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教语文课
尽管绝大多数的家长反对,尽管以秦老师为首的半数的老师反对,欧一陽一校长还 是决定改变作息时间:学生上午九点钟上学——因为百分之九十九的学生愿意。
接着,欧一陽一校长又在课程上作了很大的改动,增加了体育课、音乐课和劳动课,她要求老师尽量把课,堂移到户外去,带学生到野外,到动物园、植物园、博物馆、科技馆去上课,还 规定每个月组织学生去电一影院看一次电一影或去剧场看一场演出。
学生们高兴了,每天都像过节一样,秦老师却心惊胆战,她担心照欧一陽一校长的想法这么搞下去,总有一天要出事。作为全校资格最老的老师,她觉得她有责任代表全校的老师,找欧一陽一校长谈一谈。
“欧一陽一!”秦老师还 是不把这位比她年轻许多的女校长放在眼里,从来不肯叫她一声校长:“这样搞下去,真的不行。”
“秦老师,你没有发现孩子们学一习一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好吗?”
“我承认,学生们的求知欲、学一习一的兴趣都比以前增强了,但是——”秦老师转折的语气十分夸张,“安全问题,你考虑过吗?如果有一个学生出了问题,谁负责?谁负得了这个责任?”
秦老师一脸紧张的表情,就像已经出了大事一祥。
欧一陽一校长起身给秦老师倒了一杯水,让她的激烈情绪冷静下来。
“秦老师,我们不能因为怕出事,就把学生总关在教室里……”
欧一陽一校长一说话,脸上就会有笑容,完全没有一校之长的那种威严。而且,她说话的语气也是慢条斯理的。但是,秦老师正是从她的一温一和的笑容和语气里,感觉出一种坚定。她后悔来校长办公室,说得再多也是徒劳,这个年轻的女校长跟以前的老校长不一样,秦老师说的话在老校长那里,还 是挺
有分量的。可这新来的欧一陽一校长,一心要让学生们快乐,就是找出一千条、一万条理由,也不可能说服她,动摇她。
虽然秦老师快到退休的年龄,虽然班上还 有四个调皮蛋,但她从来没觉得力不从心。只要全班学生规规矩矩坐在教室里,即使每天多给他们上几节课,多批改几大摞作业本,她也不会觉得累。现在,这位欧一陽一校长一心要“捍卫童年”,主题活动一个接一个,而且大多是户外活动,秦老师日夜处于
苛度紧张的状态中,连她做的梦也是“出事”的噩梦——不是马小跳失踪了,就是唐飞和一毛一超掉水里了。
秦老师本来就有高血压和心脏一病,她病倒了,住进了医院。
路曼曼是全班第一个知道这个不幸消息的。
那天早晨和往常一样,马小跳、唐飞、张达和一毛一超四个人勾肩搭背、欢欢喜喜地进了教室。站在讲台上的路曼曼,叫他们马上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许动。
马小跳立即反抗:“逐没有打上课铃。”
“我知道还 没打上课铃,可是,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路曼曼斜睨着马小跳,“马小跳,你不想听,可以到教室外面去。”
“凭什么呀?”马小跳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快速坐在自己的座位,“我不昕白不听。”
站在讲台上的路曼曼简直就是一个“小秦老师”,她的一举一动,跟秦老师一模一样。她先清清嗓子,目光在每个同学的脸上扫了一遍,在马小跳的脸上多扫了几遍,因为她发现,马小跳在向她挤眉弄眼。
路曼曼无比沉痛地:“报告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秦老师住医院了!”
仿佛平地一声惊雷,把全班同学都炸懵了。
“我不相信!”马小跳立刻站起来,“秦老师昨天还 是好好的,怎么就住进医院了呢?”
“这得问你自己啊!”路曼曼问马小跳,“你昨天有没有惹秦老师生气?”
马小跳偏着头想了一会儿。昨天,他是惹秦老师生气了,至于什么事情让秦老师生气,他没想起来。
“可是,秦老师昨天只是生小气,又没生大气,怎么就住进医院了呢?”
马小跳说的“生小气”,是指秦老师有点生气;“生大气”,是指秦老师很生气。
“马小跳,你真无知!”坐在前排的丁文涛扭过头来,“我告诉你,秦老师是因为高血压才住院的,而病因就是生气。不管是‘生大气’,还 是‘生小气’,血压都会升高,你懂不懂?”
如果在平时,丁文涛用这样的语气跟马小跳说话,马小跳会跟他没完。但这会儿,马小跳一门心思都在秦老师身上,所以他没理会丁文涛。班上许多同学见马小跳不反驳丁文涛,等于马小跳默认了是他把秦老师的血压气高的,等于他是害秦老师住进医院的罪魁祸首,于是,都对马小跳怒目而视。
上午的第一节课就是语文课。上课之前,同学们都在猜来猜去:谁来给他们上语文课?
“这得问你自己啊!”路曼曼问马小跳,“你昨天有没有惹秦老师生气?”
马小跳偏着头想了一会儿。昨天,他是惹秦老师生气了,至于什么事情让秦老师生气,他没想起来。
“可是,秦老师昨天只是生小气,又没生大气,怎么就住进医院了呢?”
马小跳说的“生小气”,是指秦老卿有点生气;“生大气”,是指秦老师很生气。
“马小跳,你真无知!”坐在前排的丁文涛扭过头来,“我告诉你,秦老师是因为高血压才住院的,而病因就是生气。不管是‘生大气’,还 是‘生小气’,血压都会升高,你懂不懂?”
如果在平时,丁文涛用这样的语气跟马小跳说话,马小跳会跟他没完。但这会儿,马小跳一门心思都在秦老师身上,所以他没理会丁文涛。班上许多同学见马小跳不反驳丁文涛,等于马小跳默认了是他把秦老师的血压气高的,等于他是害秦老师住进医院的罪魁祸首,于是,都对马小跳怒目而视。
上午的第一节课就是语文课。上课之前,同学们都在猜来猜去:谁来给他们上语文课?
“当然是教导主任c”丁文涛完全是不容置疑的口吻,“你们这样猜来猜去,简直就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画蛇添足,煞费苦心,穷极无聊……”
丁文涛的老一毛一病又犯了,他嘴里鱼吐泡泡般地冒出一串一串的成语来。
有同学问丁文涛:“是男主任还 是女主任?”
教导处有两个主任,一个年轻的男主任,一个年纪和秦老师差不多的女主任,学生们记不住他们的姓,便直呼“男主任”、“女主任”。
“当然是女主任e”丁文涛还 是不容置疑的语气,“语文课都由女主任代,数学课都由男主任代,这是约定俗成,一成不变,一锤定音……”
马小跳不喜欢女主任,因为她脸上没有笑容,对学生说话的声音很大。马小跳是睁着眼睛都可以做梦的孩子,他又开始想入非非:如果学生能选择老师……如果欧一陽一校长……不知欧一陽一校长在当校长之前,是教语文的还 是教数学的?如果她是教语文的,她会来给他们代语文课吗?
上课铃响了,全班同学的目光齐刷刷地朝着同一个方向——教室门口,是谁来给他们上语文课呢?
铃声停止了,楼道上响起一阵悦耳的脚步声,能想象出这是一双穿着高跟鞋的脚,也能想象出这双穿高跟鞋的脚走出的轻快的韵一律,而如此轻快的韵一律,是教导处的女主任怎么也走不出来的。
脚步声由远及近。马小跳伸长了脖子,他盼望着这给了他许多想象的脚步,能走进他们的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