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形文字猪》
《象形文字猪》
星期三到了,按照约定,把噜噜送走的日子到了。为了这一刻的到来,妈妈已经在做准备。她对我们说:“你们应该理智些,在城市住宅里养猪是不可能的。把噜噜送给农家,这是它最理想的归宿。”爸爸呢,直到星期二晚上还在忙乎着给噜噜做猪屋。他面带忧郁,不时地在猪屋上敲敲打打,然后把它整个拆下来,再一块木条一块木条地把它钉好。”他说:“这么一个简陋的、用油毛毡做顶的猪屋实在太不像样了。我们应该给它做一个真正的小农舍。”我们心想,这下有戏了,假如老爸这个时候还在建猪屋,要把噜噜送走,也就不那么容易了。
这天晚上爸爸干活干得很晚,到后来他竟然开始雕刻两个木马头,就像下萨克森地区的农舍屋顶上安装的那种马头饰物一样。我们困得不行,只好上床睡觉,可是刚上床不久就听到瘆人的惨叫声。我们冲了出去,只见爸爸站在厨房里,左手高举,食指正在往外冒血。我们吓得够呛,以为是噜噜把他咬了。后来才知道,他把雕刻刀戳到了手指上。伤口老深,妈妈赶紧给他的伤指缠上厚厚的白绷带。“这下我无法上电脑打字了,这一切都缘起于这头猪!”注意,爸爸这回说的是这头“猪”,而不是说“噜噜”。把一头“猪”送走要比把“噜噜”送走简单得多,我们的心又揪紧了。
由于心情无法平静,这一夜我们难以入睡。我们一直在思索,怎么做才能保住噜噜呢?把它藏在地下室里,不行,那样马上就会被发现的。猪是不善于沉默的动物,再说那下面又暗又潮湿。把它藏在园子里?也不行,园子太小,找不到它的藏身之处。最后还是小妹楚碧有了主意。
“我们把噜噜做成一个象形文字猪,爸爸肯定没见过这样的猪。”
“你打算怎么做呢?”
“在它身上写字呗!”
“你想写什么呢?写‘爸爸的心肝宝贝猪’?”
“别瞎说!写的句子又要让爸爸满意,又要对噜噜有帮助。喏,就写他说的‘爸爸无法改变之事,只好漠然视之’怎么样?”
有理!我们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溜进爸爸的工作间,找到那卷羊皮纸,然后溜进卫生间,用妈妈化妆的眉笔在噜噜粉红色的背上写起来。噜噜的配合总体良好,多数情况下保持安静,只是在触到痒处时,它才忍不住响亮地尖叫几声。
星期三早晨妈妈好不容易才把我们叫醒。我们跳下床,跑到卫生间,开门放出噜噜。我们带着它走到爸爸妈妈的卧室前,把房门打开一条缝,噜噜挤了进去。我们等待着爸爸的大笑声。可是一开始寂静无声,接着是突如其来的惊叫,妈妈匆匆从厨房跑来。
“又戳破手指啦?”她叫道,把房门一下拉开。
爸爸正在被窝里与噜噜进行人猪大战呢!噜噜不是上前小心翼翼地摇醒他,而是不讲客套就钻进了被窝里。爸爸跳起身来,扯着它的后腿就往床下拖。
“滚!”爸爸怒吼,“给我滚出去!”
他驱赶着噜噜,把它从卧室赶到走廊,又赶到游廊门外,然后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外面正在下雨,噜噜蹲坐在门前,雨水顺着招风耳滴滴嗒嗒向下流淌,小眼睛透过窗户望着我们。它身上的象形文字依然清晰可辨。由于激动,爸爸一直没有看到那些文字,再说他又是刚刚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起来。
“用妈妈的眉笔书写的,太好了!”贝蒂低声说,“字迹是防水的!”
“这下噜噜肯定得感冒了,”楚碧忧心忡忡地说,“外面正在下雨呢。”
“猪是不那么容易感冒的,”爸爸说道,“在自然状态下它们是生活在野外的,生活在住宅里,那倒是不自然了。”
说完他走向卫生间。不一会儿就听到他的骂声。“这又是怎么啦?”贝蒂问。老爸近来一段时间忒没耐心,动不动就发火骂人。妈妈说,这是没有找到工作的原因。解读象形文字不能换饭吃。
爸爸黑着脸从卫生间走出来。刮脸时又刮破了两处,这些肯定又得归罪于噜噜。爸爸看上去怪可怜的,脸上两块橡皮膏,手指上一圈白绷带。
“得抓紧时间啦!”妈妈叫道。
她往卫生间跑去,为的是出门前稍稍化一下妆。不过妈妈马上又从卫生间里跑了出来,手举着半截秃头的眉笔恼火地问:
“你们用我的眉笔做什么了?楚碧!你又用它画画了?”
这下不得不和盘托出了。我们把妈妈爸爸引到窗前,指着淋雨的噜噜说道:
“瞧,象形文字猪!”
老爸爆发出一阵大笑,妈妈也笑出声来。
“不赖,”爸爸说道,“不过有一个字还是写错了。在古埃及象形文字里,‘爸爸’是用一条蛇来表示的。”
噜噜终于能回到它的温暖的卫生间了。
爸爸说:“要想留下它,最终得找到一个解决问题的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