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溪

我第一次下斗是在这混蛋住到我家四个月后,正值我十三岁生日的前夕,是二爷的意思。我爷爷在我三岁的时候将我送到了二爷那儿,算算跟着他已经快整十年了,要是其他的徒弟早就下去过不知道多少回了,我的情况比较特殊,有着整个解家要养,所以二爷一直都不放心我下去,不过干我们这行当的早晚要有这一遭,该下去摸摸路子了。

这次的墓不大,先前已经有一班人去探过路,据说是明朝上千户所千户,五十步正五品制式。带出来的好物件不少,不过这还 不是全部,下去的伙计怕招了雷子所以没敢拿太多,还 有很多的好东西在里面。这批人出来后先将盗洞拿枯枝隐蔽好,派了两个人留守,然后就尽快联系了这边,让赶快再来一拨人将剩下的东西一起捞上来。

说实话这次下斗完全没有什么危险,只要注意好雷子就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二爷这么做的主要目的就是让我熟悉一下下斗的流程和斗里的环境,以前都是听别人说的,做不得数,有些事情还 是亲身经历一次的好。

关于下斗的事情大多数情况都是二爷在安排,我就在一旁跟着学。因此在出发前我平时的课程基本上全停了,只有每天上午和那混蛋练的缩骨一直持续着。我们这种下斗,并不像普通人想的,带上几把铲子,拎着个包就行了。通常都要准备好多东西,比如工兵铲、考古探铲、狼眼手电、防水矿灯、登山绳等等,还 有一些常用和急救药品。一样一样置备起来通常要花很多时间,并且有些东西很难搞到,即使在黑市也要花些功夫。好在我家专门设了一个私库,大多数的东西在私库里就能找得到。除此之外,我还 从私库里淘出几枚□□、两把格洛克17□□、一把西格P226和几个备用弹匣。按道理我配这些东西纯属是多余,但可能是受我爷爷的影响多了,凡事都要往最坏了打算才能安心,就全备着了。

在下斗的人手方面,二爷安排了三位解家的伙计和我的两位师兄。刘景坤和刘冬是父子俩,都是跟了解家多年的老人,再加上了个刚刚痊愈的二东子,蝡丝虫的事儿对他的影响已经过去了,整个人现在的神状态不错,就是浑身上下都留了疤,包括脸上都是,看起来颇为狰狞。有一回贸贸然出去,把路过的一个大吓得差点犯了心脏病,回来的时候还 挺委屈,让兄弟们好一通劝才缓过劲儿来。剩下的两位师兄,三师兄姓郑,是二爷早年收的徒弟,比我都要大上两岁,早就已经出师自己单干了,所以我没怎么见过,这次是二爷专门找回来帮忙的。七师兄廖晨只比我大上三岁,老爸是二爷戏班里拉京的,和二爷的关系很好,所以廖晨自打生下来不久就拜了二爷为师,虽然年纪不大,但在二爷徒弟那的辈分却不小。他下斗也早,十岁的时候就开始跟着人到处走了,对这些事也算是门儿清。除此之外,在二爷敲定的名单里还 有那混蛋,说实话当我知道后挺惊讶的,因为二爷从不允许那混蛋离开我家半步,我一直以为是怕他再被人追杀,不过现在看来事情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我曾无意间跟那混蛋问起过他被追杀的原因以及追杀他的到底是些什么人。那混蛋却木着张脸说不知道,也不知是真的不知道还 是在敷衍我。

我们这次去的地方是辽宁本溪一个叫坟后尾的小村子,靠近本溪水洞。因为路程算不上太远,所以没坐火车,打算弄辆十一座的别克商务车就够了,这样不仅行动能自由一些也免去了过火车安检这一关。

出发的当天,车刚停到宅子门口,我就被跳下来的人一个熊抱给扑住了,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我那个不怎么着调的七师兄廖晨。

“哎呀哎呀,阿花你小子,哥哥可想死你了。”廖晨勾着我脖子把我往车里拖,我被他勒得生疼,只想挣开,无奈这小子力气大得很,怎么也弄不开。

“欸——!疼死了,你给我松手!”

“不松!最近你小子又开始玩失踪了啊。说!上哪偷懒去了?”

“去你的!不是说了一直在忙下斗的事儿么!”随即我白了他一眼。

“行!这次算是你有理,那前一段时间呢?被二爷气鼓鼓的赶出院子是怎么回事?说是嗓子哑了,我才不信呢,要只是哑了,二爷能气成那样?”他指的就是我被那混蛋塞药的那段时间。这下我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赶紧回了句:“不干你个事儿!”便推开了他钻进车里。

整个的行程很顺利,廖晨这人在戏园子里待惯了,特别的自来熟,不大一会儿的功夫,车里的人就被他折腾了个遍,连那混蛋都没放过。不过在那混蛋那儿,廖晨只算是在那自个儿一个劲儿地说单口相声,那混蛋就盯着车顶棚跟没听着似的,一声不吭,让我在一旁看得直想乐。过了一会儿廖晨终于是放弃了,凑到我跟前拱了拱我,装的特委屈的说道:“欸,我说,那哥们儿怎么回事儿?你小子不是找了个聋哑人吧?不对,就是找个聋哑人,哥哥我在那张了半天嘴他也该注意到了吧!难不成还 是个瞎的?”

我这下终于是憋不住了,捂着肚子差点就在地上打滚儿:“哈哈哈——,聋,聋哑人,还 ,还 瞎的,哈哈哈——。”

廖晨被气得又来勒我的脖子:“别笑了,笑什么笑!”

我顺了顺气儿,把他的爪子扒拉开,凑到他耳朵那儿小声说道:“不是,他呀——”随后我又指了指脑袋,“不太好。”

!你少来,当我傻——”话没说完廖晨的脸色就变了,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混蛋正侧着头直勾勾的盯着我看,看样子是听到了。

我向廖晨吐了吐舌头,又白了那混蛋一眼,说道:“谁叫你老是不理人了。”

车上有廖晨这个大嘴巴在就不会无聊,我们一共行驶了大约十个小时,到了本溪满族自治县,在县城内与过来接应的伙计接上了头,随便找了间旅店就住了一晚。旅店不大,设施也一般,全部都是两人一屋的标间,我也无意搞什么当家派头,独占一屋,所以八个人四间房。廖晨这家伙从进了旅店开始就吵着要跟我一屋,我对这东西没什么挑的,就打算随他去。却不想在走廊里被这混蛋拦了下来,他已经拿钥匙打开了间屋子,站在门口对我说道:“进来。”

我被搞得有些懵,回道:“我跟廖晨——”

“进来。我不说第三遍。”

我知道,要是我再犟下去,这混蛋是打算要动手了。

这时我和廖晨都显得有些尴尬,最后还 是廖晨先我,很大度的说道:“行啦,你和这位爷一屋吧,我去找咱郑大师兄。”随后就摆摆手走了,在走之前廖晨凑到我耳边悄声的说了句:“我怎么觉得这位爷比你像个当家的。”

“滚吧你!狗嘴吐不出象牙!”

“哈哈,阿花,你保重啊!”

进了屋子,还 没等我问这混蛋到底想干什么,他就指着一张说:“你的,睡觉。”随后便掀起另一张的被子钻了进去,躺下了。

我有些来气,不过明天就要进山了,我不想和他过多争执影响心情,就由着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