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幽灵.断手之迷》十二 医院无人
一句话，如同一个炸弹，在赵勇父亲的脑海爆炸了。
他一下子跌坐在沙发里，直直地看着大宇，干张着嘴，说不出他想说的话来。
他想说什么？一时间，他的心里乱成一锅粥。只有一个念头，不停地在那里闪烁着，像信号灯一样：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不可能吗？
他把这句话咽回去了。
不用大宇再细说，就凭这几天的事实，很快，他就明白了：很可能，就是医院内部的人。很可能，就是他们外科的人。这个人，很可能，就在他身边，跟他说着话，看着他把钥匙放在哪儿，然后，就有了机会。
这个贼，那天晚上之所以吓唬赵勇，只不过是要蒙他，要他相信，是罗家的人，是其他死者的家属，对解剖室感兴趣，是他们，要对尸体做文章。所以，解剖室不管出了什么事，就是罗家的那些家属的责任。做梦，也怀疑不到“他”的身上！
那么，“他”，到底是谁？
“赵叔，你想想，有什么人，您觉得可疑？”大宇小心地提着醒。
赵勇父亲想了半天，终于，慢慢地摇摇头。
他一个也想不出来。对他来说，这太不可思议，因此，难以想象啊。
“那个勤杂工，到底是个什么人？”大宇认真地问。
“勤杂工？”赵勇父亲一时不明白。
“就是昨晚抓我和大宇的那个人，”赵勇提着醒。
“啊，他呀，”赵勇父亲苦笑了一下，“他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大宇觉得奇怪。
“他是院长安排的人啊，”赵勇父亲说，“听说，还是院长的什么亲戚呢。”
院长安排的，就不会有问题了吗？大宇翻着眼珠，一时想不通这是什么逻辑。但他从赵勇父亲的语气里，听出他对勤杂工没有半点的怀疑。大宇却没有这样的信心。赵勇父亲这样一说，他反倒对那个人更怀疑了。
“赵叔，您想不想破这个案？”大宇问。
“当然啦，”赵勇父亲说，“已经报给公安局了，他们正立案呢。”
“那是另一回事，”大宇说，“咱们这方面，也得采取行动，对吧？”
“胡闹，咱们怎么能行动？”赵勇父亲严肃地说，“这种事，当然得依靠组织。”
“依靠并不等于依赖呀。”大宇拼命要说服赵勇父亲，“您想啊，这几天，组织上不可能马上下来人，咱们怎么办？干等着，等那个人再作案？”
“那，你说怎么办？”赵勇父亲觉得，这个小孩子有点意思。
“咱们抓他，”大宇说。
“咱们？”赵勇父亲摇摇头，“你们小孩子，能干这事？”
大宇对他百般说服。一会儿说这事的急迫，要是不及时找到案犯，事情就坏了。一会儿又说，他有信心抓住这个人，因为，他心里已经有了计划。他要赵勇父亲不用做别的，只是这几天别声张这事，尽量假装让它过去。另外，注意看这两天有没有意外事故的死者，这样，盗贼就可能又要下手了。
赵勇父亲当然不理他。一个初中生，想要破什么案，真是异想天开。他最后生了气，差点把大宇赶走。
大宇自己离开了。
到底谁是作案人？他一路上想的，就是这个问题。吃饭时，他想着它；睡觉时，他梦着它。为了它，大宇几乎要发疯了。赵勇父亲没指望了，连赵勇也躲着他，不敢再跟他说这件事，怕他父亲骂他。大宇，完全没法子了。
他决定，自己一个人行动。
他不怕鬼，更不怕死人。但是，一个人，要去那个解剖室，毕竟是太不可思议了。他觉得，自己没有这个胆子。这样一想，他生自己的气了。
“为什么没有？”他对自己说，“你不是别人，你是大宇，你，应该敢于冒险。”
于是，他咬紧牙关，给自己壮胆。这天晚上，他就一个人摸到了医院。他要看看，那解剖室里，到底有什么秘密。
天还没黑透的时候，他就躲在了医院后面的草丛中。盯着后门，看着职工们走出来，到自行车棚推车，一个接一个地离去。他找到了一个机会，从后门溜进了医院。没人注意到他。进楼之后，他先藏在了厕所里。听听楼道里再也没有声音，他就慢慢地出来了。
贴着墙壁，他顺着楼道朝尽头溜过去。灯光昏暗，正好给了他最好的掩护。很快地，他就接近了那个地方，看见了解剖室的门。
在解剖室的斜对面，有一个黑板报。大小刚好可以藏一个人。大宇躲到了它的后面，只露出了一只眼睛，看着解剖室这边。他的耳朵，都立起来，听着远远近近的动静。
十分钟过去了。
半个小时过去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
好像，多半生都过去了。可是，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
没有人，没有声音。大宇的眼睛已经花了。
他死死地盯着解剖室。那里，是一个真正的死地。那扇门，紧紧地关着。那把锁，好好地锁着。没有任何的可疑迹象。
可是，慢着。
大宇的眼睛，这时死死地落在了那把锁上。
不对啊，那把锁，怎么显得那么……那么怪了呢？
天啊，大宇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差点瞪出来了。他就是这样瞪着，一步一步，朝解剖室的门口走过去。好像，他是着了魔。他，再也不怕了。他要看清楚。
那把锁，原来，一直是虚挂着的。
它，根本就没有锁住！
可是，大宇一直没有看出来！
老天爷，这是怎么回事？他伸出手，就要把锁摘下来。可是，手刚伸出一半，他就停住了。张开五指的手，就僵在半空中。
不对啊，他想，为什么这锁没有锁上？是赵勇父亲疏忽了吗？可是，他是多么精心的人啊，怎么能在这事上疏忽？那么，是那个盗贼干的吗？是他匆匆忙忙作完案，忘了把门锁住吗？如果是这样，那就说明，贼，又进去了，又得手了……
心中一阵狂怒，大宇顿时忘记一切——忘了害怕，忘了危险。一下子，他就把锁摘了下来。一把，他就拉开了解剖室的门，想都没想，他就闯了进去！
由于太激动，他好半天不知干什么，不知开灯。喘了一会儿，他把灯打开，看着阴森恐怖的四周，看着一具具盖着白布的尸体。他，这才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周围都是什么东西。是死亡，在把他紧紧地包围着。
他急忙后退一步，就要逃出去。
这时候，又有一具尸体，引起了他的注意。
还是那个地方。在最里头的台子上。还是那样怪怪的姿势。看上去，它就是跟别的尸体不一样。它，不是平平板板地躺着，而是侧着身，显得高低不平。
大宇的心里，一阵狂跳！
好啊，又来了。那个大胆的贼，又作下案了。
他一点点移过去，浑身都在发抖，脸上的皮肉在抽搐。他，快要吓死了，可是，还是逼着自己大胆，大胆，接近，再接近。
他，终于接近了。
他不敢相信，在这个时候，自己有这样的胆量。自己挺立着，没有被吓死。而且，就挺立在这个尸体的旁边。他要第一个发现，那个贼又来了，又作了案。他要大胆，要行动，要为死者伸张正义！
一下子，他就把那白单子揭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脸，僵死的脸，没有一丁点人气的脸。
大宇本以为，自己看到死人的脸时，会吓得昏过去。
但是他没有。
他，为此而激动。他把头稍稍放低，要细细地看一看，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个盗贼，究竟又是如何再次作案的。这样，他的脸，就不知不觉挨近了死人的脸。他看了一会儿，什么也没发现。把眼睛又对着死者，他松了口气。
“抓不住这个贼，死人都要气瞎眼睛了，”大宇想。
不由自主地，他就看着死者的脸，对视着死者的眼睛。这一看之下，他立刻呆住了。
死人，刚才还是闭着眼睛的，这时候，眼睛竟然是睁开的了。
那双眼睛，正直直地瞪着大宇。大宇觉得，它们，正在转动。
大宇刚要惊叫起来。突然，他叫不出声了。
死人突然伸出了手，掐住了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