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奶奶喂饭

“久病床前无孝子”老话可不一定都对。2008年,奶奶中风偏瘫在床,生活不能自理。每天,爸爸都得去奶奶家,为爷爷奶奶做饭,给奶奶喂饭,扶奶奶练习走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已经走过了六个年头。

大概是病得太久,奶奶的脾气越来越坏,总爱骂骂咧咧的。爸爸给她喂饭,她常把碗打翻,用仅能活动的右手冲着爸爸乱打一气。可爸爸从不生气,总是轻声细语哄着奶奶:“妈,多吃点!不吃,病怎么会好起来?”看爸爸老这么委屈,我越来越讨厌奶奶了,总是躲她远远的。

那天,我吃完饭正看电视,爸爸突然要我去给奶奶喂饭。“我?”“对,就你!”“不!”“就一次!这几天你奶奶没见你,都念叨好几天了,巴望你亲热亲热她。”虽然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但我还是硬着头皮和爸爸来到了奶奶家。

一见到我,奶奶咧嘴就笑,她干瘦枯黄的脸上,写满了岁月的痕迹,记忆中那股子精气神已完全消失,显得那么苍老。吃饭的时候,奶奶像个听话的乖宝宝。有时,她嘴里的饭菜还未嚼完,看到我把勺子又伸过来,便赶紧把嘴张开。看到她满嘴黑中带黄的假牙,我一阵恶心,手一哆嗦,饭菜全洒落在她身上。我心想,这下完了,一顿臭骂是躲不过了,谁知,奶奶竟吃力地伸出右手,笨手笨脚地抓起饭,塞进了嘴里。吃完,奶奶还冲着我笑,就像是一个孩子。突然,我眼眶一热,往事潮水般涌上心头:小时候,我很任性,怎么也不肯睡觉,奶奶就把我搂在怀里讲故事,直到我入睡……

想到这些,我对奶奶不再有任何嫌弃,安下心来,一勺一勺慢慢地喂她。

吃完最后一勺,奶奶又冲我笑了,并用她那仅能活动的右手死死地攥住我的手,久久地、久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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