时望一眼天空中的飞鸟,或盯着一动不动的稻草人发呆。
大概一两个小时后,我再也忍受不住这火烫的煎熬,连忙回到了家。我前脚刚踏进家门,妈妈就急切地对我说:“天天,你有没有看见外公?一大早就不见了,打他电话也不接,要知道,他还生着病呢!”“什么?!”我大喊一声,也顾不上回答妈妈的话,一头冲向那片麦地。
几分钟后,我终于到了麦地,眼前的麦子又倒了一大片,外公在麦浪间来回穿梭。我向外公跑去,只见外公脸色有些苍白,嘴唇微微发紫。我恨自己为什么不早发现这一切。我着急地问外公:“外公,您生病啦?”
“也没有,其实就是发烧到了38℃而已,况且说不定割了麦子出了汗就没事了。”我听后既生气又难过,一番死缠烂打后,终于将外公搀回了家。
下午,外公呕吐了,吐得昏天暗地。整整三天后,外公的病才有了好转。
岁月无痕,我们蓦然回首,却总能在心灵中发现记忆里最深的沟壑。而外公的皱纹便是它了,里面流淌的是泪水,是感动,是无法被时间遗忘,深深扎根在心底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