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乱臣贼子吕留良是怎样把我们引入歧途的?
【原文】
刘之珩、车鼎丰、车鼎贲、谯中翼、孙用克即孙学颜、陈立安、曹珏、廖易即景叔、张孝先、张勘即实安、张新华、张照、张熙同供:伏惟本朝圣圣相承,积厚流光,太祖高皇帝神武奋兴,肇基东北。太宗文皇帝举义师以除寇乱,为亡明雪耻,救生灵于水火,天下筐篚争迎,同登衽席。世祖章皇帝应天顺人,入登大宝,大一统之盛,虽殷周有未及者。迨我圣祖仁皇帝继统承乾,化神德盛。凡有血气,莫不尊亲。乃不意浙省有吕留良者,恃彼小才,欺世盗名,假评选以驰声,藉刊刻而射利。适值昭代右文之隆会,得以风行宇内,一时传一习一举业者,悉为其所惑,遂多奉为八股之金科,讲章之宗匠。之珩等庸陋迂愚,素未谙其为人底里,但见其现行选刻本头,论文说书,笔尖舌快,因随众而推服者有之。
今得见留良和抄藏残稿,种种悖谬,率皆大逆不道之语,甚至轻肆诋讥,上及圣祖,诚有臣子所不敢入于目,不忍述诸口者。乃始惊其平日凶悍一性一成,乖戾无比,逞臆妄言,私心梗化,正是乱臣贼子之尤,罪大恶极,为王法所断不容。夫以留良身为圣代之诸生,谬附前朝之余烬,践土食一毛一者业经数十年,直视如蔑有,顾以绝我影响之事,毫无顾忌之谈,公然形诸笔墨。观其言殆桀犬以自居,其实曾蜂蚁之不若,一何其悖逆之至于斯极也。且其身后,长子葆中即成进士,缀清班,其余子孙,亦复多列胶序,则由今日而论,国家之恩泽,涵濡煦育于吕氏者甚深且厚,而回思留良之狂肆背负,愈觉可恨,而其罪益彰明较著,历劫难逃矣。此在忠臣义士固欲请上方以正显戮;而庸夫孺子,稍一线之良者,亦莫不痛恨而发指。即彼诗文中,亦尝自谓逆天,宜乎其享年不永,而旋已早伏冥诛也。窃思留良既死,凡秘笥所留,其子若孙即当速为毁弃,而乃应毁不毁,片纸只字,卒致莫能遁匿者,岂非上天之笃一爱一圣祖,而又欲有以显佑我皇上之纯孝,所以默使之败露,而表暴其罪状哉!从此宇内士民,幸得悟其背伦逆天,以共晓然于邪正之判,如大寐之忽醒焉。昭昭天理,盖非狂悖者之所能久诬,恢恢天网,亦非叛逆者之所能终漏也。之珩待共沐皇仁,粗知大义,睹此一奸一回,不胜不共戴天之愤。谨供。
【译文】
刘之珩、车鼎丰、车鼎贲、谯中翼、孙用克即孙学颜、孙立安、曹珏、廖易即景叔、张孝先、张勘即实安、张新华、张照、张熙同供:本朝创业以来圣圣相承袭,深厚的功德光辉四耀,太祖高皇帝神武兴国,开创基业于东北,太宗文皇帝率领义兵扫除寇乱,为亡去的明朝雪耻,救生灵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天下百姓提着装食物的篮子争迎王师,一同参加庆贺的宴席。世祖章皇帝上应天心下承民意,进入北京登上皇位,统一了全中国,虽古代的商、周两朝,也没有这种盛况。到我祖仁皇帝继承皇位大统,教化人民盛德赫赫。凡是有血一性一的人,没有不尊敬一爱一戴的。却不料浙一江一省有个叫吕留良的人,仗着他有些小聪明,欺世盗名,借着评选时文而获得声名,借着刻印图书而获利。
恰逢圣朝崇尚文风的机会,他的书才得以风行于国内,一时应科举的读书人,都受到他的迷惑,把他的图书当成学作八股文的金科玉律,把他本人当作评选八股文的权威大家,一代宗师。之珩等人平庸愚昧,平常并不知道这个人的底细,只见到他刻印了不少八股文的选本,他对每篇文章的评语,笔尖舌快,便随着大流对他推崇而信服。现在见到了他抄写的藏在家里的残稿,有种种荒谬错误,大都是些大逆不道的话,甚至放肆攻击讥讽,一直到圣祖皇上,实在是作为臣下的人不敢看在眼里,不忍说出口来的。这才震惊他平日的凶悍一性一成,暴戾到无可比拟的地步,任意捏造狂言,其黑心已到不可救药的地步,真是乱臣贼子中突出的一个典型。他罪大恶极,是王法决不能宽容的。
这个吕留良身为本朝的秀才,荒谬地附和明朝的残余势力,无视在本朝内安享数十年生活的事实,便把绝无影响的事,毫无顾忌的攻击,公然写到纸上。看他以向唐尧狂吠的夏桀走狗自居,其实他连蜂蚁这些小昆虫都比不上,为什么狂妄悖逆到这种地步呀!并且在他死了以后,他的儿子吕葆中便考中了进士,在翰林院担任要职;其余的子孙,也有很多在校读书,身为秀才。这从今天来讲,国家的恩泽,如同雨露一陽一光,降给吕氏家族是很深而且厚的。而再反思吕留良的狂妄,背负朝廷,越觉得他的可恨,而他的罪行也更加彰明昭著,在劫难逃了。这一点在忠臣义士的心中,固然想请求皇上赐下上方宝剑,把他处以极刑;即使是普通百姓和孩童,凡稍有一点良心的人,也没有不痛恨而怒发冲冠。就是他的诗文里,也曾自称他是逆天行一事,这也正说明他不得长寿,上天早已在冥冥中判其死刑了。
窃想留良既然已死,他个人留下文稿书籍,他的子孙们就应该迅速地加以销毁,而却应毁不毁,片纸只字,最后也终于没有逃掉,这岂不是上天厚一爱一圣祖皇帝,又打算显示当今皇上的纯孝,所以才使他的逆迹彻底败露,而把他的这些罪证彻底暴露出来的吗!从此以后,国内的士人百姓,才有幸领悟到吕留良的违背伦常逆天行一事,使大家都能晓得正邪的区别,真好像大梦忽然醒来。天理昭昭,是狂悖的人诬蔑不倒的;天网恢恢,是叛逆的人不能逃脱的。之珩等人共同受到皇上的仁德,略略知道君臣大义,看到吕留良这种一奸一人,对他产生不共戴天的愤恨。谨此招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