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助

下了飞机出乎意料的见到了管家老任带着几个伙计在机场候着,见我出了航站楼就立刻迎了过来,凑到我跟前压低声线说道:“东家,鬼玺的事儿不知怎么算到咱们头上来了,新月饭店的大老板现在在宅子里要跟咱们讨说法呢!”

我听后先是一愣,然后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便跟着管家上了车。鬼玺的事按理来说我确实有点嫌疑,但也只是那么一点儿而已。霍家也好,琉璃孙也好,要比我的动作显眼得多,跳过这两家直接找到我头上,看来新月饭店不是脑子了就是八成是得到了什么消息,而后者的可能要比前者大得多。

下了车后我就直接奔向外堂。新月饭店的大老板姓薛,叫薛城。岁数不大,三十出头的年纪,为人沉狠辣。据说和官场上的人混得不错,因此新月饭店表面上在北京这个地头开得不大,但底下趟的水却不少,也没有谁愿意跟他作对,免得惹上一身甩都甩不净。我进门将外套脱下来递给老任,然后端出副笑脸走上去跟他客套了两句。而这位薛老板却自始至终都是低着头转着茶碗,对我的寒暄话也只是笑了笑不吭声,让人完全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

“我想解东家知道我的来意。”薛城依旧保持着他那副样子开口说道。

“嗯,我听老任说了。”既然打太极对他没用,我也变得简单明了起来:“但我不清楚薛老板为什么认为是解家。”

老太太藏人虽说已经闹得天下皆知,但藏在哪就未必有人知道了,否则吴邪他们在北京待了这么长时间早就该被这位薛老板堵了个瓷实。薛城没动就说明当时还 查不到,那就更不可能知道我和他们有过接触。

“在店里的时候我听伙计说解东家曾说要替他们销赃,还 给了张名片。”他说的是我和张起灵打架后递的那张。

我先愣了一下,随后摇头苦笑:“薛老板家的那位‘顺风耳’小姐的实力还 真是不容小觑啊——”

薛城便还 是那副调调的笑了笑,不急不慢的回道:“过奖。”

“不敢。不过薛老板,您要是真派伙计去追了就应该知道他们上的是霍家的车,而不是解家的。”

“可——,解东家之后也上了霍家的车不是么?”

“所以?”我挑着眉问道。

“所以,解霍两家东家在车上商量了什么,薛城就不清楚了。”

“薛老板是怀疑我利用霍家作掩护?且不说我解语花不会做这么漏洞百出的事儿,难道京城霍家的大当家会甘愿给我这个小辈当槍使?老太太可不是软柿子。”

“霍当家确实不是软柿子,但是薛城也有自己的情报来源。”

“那么敢问薛老板的情报从哪得来的?”

薛城就依旧是笑着不说话,不过就算他不说我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将手中的手机翻开又合上,我笑着说道:“霍家。”

“只有霍家才能了解其间的详细情况,如今老太太出了事儿,薛老板又找上门,没了主心骨自然要把自己摘干净,黑锅让别人来背。这个道理我想薛老板不应该不清楚。”

“不过那段时间解东家和霍家来往紧密也是不争的事实。”

呵,这位薛城还 真是只狡诈狐狸!

我直了直身子,收敛起笑容回道:“既然薛老板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那我就实话实说了吧。老太太夹我的喇嘛,我这次出门就是为的这事,那三个人也是老太太夹喇嘛的人选。”

“所以,解东家确实和这三个人见过。”

“是见过。不过见过又怎么样,解家没义务给薛老板讨东西吧!”

“这是自然。”薛城还 是笑了笑,慢悠悠的回道:“不过那三个人的下落还 希望解东家能告诉薛城。”

“我和老太太是分头行动,”我重重的叹了口气,作出附十分诚恳的样子回道:“我去四川,老太太去广西,这些薛老板应该知道了。那三个人是跟着老太太走的,也一起失踪了——”

“这样——”薛城略有不悦的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后起身:“既然这样就不再打扰解东家了。这次是薛城听信一些传言对解东家多有得罪,不过也因为这样薛城也算是和解东家认识了,以后还 希望能和解东家多多联系。”

我便起身笑着送道:“这是自然。”

看着薛城出门上了车,我才收回对外的那种假笑,暗自在心里冷笑道:“说是要鬼玺,其实是探消息。薛城这人胆大敢做,也够狡猾,看来还 真是个人物。”

第二天早上起来本打算开开已经荒废了好几天的嗓子,可还 没喊上几声,老任就匆匆进了院子对我说秀秀来了。自从薛城来我这要人后我就想到了秀秀会来找我,所以也不显得惊奇,只是叫老任将秀秀迎进来。霍家敷衍薛城这手做的并不好,将人推到我这来,虽然一时缓解了霍家面临的压力,但只要我能证明了我没掺和到偷鬼玺这档子事里,反而是霍家自己把罪名坐实,并且还 会进一步的惹恼薛城,使得两家关系更加紧张,引起我这边的成见。外人也会觉得霍家做事下作,手段太过于仓促和欠考虑,从而失信于人。

秀秀虽然平日里一副小孩子心,但这么多年跟着老太太也不是白混的,场面上的事还 是做的很得体,哪怕是打个拖延也好,也绝不会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出了这样的事,肯定不是秀秀的作为,这也就等于放出了个信号——霍家内部开始失控了。

秀秀进来的时候我正坐在黄梨木桌前盛粥,见她进来了便将粥碗放在对面,对她说道:“还 没吃饭吧?一起吃吧。说起来你都好久没在我家吃过饭了。”她也不吭声,点了点便头静静地坐下,样子看起来有些憔悴,黑眼圈特别的重。这也难怪,主心骨失踪,家里内乱,外患虎视眈眈,谁家碰到了不为难呢?

喝了两口粥,秀秀开口问道:“新月饭店的大老板找过你了吧。”说话间,她一直没抬头,只是盯着粥碗出神。我叹了口气,心想怎么这丫头也要跟我玩起这个了,遂不高兴的说道:“秀秀,咱们俩之间也要开始扯这些弯弯绕了吗?你应该知道他来找过我了吧。”

“嗯。”她点了点头,说道:“我昨天从广西回来就知道了,然后我就去找他了。”

“搞定了?”

“嗯,先稳住了,我说回来定会给他一个代。”

我听了先点了点头,转而一想便又毫不留情的说道:“那,要是回不来呢?”

秀秀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说,抬起头愣怔地看着我半天,然后才开口说道:“那就是我当家——”

“所以,小花哥哥,我需要你的帮助。”

“要我帮什么?”其实小丫头要我帮的是什么已经很明显,但我还 是问了,依然是毫不留情的。

秀秀明显又愣了一下,整理了下表情才说道:“去广西把找回来。”

“给我个理由。”

这丫头马上就急了,腾地站起来说道:“密码是你弄错才——”

“秀秀,”我不紧不慢的打断她,抬头看着她说道:“你知道我们这行的规矩。”

生死由己。活着,那是你的本事;死了,也是自己倒霉。

秀秀显然也知道是说错话了,嘴唇哆嗦着却不敢再吱声,直到最后她直直的盯着我,眼圈开始泛红:“小花哥哥,这是最后一次了,我求求你。以后我再也不会求你了……”

哎呀呀可真是的,我在心里暗暗叫苦,还 是得小丫头片子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本是打定主意再也不掺和,也本就不该再来掺和,可小丫头把话说到了这份上,不免让我觉得有些悲哀。二十多年,也许是家世相近,小丫头一直拿我当亲哥哥,撒娇耍赖,插科打诨,但要是真遇到了事儿,小丫头二话不说肯定会站在我这边。不再撒娇不再耍赖,那也就是说这份感情也就没了。我苦恼的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搪瓷勺,说道:“让我考虑一下吧……”

没等到想要的答案,可有一点希望也是希望,小丫头还 是欣喜地重重的点了点头。接着我把粥碗又向她推了推,示意她坐下继续喝粥:“还 有,最后一次什么的,别再说了。我是真的不听。”

我看着她,秀秀就低着头哆嗦着将勺子硬往嘴里塞,再一次重重的点了点头。

之后我俩就没再怎么说话,后来秀秀说家里现在乱成了一锅粥她不能多待,吃完早饭就匆匆的走了。我也没了继续开嗓的心思,粥喝完了就回到屋里处理起这段时间积压的事物。中午吃饭的时候,老任来了一趟说是吴邪在长沙碰了硬钉子,差点像狗一样给人撵出来。我也只是听了,没说话。

晚上我躺在上做了个梦,梦中我站在个山洞里,到处都是体,然后我在体堆里找到了那混蛋,他浑身的伤。我以为他死了,谁知等我走近,他竟慢慢地睁开眼睛,说:“解雨臣,我想起你了。”接着眼睛就又闭上了。我害怕了,拼命的摇他,拼命地摇,可他就是不睁开。然后我就醒了,浑身都是汗,挣扎着从上爬起来,一时间竟分不清什么是梦境什么是现实。踉踉跄跄地跑到浴室冲了个冷水澡,迫使自己冷静了下来,我抄起枕头边的电话,不管现在是不是深更半夜:“秀秀,应该还 没睡吧。我们谈一下去广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