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废矿井探险
第十二章 废矿井探险
听到锅中水沸腾，
乌龟也要快逃命。
——玛戈尔丝的格言
到第二天上午，流亡者又大干了一回（卡米说这是第四回或第五回大干了）。新房子的墙砌得非常高，他们不得不站在摞起的桶和箱子上砌石头。最后一块石头砌上时，瓦尔特伯爵为他们的成绩乐昏了头，开始在两个房子之间挖储藏室，就像他自己所说的，挺像个挖掘专家。
午饭过后，小睡了一会儿，他们开始驾船逆流而上。“这次我们可以五人同时驾上各自的船，”明吉指出，“到后天就只有卡米的船了，我们大家不能都挤在那条船上。”
“我们要造一条新船。”玛戈尔丝信心十足地说。其他人齐声附和着。但是不久小溪就变窄了，水变得很浅，水流很急，船再也不能向前走了。他们被迫把船拴在河边的树上，然后步行前进，挎着随身带来的“采集篮子”。“如果采集到的食物在我们的肚子里而不是在篮子里，运起来就容易多了。”卡米说。瓦尔特伯爵已扔掉了檫木手杖，拿着一把剑。剑是在他身一体的一侧时髦地用背带挂着，不停地在腰间摆一动。当他大步向前时，剑从金线刺绣的斗篷里露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树林开始稀少，地上的石头多起来了，硌疼了他们穿着草鞋的脚。当他们接近山脚时，小河潺一潺的流水声被悬崖边飞流直下的瀑布那深沉的咆哮和水花飞一溅声所遮没。这会儿，他们偶尔还 看到河一床一上有明亮的闪光。科莉·格林踢掉草鞋，小心翼翼地走进泛着泡沫的水里，摸出一块橡树籽大小的金矿石，递给了明吉。
“金子。”他说，并且不以为然地翻过来覆过去地看看。当他举起胳膊刚要扔进小河时，科莉·格林制止了他。
“金子就是祸根。”明吉反驳说，“我们现在再也用不着金钱、钱箱及诸如此类的东西了。”
“但是再想想我们可以用它做一些其他美丽的东西。”科莉·格林说，“像门把手儿还 有盘子……”
“用金子织布。”瓦尔特伯爵补充道，“一本古书上提到了怎么制造金线，我想搞清楚……”他拨一弄着斗篷。这件斗篷从他们离开草鞋村以来的四天里变得更加破烂了。“这是我们家三件斗篷中的最后一件了，它的绒一毛一已磨光了。玛戈尔丝，你说我们能纺出金线吗？”
“如果以前有人纺过，我们就能。”玛戈尔丝以她自己没有感觉到的肯定的语气说。“怎么能用一块硬金属纺出线呢？”她重复道，“只要屋顶一盖好，明吉的纺车一造好，我们就纺金线。你大概要将金子放在很热的火上熔化……还 有坩埚。”她补充说。
“我们到了。”卡米说，然后停下来了。他们刚绕过一块巨石，岩山后面是逐渐隆一起的山脉；开始是缓坡，接着坡变得很陡，到顶就是垂直的悬崖。山的左边很窄的瀑布像一条长长的白纱一样落下，并在小河浅浅的河一床一上溅起泡沫。
“这是……这是……”玛戈尔丝结结巴巴地说，伸长了脖子往上看。“你能肯定瀑布不会溅到大家身上吗？”
“到不了那儿。”卡米答道，“看，废矿井入口处。”他指着布满石头的山坡上黑乎乎的洞一口。“我已进过两三个矿洞，都不太深。当你只身一人进去时，里面很荒凉 可怕。”
他们爬到最近的一个矿洞，冒险进去，到了最黑暗的里面。对玛戈尔丝来说这够远的了。但是卡米点燃了随身带来的一截蜡烛，领头冲进了黑暗。玛戈尔丝开始后退，想出洞来到一陽一光下，让路给想进去的人。但是洞太狭窄了，她在后退时撞到了瓦尔特伯爵身上。
“继续向前！”他语调干巴巴地小声说，“我们跟着呢。”
玛戈尔丝犹豫着，害怕被黑暗包围着。但是卡米蜡烛的微光忽闪跳动，并且越来越远。看来只能跟着往前走了。玛戈尔丝战战兢兢地向前走。为了防止在狭窄坑道里碰上又凉 又湿的石头，她紧紧地抓住斗篷，裹一着全身。她不敢想象会有什么样滑一溜溜的生物住在这里。她对每个不管是真实的还 是幻想的声音都感到胆战心惊。前面，烛光停止了晃动。为了追上卡米，她走得很快。但当她和其他紧跟着她的伙伴来到卡米身边时，卡米咕哝了一句什么，然后又开始向前走了。有段矿洞平缓地向下倾斜，接着又变平了。但是跌跌绊绊地走在高低不平的地面时，玛戈尔丝几乎什么也没注意到。若不是她还 要走出这个可怕的地方，她永远也不会再迈出一步。她向后看看其他人，蜡烛的微光在他们后面石壁上和洞顶上投下了大大的、摇晃的影子，就像随时准备跳起的魔鬼，所以她再也不敢向后看了。他们走着，直到玛戈尔丝认为他们大概已经到了山的另一侧时，卡米突然停了下来，紧跟其后的玛戈尔丝差点儿撞倒了他。他手中的蜡烛被碰到地上，毕剥响着熄灭了。
“哦嗬！”玛戈尔丝气喘吁吁地叫道，四面石壁响起了回音：“哦嗬——哦嗬——哦嗬——”
卡米低沉地惊叫一声跪下，开始用手到处摸索那截蜡烛。而其他人只能在令人不寒而栗的黑暗中等待。双眼大睁，却什么也看不见是非常可怕的——什么也没有，只有可怕的黑暗压迫着眼球。卡米狂乱地寻找着，当他的手指最终抓到那支宝贵的蜡烛时，在回声中都能听见他长长地松了口气。不一会儿他摸出取火盒，重新点燃了蜡烛。黑暗不复存在，玛戈尔丝发现自己正抓着瓦尔特伯爵的胳膊，她有点儿不情愿地松开了手。
“对不起，”卡米胆怯地说，“我好像听到了什么。”
“听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回音在荡漾。
他们来到一个像先前路过的地方一样宽敞，有一间小房子那么大的地方。在闪烁的烛光下，堆在一边的几个破烂的板条箱子看起来还 真像两把椅子和一张桌子。
“这地方挺好。”科莉·格林说，“我们该把采集篮子带来，在这儿喝茶。”
“在这儿喝茶——在这儿喝茶——在这儿喝茶——”回声环绕着他们，响到最后听起来像一爱一咯咯笑的小淘气们。
“咱们回去吧！”玛戈尔丝发着抖说。
“回去吧——回去吧——回去吧——”
“好的。”瓦尔特伯爵说，他一捅一着烂透了的箱子，看着它们在脚边化成灰土。“我受够了。”
“受够了——受够了——受够了——”胆怯的声音回响着。
卡米把蜡烛递给在队伍最后头的明吉，然后他们调转头跟着明吉朝洞外走去。但是卡米突然停下了，并抓紧了玛戈尔丝的胳膊。
“你听到了吗？”他低声说。
“听到了吗——听到了吗——听到了吗——”
他们都静静地、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直到回声渐渐消失。接着他们又听到了同样的声音：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瓦尔特伯爵一抽一出了剑。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这就像一万个指头在敲击一万张桌子发出的声音，或者说像无数个雨点打着石墙所发出的声音。在山体内部一个废弃的旧金矿里，当只有烛光指路时，这种声音听起来令人很不舒服。
科莉·格林气喘吁吁地说：“快看剑。”
“剑——剑——剑——”
瓦尔特伯爵低头一看剑刃，惊得差点儿把剑扔了——这把以前看起来又黑又难看的剑，现在从里面发出了微弱的光芒。
“奇怪！”瓦尔特伯爵惊讶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奇怪——奇怪——奇怪——”低语声在洞壁之间、在他们周围回响。
“听——”玛戈尔丝举起了发一抖的手，“嗒嗒声已经停了。”
他们伸长了耳朵听，玛戈尔丝说得对，再也听不到什么声音了。然后他们又看着剑，光已消失了，剑和以前一样又黑又难看。
“咱们赶快离开这儿。”玛戈尔丝低声说。
“离开这儿——离开这儿——离开这儿——”
回返的路程似乎没有尽头。他们停下了一两次想听听有没有嗒嗒声，但是再也没有听到。剑也没有再发光。当他们走出黑暗来到明媚的一陽一光下，听到悦耳的瀑布声时，他们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那是烛光照到剑刃上产生的光。”科莉·格林说。
卡米点头同意：“而嗒嗒声可能就是滴水声。地下有泉眼或类似的东西。”
“无论它是什么，我都不喜欢。”玛戈尔丝表示，“难怪迷尼宾人放弃了采矿！”
瓦尔特伯爵什么也没说，但是他却盯着耸立在悬崖上面的岩石凝眉思索着。
“我们吃饭吧。”明吉说。
他们在山边的一块大石头顶上放好采集篮子。他们狼吞虎咽地吃着，顾不上说话，每个人都不断地瞄着矿井口。然后他们沿着小河寻找更多的金矿石，找到了很多，装满了一小篮子。干完后，天就快要黑了，他们被迫往家赶，但还 时不时回头看看薄雾笼罩的日落余晖中的群山。
“那只不过是滴水声。”过了一会儿科莉·格林说道，“那回声使我们产生想象。”
“当然。”玛戈尔丝同意地说，“但是如果是水声，为什么不一直滴个不停呢？别傻了。”她责备着自己。究竟有没有人知道这些废矿井的秘密呢？也许它们一直就那样发出嗒嗒声。
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他们回到了小山冈上他们的家。这是漫长的一天，他们都很累，所以简单吃了点儿东西之后，马上都钻进了遮雨棚下的被窝儿里。
但玛戈尔丝在睡觉之前，回想起了剑在矿洞里发光的情形。剑的确发过光，她敢肯定这一点，就像她肯定自己名叫玛戈尔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