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鸡蛋和豆子
第十九章 鸡蛋和豆子
chapter nineteen eggs and beans
到最后，沙暴仿佛也有些泄气了，它慢慢变得安静了些，渐渐地也能从尘土中看到一丝蓝天了。乐琦非常希望这场沙暴能够把他们眼前延展得像片海洋的沙漠吹出条路来。从岩洞口向前张望，目之所见皆是广阔的沙漠，硬土镇则在后面很远很远的地方。
迈尔斯 开始发出“你——在——哪——儿，你——在——哪——儿，你——在——哪——儿”的叫声，活像只鹌鹑。HMS猎兔犬号抬起头，黑鼻头抽动了一下。乐琦任由他喊。照顾迈尔斯 耗费了她太多的能量，没剩下多少了。
忽然，迈尔斯 停了下来。他把头埋在毛巾里，开始轻轻地呜咽。乐琦叹了口气。
“晚餐时间到了。”乐琦用那种欢快的保姆的语气说道。不出她所料，迈尔斯 立刻坐了起来，很有兴趣的样子。
“我浑身都是沙子，”他声明，“就连衣服里面都是。我们吃什么？”
“首先，我们有煮老了的鸡蛋。”
“呃……可是我只喜欢蛋白和蛋黄掺在一起的鸡蛋。”迈尔斯 解释道，“为什么我们没有炒蛋？”
“你在这儿看见炉子了吗？看见里头存放着新鲜鸡蛋的冰箱了吗？看见炒菜用的锅了吗？”
“没有。”迈尔斯 用很小的声音回答说，“那么有肉汤吗？我喜欢在晚餐的时候喝肉汤。”
“只有豆子。”乐琦这会儿的口吻很像布瑞琪，仿佛在说：别太过分了。她把无花果牛顿饼干留下来以备急用。说不定到明天早餐的时候，迈尔斯 就会想吃老鸡蛋了。
在乐琦去找罐头、勺子以及小包番茄酱的时候，迈尔斯 小声地、自顾自地吱吱叫着。乐琦饿极了，满脑子只想着豆子会有多么美味。
然后她发现了一个问题。
没有开罐器。
“怎么了？”迈尔斯 问。
“没什么。我们得像以前住在这里的老矿工那样把罐头打开，好吗？”她还 没想好到底怎么做。迈尔斯 脸上的表情很紧张，于是乐琦又说：“迈尔斯 ，你有没有意识到我们正在经历一场伟大的冒险？这会特别有趣的。不过我们必须变得很能适应，就像切斯 特菲尔德和其他毛驴那样。”
迈尔斯 看上去还 是很担忧。“我不能在外头过夜 。”他说，“姥姥不允许我这样做。”
乐琦决定过会儿再去解决迈尔斯 的问题。她凝视着眼前这个又冷又暗的洞穴，它闻起来很古老，像个坟墓，她并不喜欢这种气味，这也是为什么她以前从未涉足此地的原因。即便是现在，她也不想再往深处走。不过这个洞并没有深得看不到尽头。角落里有个木制的柳条箱，里头装着不少陈年垃圾。
乐琦先检查了一下箱子里有没有黑寡妇蜘蛛织的那种又黏又脏的网（那种网可一点儿都不像夏洛的网那么美丽而平滑①），然后又踅摸有什么东西能用来开罐头。那里有两只装满了沙子的广口玻璃瓶，还 有很多其他的瓶子、一把破耙子、很多兔子粪和一把生了锈的螺丝刀。
(①《夏洛的网》是美国作家E．B．怀特的著名童话，讲述了一只名叫夏洛的蜘蛛通过织网解救小猪威尔伯的故事。)
为了除去细菌和污渍，乐琦用沙子磨搓螺丝刀的表面，又用毛巾的一角把它擦了擦。她把螺丝刀对准罐头盖的边缘，然后拿了块石头敲打手柄，就这样打出了一个小洞。接着，她把罐头固定在双脚之间，稍微移动螺丝刀的位置，又打出了第二个小洞，把原先那个洞撑得大了一些。这样转上一圈，就大功告成了。
“好了，老矿工就是这么做的。”乐琦最后说。她撕开一包番茄酱，然后从罐头里舀了一勺豆子，把酱挤在上面，就着吃了。“味道好极了！”她热情地对迈尔斯 说，希望从他那儿听到同样的回应。她把勺子和分给他的那包番茄酱递给了他。
迈尔斯 也舀了一勺，可挤番茄酱的时候他没能对准勺子，把一大团都倒在了手上。而为了把手上的番茄酱舔干净，他又把整勺的豆子都掉到了毛巾上。“难道老矿工就没有盘子吗？”
“洗盘子太麻烦了吧。”乐琦说。她得另想个主意。“这样吧，”她说，“你把番茄酱直接挤到舌头上，然后再吃一勺豆子，这样它们就能在你嘴里拌在一起了。试试看。”
迈尔斯 照着做了。等他们轮流吧唧完了最后一点儿豆子汁，迈尔斯 的头发和T恤上已经满是豆子和番茄酱，不过他既没有被盖子割伤，也没有抱怨什么。他对乐琦说，她的烹饪技术差不多和矮个子萨米一样棒。
当HMS猎兔犬号吃完它的粗磨狗粮，开始寻找掉在地上的食物时，乐琦想，尽管这场沙暴很可怕，迈尔斯 的出现又带来了不少困扰和麻烦，还 出了刺果事件，又没有开罐器，可是总体来说，这还 是一次相当成功的出走。她感觉很充实，仿佛能掌控一切。穿着布瑞琪的衣服，她看起来成熟了不少，说不定也漂亮了不少。
就在这时，乐琦感到耳朵里有东西在动，她下意识地拍了过去。她没有想到要做标本，因为耳朵里有东西的那种感觉会让你忘掉所有跟达尔文有关的事。
那只虫子往里去了。她试着用手指把它掏出来，可是却够不着。它爬到了一个很深的地方，乐琦的头感到一阵刺痛。她歪着脑袋，尖叫着跳了起来。“有东西在我耳朵里爬，”她喊道，“它在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