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日

今天是悼念死者的日子,我们全家要去圣·岗波墓地去为可怜的爷爷、奶奶和巴托罗梅欧伯伯扫墓。

伯伯是两年前死的,很遗憾,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他将送我一辆自行车,这是他答应过多次的。

妈妈要我快点穿上衣服。她说,如果我表现好的话,或许在这严肃的地方,爸爸会原谅我的。

不错,正义终于胜利了。大人们应该懂得,不要总是把什么过错都推到小孩子身上,并强迫他们承认这些过错。

在上床睡觉前,我要在日记上写下今天发生的事情。以前的事已被爸爸原谅了。不过,由于一次玩笑,差一点又坏了事。

今天,在出家门之前,爸爸交给我一个花圈,用他对我发脾气时一贯严厉的口吻说:

“希望你能让你可怜的爷爷、奶奶在地下安心……”

我没吭声,我知道在这种场合是禁止男孩子随便讲他们的理由的。我低着脑袋,好像肯悔过的样子;又偷看了一眼爸爸,他正对我怒目而视。

这时,妈妈过来说,卡泰利娜叫的马车到了。于是我们上了车,只有维基妮娅因为马拉利律师的缘故,留在家里。律师的病一天天好起来了!

我向妈妈请求:

“我能到车前面的高坐台上跟马车夫坐在一起吗?这样你们也可以坐得宽敞一点。”

我这样提的目的是希望坐在高坐台上玩玩。当马车走在平坦的道路上时,马车夫还曾允许我揪了一会儿缰绳呢!

“天气多好啊!多少人哪!……”阿达说。

当我们进入圣·岗波墓地时,看到人们簇拥在道上,手里拿着悼念他们亲人的花束。

我们拜谒了可怜的爷爷、奶奶和伯伯的墓,像往年一样为他们祈祷后,便在圣·岗波墓地里转着,看看别人家新的墓地。

走着走着,我们看到一块正在建造的墓地。阿达说:

“这就是比切讲过多次的罗西家的墓地。”

“多阔绰啊!”妈妈看到后说,“要花好多钱呢!”

爸爸说:“肯定要花三四千里拉!”

阿达说:“最好还是让他们把欠的债先还了!”

我抓住机会跟爸爸说了话,我问他:

“建这个干什么?”

“罗西全家一个一个都将埋在这里。”

“怎么?那么比切小姐也将埋在这里?”

“当然。”

我忍不住笑了,笑得像个疯子一样。

“什么事这么好笑?”

“有人活着的时候就为自己造好了墓地!所以我觉得好笑。”

“就某种意义来讲,这也同做其他事一样,为了虚荣。”爸爸说。

阿达插嘴说:“这就跟他们在剧院里租包厢一样,我不知道他们坐在包厢里时,是否感到羞耻。他爸爸还从银行借钱呢!”

这时,爸爸、妈妈、阿达开始聊起天来了。我想,既然我是他们的累赘,就自己去玩一会儿吧。我看见远处的莱佐和卡尔鲁齐奥,便追上了他们。我们开始在道上“赶马”玩。道上铺着小石子,很适于“赶马”。后来,我们又越过道旁的栅栏在草坪上玩。我们躲着看守,因为草坪是禁止入内的。

突然,我的衣领被人抓住了,原来是怒气冲冲的爸爸。看来,他、妈妈和阿达找了我好久了。

“对你来说,真是没有什么神圣的东西!”爸爸非常严厉地训斥我说,“就连在这里,人们哭的地方,你也想方设法搞恶作剧!”

阿达接着说:“可耻!跑到墓地里来吵吵闹闹!”她表现得很傲慢。

我不服气地对她说:“我同莱佐、卡尔鲁齐奥在墓地里吵吵闹闹是因为我们年纪小,不过我却愿意我的朋友都好。相反,却有些大姑娘到这里来讲她朋友的坏话!”

爸爸正要打我,但阿达把他劝住了,我听见她小声说:

“好了,算了……他可能会把话告诉比切的!”

这就是我的姐姐们!有时她们也保护自己的小弟弟,但目的还是为了自己!

我原以为回家后还会挨一顿打骂,但到家后,他们的坏脾气却被一桩大新闻冲掉了。

维基妮娅迎上来,她激动得不得了。她告诉我们,医生检查了马拉利律师的伤口,说一切都很好。伤不仅能痊愈,而且眼睛也不会瞎掉。

在此以前,她还以为马拉利律师准会瞎掉一只眼呢!

简直都形容不出,大家听到这出乎意料的消息后那种愉快的情景。

我特别高兴,因为所有这些都证明了,那些骂我要进监狱的话是站不住脚的。现在是结束夸大其辞和迫害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