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全校的“焦点”
第八章 全校的“焦点”
加煤镇小学与加煤镇高中都位于住宅街的尾端，也就是矿渣溪再上去一点儿，是在道路开始变得狭窄且蜿蜒的肯塔基州的冷山前面。
第二天，梧罗和我一起走进小学，那经历可是比看展览还 精彩。首先，他们把他安排在和我同一个班，也就是哈小姐的六年乙班。如果你真想学些什么的话，上这个班就没错，而我们确实想学点儿东西。然后一些小鬼开始从外面偷偷看他，原来他的名声已经不胫而走，正如成语所说的，那绦虫的故事已经被口口相传了大概五十个版本。
连八九年级的高年级学生也会从高中部晃过来看他一眼。当然，他们好奇的一部分原因，也因为他是美女的儿子。不过，她的名字第一次被说出来的时候，他立刻把大家摆平了。
“我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想谈她！”
他说得声音很大而且很清楚，因此没有人会误会他的意思，这倒使我感到有些羞愧。想当初他第一天晚上搬来住的时候，虽然妈妈告诫过我，我还 是不断问他问题。不过，他对我却是耐心得很。
无论如何，一个个好奇的鼻子暂时不再嗅来嗅去，我们总算可以继续做别的事了。梧罗对每个人都很友善，对裴莉妲尤其好，因为她长得胖，总是遭人揶揄。他对她微笑，而且告诉她说她的头发很美。这倒是真的。等到有人取笑她-的时候，梧罗就说，他从来没听过比那更无礼的话。我为他感到骄傲，因为我一直替裴莉妲感到难过，但我从来就没有胆量像他一样，为她站起来说句话。
那天上自然课的时候，我们谈到洞穴，梧罗给哈小姐留下一个很好的印象，而他的方式更是出人意料的聪明。他不过是用他腼腆的声音——这样才不会显得一副无所不知的模样——明白地指出洞穴上方与下方钙的沉淀物之间的差别。他说，石笋是从地上形成的，拼法是含一个g的stalagmite；钟乳石则是自顶端形成，拼法是含一个c的stalactite。
哈小姐非常高兴他上的小小的一课，一时之间，我还 以为她要搂他一下呢！不过，假如她真这么做的话，倒是挺尴尬的，但是她没有，只咧嘴笑着。
梧罗受到这番鼓励，于是问可不可以说个洞穴的故事。
“噢，可以，请说。”哈小姐说。
于是她便坐下了，梧罗再一次站到全班的前面。
梧罗讲的是关于柯佛的故事。柯佛喜欢到肯塔基州的巨大长毛象洞穴里探险。但是，有一天他单独去做洞穴探险时，却发生了令人难过的事——他被卡在裂缝中动弹不得。后来因为援救人员无法接近他，他不幸就死在夹缝里。梧罗说完故事的时候，我难过得几乎哭出来，因为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于是我们都怀着严肃的心情去上数学课。我们在心里又不时回到肯塔基州的那个洞穴，回到可怜的柯佛死前被折磨了好几个星期的那个洞穴。可是梧罗又一次拯救了这一天。
“大猜谜！大猜谜！”教室里悄声传着这样的话，“梧罗有个数学谜题要给大家猜。”
哈小姐又笑了。
“从前有三个人，知道吗？”梧罗开始说道，“他们到纽约市的一家旅馆去住，我听说那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比任何地方贵。总而言之，他们只在旅馆房间里睡一个晚上，旅馆就要他们付30块钱，你们信不信？他们心里暗暗叫苦，但每个人也只好乖乖地付10块钱，这样一共就是30块，对不对？然后他们爬楼梯到他们的房间去，对了，房间里一共有三张床，因此没有人需要跟别人挤。那可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
“等他们上楼之后，旅馆的经理突然良心发现了。他想，唉，也许他收钱收得太多了些，于是从柜台下面的钱盒子里抽出五张一块钱的钞票，再告诉旅馆里的小伙计替他跑跑腿，帮他把钞票拿到楼上去退给三位先生。
“于是这名小伙计就上楼去了。走着走着，他就开始纳闷了，怎么把五张一块钱平分给三个人呢？他实在想不出一个好办法。怎么办呢？结果他把其中两张钞票塞进自己的口袋里，然后退给每位先生各一块钱。
“现在，如果大家都听清楚了，也就是说，每位先生都付了9块钱的旅馆费，对不对？那应该是27块。那名小伙计的口袋里有两块钱，对不对？加起来一共是29块。剩下的一块钱跑到哪里去了？”
梧罗坐下了。我们猛搔着头，并且开始在纸上画啊算的。哈小姐望着天花板在心算。梧罗后来承认他并没有答案，没有令人满意的解答。
接下来只知道是午餐时间了，我们都还 以为才刚刚到学校呢。大雨滂沱之下，我们没办法出去玩儿。于是我们便坐在教室里小声说话或玩儿游戏。
剩下的那个下午，全班就像开锅似的，哈小姐根本压制不了大家的情绪，她说这就好像试图同时压住30个汽水瓶盖不让它们爆开一样。
至于我呢，我上学的日子从来不曾这么愉快。我们三点半走路回家的时候，我就跟梧罗说了我的感觉。
“你还 没感觉出你未来的职业吗，梧罗？”我调侃他，“你是个天生的老师。你让学习变得好有趣。”
“噢，不行，”梧罗说，“我长大以后要拍电影。我的第一部作品将和吃人的植物有关。何况那些故事都是妈妈说的，连住旅馆的三位先生都是。不过柯佛的故事是真的，以前她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说到他的故事。她说她完全了解柯佛的感觉，她就像他一样深陷于长毛象洞穴里，也好似莫爱德穿束缚紧身衣的感觉……更像美女在弯曲山脊的感觉。”
我们再一次绕个大圈，回到他妈妈的身上。我知道这件事一直噬咬着他的心，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甩不掉它的阴影。
那天晚上，外婆的电话开始响个不停——都是找梧罗的——在他住在那里的期间，也一直是如此。这使我更加肯定：我的表哥是本镇自乡村歌手小吉米以来最受欢迎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