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个晚上
第九个晚上
第九个晚上“牛皮”两个字一共有九个笔画,安琪儿给自己规定,每晚临睡前绣一个笔画,这样,九个晚上,就可以完成马小跳一交一给她的任务。
第九个晚上,安琪儿像往常一样,洗完澡,换上白底小红花的睡裙,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把房门锁上。
“老安!老安!”
安一妈一妈一压低了嗓门,脸上的表情却像出了大事一样。正在看报纸的安爸爸早已见惯不惊,所以他没有理会安一妈一妈一,继续看他的报纸。
安蚂一妈一一把扯下安爸爸手上的报纸:“你有没有发现,安琪儿这几天很不正常?”
“哪里不正常?我看她很正常嘛!”安爸爸漫不经心地从安一妈一妈一手中夺回报纸,“吃晚饭时,我看她吃了满满一碗饭,蔬菜也吃得不少,还 喝了一碗汤……”
“她的身一体是很正常,不正常的是——”安一妈一妈一眼睛盯着安琪儿的房门,把嗓门压得更低了,“安琪儿以前从来不锁房门的,最近几个晚上,天天都锁房门,你觉得正常吗?”
“我觉得太正常了。女孩子晚上睡觉锁上房门,是一个好一习一惯。”
安爸爸不再理会安一妈一妈一,又看起报纸来。吃过晚饭看报纸,是安爸爸最大的享受。
安一妈一妈一脱掉鞋,赤着脚一步一停地走向安琪儿的房门。
“你干什么?”安爸爸觉得安一妈一妈一太可笑了,“像个女特务似的。”
安一妈一妈一将耳朵紧紧一贴在门边,听了一会儿:“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安爸爸说:“睡着了怎么会有动静?”
安一妈一妈一还 是不肯罢休,她找来安琪儿房间的钥匙,猛地打开房门,把正坐在一床一上绣“牛皮”的安琪儿吓得赶紧用被子把自己蒙起来。
“安琪儿,你在干什么?”
安一妈一妈一去拉被子,安琪儿捂得更紧了,这更加重了安一妈一妈一的疑心。
安琪儿的力气毕竟没有她一妈一妈一的力气大,被子终于被安一妈一妈一揭开了,那片绣着“牛皮”(只差一捺没绣完)的十字绣布,乜暴露在安一妈一妈一的眼前。
安一妈一妈一把绣片一把抓在手里,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尖一叫:“老安,出大事了!”
安爸爸跑进安琪儿的房间,见安琪儿在一床一上蜷缩成一一团一,以为安琪儿得了急病,抱起安琪儿就往外冲。
“你干什么?把她放下!”
安爸爸把安琪儿重新放在一床一上,抱怨安一妈一妈一咋咋呼一呼,大惊小怪。
“你看看这是什么?”安一妈一妈一把绣片展示给安爸爸看,“你还 嫌这事出得不够大吗?”
安爸爸将那块绣片左看右看,他更糊涂了:不就是绣了两个字吗?
“你仔细看看,这两个字是什么字?”
虽然“皮”字还 差最后一捺,但安爸爸还 是认出了这是“牛皮”两个字。
“你知道牛皮是谁吗?”
安爸爸有点想起来了。前些日子,安一妈一妈一老在他耳边牛皮长牛皮短的,对于安一妈一妈一的唠叨,安爸爸从来都是这只耳朵进那只耳朵出,所以他并不知道牛皮是谁。“牛皮是个男生。”安爸爸有些木然地:“那又怎么样?”
“那又怎么样?你还 觉得不够严重吗?”安一妈一妈一歇斯底里地尖一叫,“一个女孩子,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绣一个男生的名字,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什么呢?安爸爸和安琪儿都望着安一妈一妈一,想听听她说这意味着什么。
“这……我都说不出口。”
“你不要自己吓自己。让我来问问安琪儿。”安爸爸问安琪儿,“你为什么要绣‘牛皮’?”
安琪儿老老实实地回答:“是马小跳让我绣的。”
一听马小跳的名字,安一妈一妈一跳起来就要冲到马小跳家里去找马小跳算账。安爸爸把她拦住了:
“你急什么?还 没问清楚呢!”
安爸爸接着问安琪儿:“马小跳为什么要让你绣牛皮的名字?”
安琪儿老老实实地回答:“马小跳和牛皮是好朋友,他说牛皮喜欢中国字,他要把我绣的字装在镜框里,挂在化的一床一头上,天天看……”
“你听听,你听听,还 挂在一床一头天天看呢……”安一妈一妈一痛心疾首,“小小年纪,心思就这么复杂。”
“我看是你自已把事情想复杂了。”安爸爸想得挺简单,“又不是安琪儿想给牛皮绣,是马小跳让她绣的……”
安一妈一妈一更加生气了,手指头戳着安琪儿的额头:“马小跳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马小跳的话是圣旨吗?”安琪儿问:“什么叫圣旨?”安一妈一妈一懒得回答。安爸爸说,圣旨就是皇帝说的话。“哦!”
安琪儿认真地点点头,她在心里默认,马小跳的话对她来说,就好比皇帝说的话一样。
看着安琪儿这样子,安一妈一妈一暴跳如雷:“安琪儿,你气死我了!”
安一妈一妈一气的不仅仅是安琪儿,还 有牛皮。当然,最气的还 是马小跳。她坚持认为,安琪儿和牛皮的“早恋”,罪魁祸首就是马小跳。现在,罪证也有了,就是那片绣着“牛皮”两个字的十字绣布。她已打定主意,明天就带着罪证去学校找秦老师。
第二天,安一妈一妈一带着她认为是罪证的绣片,去了学校。她把“罪证”放在秦老师的办公桌上,只说了“这是安琪儿绣的”,秦老师便什么都明白了。秦老师也觉得事态很严重,一个女孩子将一个男孩子的名字一针一线地绣出来,这意味着这两个孩子的情感已经超越了普通男一女同学的情感。
“秦老师,悠说怎么办?”
安一妈一妈一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秦老师身上,她希望秦老师拿出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来,斩断牛皮和安琪儿的情丝。
秦老师沉吟片刻,说:“这事急不得。处理得不好,就会产生不好的国际影响。因为牛皮不是一个普通的学生,他是从美国来的,实话告诉你,这件事情怎么解决,我心里也没底。”
教书育人几十年,秦老师处理过无数棘手的事情,但是,她从来没有“心里没底”过。现在,她真的感到心里没底,她得去找欧一陽一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