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妙的新世界第11章(4)
野蛮人一大吃了一惊。他嘴上是什么感觉呀!他抬手一摸嘴,酥一麻感消失了。他的手一落到金属把手上,酥一麻感又来了。他的嗅觉器官闻到了纯净的麝香味。录音带上一只超级鸽子像快要死去一样叫着,“咕——咕——”,每秒只振动三十二次。一个比非洲的低音还 低的声音回答道,“啊——啊。”“呜——啊!呜——啊!”立体化的嘴唇再次吻到一起。阿汉市拉影院的六千观众脸上的催一情带全酥一麻了,通体舒畅的欢乐几乎叫人受不了,“呜……”
电一影的情节极其简单。一支对唱曲唱完,最初的“呜!”和“啊!”过去(在那张有名的熊皮上的做一爱一戏演过,每一根一毛一发都清晰可辨,明确地区分——命运预定局长助理的话完全没有错),那黑人便遇见了直升机事故,头朝下摔了下来。砰!脑袋摔得好痛!观众席上爆发出了一大片“哎呀!”“喔唷!”之一声。
震荡把黑人的条件设置彻底改变了。他对金发的比塔女郎产生了排他一性一的疯狂一爱一情。女郎抗拒,黑人坚持。斗争,追求,袭击情敌,最后是非常刺激的绑架。金发比塔被掳掠到了天上,在那儿悬了三个星期,跟那疯狂的黑人单独一起,严重地妨害了社会。最后,三个英俊的阿尔法经过一连串冒险和许多空中的打斗翻滚,终于把姑一娘一救了回来;把黑人送到了成一人再设置中心。电一影快乐地。花哨地结束,金发比塔成了三个救星的情一妇。四个人插一入了一个合成音乐四重唱,由超级一交一响乐队全面伴奏,还 配合了嗅觉器官的栀子花香。熊皮最后出现,在响亮的色唆风音乐中,最后的立体接一吻在黑暗里淡出,最后的酥一麻震颤在唇上颤一抖着,颤一抖着,有如濒临死亡的飞蛾,越来越弱,越来越轻,终于静止了,不动了。
但对列宁娜来说,那飞蛾还 没有完全死亡。即使在灯光大亮、他们随着人群慢慢往电梯蜇去时,那飞蛾的幽灵仍然在她的唇上拍着翅膀,在她的皮肤上散布着一精一微的,令她震颤的渴求和欢乐。她面颊泛着红晕,抓住野蛮人手臂,瘫一软地搂住它贴在胸前。他低头看了看她,苍白了,痛苦了,动了情,却为自己的欲一望感到羞耻。他配不上她,他不够资格……两人的眼光碰上了。她的眼光向他许诺了什么样的珍宝呀!那气质可以抵得一个王后的赎金。他赶紧看向别处,一抽一回了被俘虏的手臂。他暗暗害怕,怕她不再是他配不上的那个姑一娘一。
“我觉得你不应该看那样的东西。”他说,赶紧把过去和今后可能玷污了她的冰清玉洁的原因转嫁到环境上去。
“什么样的东西,约翰?”
“这样可怕的电一影之类的东西。”
“可怕?”列宁娜确实大吃了一惊。“可我觉得很美好。”
“下流,”他义愤地说,“卑鄙。”
她摇摇头,“我木明白你的意思。”他怎么那么奇怪?他怎么会一反常态来破坏情绪?
在直升计程飞机里他几乎没望过她一眼。他为自己从来没有说出口的誓言所约束,服从着很久没有起过作用的法则。他别过身一子坐着,一声不响。有时他整个身一子会突然神经质地战抖起来,好像有手指拨动了一根紧得几乎要断裂的琴弦。
计程直升机在列宁娜公寓房顶降落。“终于”她下了飞机兴奋激动地说。终于——哪怕他刚才那么奇怪。她站在一盏灯下望着小镜子。终于到手了,是的,她的鼻子有点发亮。她用粉扑拍上了一点粉。时间正好,他在付计程飞机机费。她抹着发光的地方想着,“他漂亮得惊人,其实用不着像伯纳那样害羞。可是……要是换了个人,老早就干起来了。好了,现在,终于到手了。”小圆镜里那半张脸突然对她笑了。
“再见。”她身后一个声音吃力地说。列宁娜急忙转过身一子。约翰站在计程飞机门口,眼睛紧盯着她,显然从她给鼻子擦粉时起就在盯着,等待着。可他在等什么?是在犹豫,是还 没有下定决心,一直在想,想——她想不出他究竟有些什么不寻常的念头。“晚安,列宁娜。”他又说,努力做出个奇怪的面相,想笑。
“可是,约翰……我以为你打算……我是说,你是否……?”
他关了门,向前弯过身一子对驾驶员说了点什么,计程飞机射一向了空中。
野蛮人从机底的窗户往下看,看见了列宁娜仰起的头在淡蓝色的灯光里显得苍白,嘴张着,在叫着什么。她那因透一视而缩小的身姿急速离他而去。房顶那越来越小的方形似乎落进了黑暗里。
五分钟后他已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从隐藏的地方找出了那本被老鼠咬破的书。带着宗教的细心翻开了那脏污打皱的书页,开始读起了《奥塞罗》。他记得,奥塞罗跟《直升机上三星期》里的人一样是黑人。
列宁娜擦着眼睛走过房顶,来到电梯前。在下到二十七楼时,她掏出了她的唆麻瓶子。一克是不会够的,她决定,她的痛苦比一克要大。但是如果吞下两克,她就有明天早上不能及时醒来的危险。她折中了一下,往她左手手心抖出了三粒半克的药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