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
作者:孙一宸 时间:2021-06-13 10:12:02 我要投稿!
亿万个辉煌的太阳,呈现在打碎的镜子上。
成人礼那天,王生打破了一面镜子,从那以后,王生就活在破镜之后暴露的黑暗里,彻夜失眠,因为一闭眼他就感觉坠入了不可见底的万丈深渊。窒息,无助,使得王生不得不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
一天清晨,家里人再没像往常一样在床上发现,双眼楞楞看着太阳的王生,只在案前发现一张字条,字迹很潦草,但不难辨认就是王生的笔记,纸上写着一句话:“我要去找到破镜重圆的方法。”
王生一直走,走了很远,身上带的银子很快就用尽,几天油烟没有进之后,他不得不在集市上靠乞讨为生。说来也怪,家境不错的贵公子与乞丐很快熟络了起来。他渐渐适应了这样的生活。集市上车水马龙,人头窜动。他窝在墙角注视着来往行人,多数时候,最真实的情感上层人是体会不到的,只有生活在最底层的,最没有地位的人才能够看到这个世界原本的样子。
王生从没有这么清醒过,在做乞丐的这些日子里,他见过太多人,经历过他这二十多年来从未经过的事。他刚开始明亮的眼睛敢瞧他们的脸,后来那双被打得混沌的瞳孔只敢瞧看他们的鞋。他向穿皮鞋的人讨要,他们用力捏住鼻子不屑地撒下几个铜板;他向穿布鞋的人讨要,他们揍他一顿,只赏他一口老痰。王生哭着问身边的老乞丐,难道我们就不配活着吗?老乞丐笑笑,往地上啐了一口痰对王生说:“同样一面镜子碎了,在阴沟里只能看见亿万个耗子,而在山顶却能看见亿万个冉冉升起的太阳,小伙子,我原来也想找破镜重圆的方法,可你看如今落得这番田地,你还有机会回去,要知道世界上没有一面完美的镜子,你乐意看啥,就去照啥,明白吗?”老乞丐站起来,又回到平日里疯癫的模样,他朝着太阳走,嘴里喊着:“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
后来啊,王生回到了家中,人们都说王生变了,没有年轻那般傲气也丢了疯癫,他变了。变得异常安静,注视着人潮,又被人潮注视着,像一面静默的镜子,只是多了些裂痕。
人是太阳,亿万个不同的太阳,映照在王生的镜子上,镜子上蒙灰了,太阳也才不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