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怪兽乍现
第三章 怪兽乍现
“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不好好儿管管这只猫呢？他这么霸道，还 不把他扔出屋子！”伊甘在晚饭桌上忍不住说了出来。说着，他愤愤地看看甜心——可甜心正在壁炉旁边美滋滋地烤着火洗脸呢。
安森叔叔无奈地叹了口气。钟被打碎以后，他一直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说。
“为什么不告诉伊甘呢？既然伊甘来到了脚背村，就应该让他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葛楚德姨妈说。
“还 是我来给伊甘讲吧。”艾达一本正经地抢着说道。接着她开始给伊甘讲了起来：“这是因为表上有尼瑙克鸟。爸爸忘记了，甜心和尼瑙克鸟是死对头啊！”
伊甘听了这话眼睛瞪得大大的，艾达见状得意地说：“吓坏了吧！不知道什么是尼瑙克鸟吧？尼瑙克鸟在尼瑙克山上。猫可以上山去逮尼瑙克鸟然后把它们弄下山来。爸爸可能就是从死了的尼瑙克鸟那里得到羽毛的。人上不了尼瑙克山，但是猫能，因为尼瑙克山怪兽喜欢猫。要是有什么人对猫不好，尼瑙克山怪兽就会下山把那个人吃掉！”
“那么狗呢,狗能上山吗？”伊甘一边说着，一边给桌子下面趴在他膝上的贝贝喂肉吃。
“狗？哈，算了吧！”艾达不屑一顾地说道，“狗才不会爬到山顶呢！贝贝即使竭尽全力也爬不上去，她太老太胖了！只有猫能上去，尼瑙克山怪兽只喜欢猫。”
甜心咕噜咕噜叫着，正在炉子旁边舒舒服服地打瞌睡呢！
夜里，伊甘被一阵雷声吵醒。外面狂风大作，雨点儿狠狠地敲打着窗户，就像是一粒粒浆果砸到窗户上一样。睡在伊甘脚下的贝贝睁开了眼，抬起头，浑身战栗。后来她索性溜下了床，吓得钻到床底下大口大口地呼呼喘气。
“出来，别怕，贝贝，只是下雨嘛。”贝贝仍然待在床底下一动不动。雨越下越大，雷也越打越响。突然，就在雷声间隙，伊甘听到有人在轻轻地敲房门。只见艾达穿着一件雪白雪白的睡袍，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她的红头发披散着，两只眼睛睁得又圆又大，满是兴奋。
“这下你终于听到尼瑙克山怪兽的吼叫了！你听，你听！害怕了吧？”说着，她盘腿坐到了床边，用睡袍把自己的双腿紧紧裹了起来，竖起耳朵静静听外面的声音。
伊甘也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可是我除了雨声风声什么也听不到啊！”
“马上就会听到的。别害怕，我爸爸早就把蜡烛放在窗边啦，而且壁炉边还 放了如愿骨，妈妈还 在门上挂了洋葱。这些都是辟邪保平安的。”
伊甘说：“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呢？”这时，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屋里也亮了一下，接着就是轰隆隆的雷声，那雷声响得像是要把天空撕成两半似的。床下的贝贝喘得更凶了。
“贝贝在床下吧？”艾达小声说着，“贝贝最胆小了。我家甜心可不一样！甜心正在外面呢！甜心可喜欢下雨打雷了。”
伊甘懒得跟她争辩贝贝好还 是甜心好。他问她：“蜡烛和如愿骨是干什么用的啊？”
“天啊，你连这个都不懂！”艾达叹了口气，说：“把蜡烛放在窗边就是告诉尼瑙克山怪兽，家里有人。怪兽看到如愿骨，就知道你家里没什么好吃的了，怪兽就不会来了。至于门上挂洋葱嘛，怪兽一闻到气味就……”
还 没等她说完，就从山上传来了刺耳的哀号声。“听！”艾达小声说道，“仔细听！这可是这个月以来头一次呢！”
她兴奋得差点没跳起来。伊甘从床上跳了下来，朝窗户跑去。他把脸紧紧贴在窗玻璃上，生怕听不清楚。哀号声渐渐小了，可过了一会儿又响了起来，这一回的声音更像是呻吟声，忽高忽低的。继而又传来轰隆的雷声，盖住了呻吟声。
伊甘的脸仍旧紧紧贴着窗玻璃，朝外面张望。外面一片漆黑，只有打闪的时候可以看得清风中摇摆的树干，雨水顺着窗子哗哗地往下流。这时从山上又传来了怪兽的吼叫声，声音低沉沉的，持续了好久好久。伊甘吓呆了。艾达也惊讶极了，说不出半句话来。
一阵吼声刚刚过去，又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就在打闪的这一刹那，伊甘和艾达都看到尼瑙克山脚下有一个影子，移动得特别快。他俩异口同声地说：“看到了吧？快藏起来，快！”然后他俩都飞快地钻进了被子里，把头裹得严严实实的。突然，在雷声的间隙，他们听到有什么东西敲了几下窗户。伊甘的心怦怦怦地跳着，在床上缩成一团。敲打声又来了！这时，刚才还 在呼呼喘气的贝贝突然大声地叫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卧室的门打开了，葛楚德姨妈冲了进来，问：“伊甘，怎么了？”紧接着，她尖叫起来：“哦！天哪！安森，你快来！窗——窗户外面！”她还 没说完就一下子晕了过去。贝贝从床底下爬了出来，冲着窗外狂吠。可这时窗外又变成了一片漆黑。
第二天早上，安森家的恐怖故事就传遍了整个村子。是艾达嘴快，把昨晚发生的事跟一个特别爱传话的邻居说了，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全村上下都知道了。因为刚下过暴雨，这一天凉 飕飕的。葛楚德姨妈坐在火炉旁的凳子上，周围围满了好奇的邻居。每来一个新的邻居，她都会把发生的一切一字不漏地讲一遍。她先是要描述一遍雷声和山上传来的怪兽吼声。其实村民昨晚全都听到了雷声和山上传来的怪兽吼声，可还 是愿意津津有味地听她讲。接着她讲起她看到的情景：“像是一张脸，煞白煞白的，还 闪着异样的光。有两只眼睛，不，也许是三只。至于有没有鼻子，我想不起来了。好像有嘴，不过也不一定，可能只是一个大大的黑窟窿。哦，太吓人了！简直不敢再想下去了！”
邻居们议论纷纷，有的直冒冷汗，有的感慨，有的同情，还 有的很嫉妒她有这样的神奇经历。伊甘听见有一个女人在临走时对朋友们悄悄说：“要是他家买了我卖的风向标就好了，那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因为风向标可以发出响声吓跑怪物。”
另一个反驳说：“才不是呢！风向标哪有这么灵。要是想辟邪，应该在院子里种罂粟。一看见罂粟火红火红的花，怪物就不敢进来了！”
又有一个人插话说：“不好不好，罂粟只有在开花时才能辟邪。最好的办法还 是在房子里挂上铃铛。铃铛一响，怪物就吓跑了。这个铃铛大小无所谓，只要声音很响就行。”……
直到中午，安森家还 是挤满了人，大家议论得兴致勃勃。安森叔叔从钟表店回到家，于是葛楚德姨妈又开始冲他发起了牢骚：“安森，你瞧，这么多年来，我们都那么小心翼翼的。每天临睡的时候，都会查看一下蜡烛、如愿骨和洋葱是不是都在。可是就是这么小心翼翼的，可怕的事还 是会发生！唉！”
“你瞧，要真是尼瑙克山怪兽的话，那一定是因为太黑，它没看见咱们家的蜡烛和如愿骨，也没闻到洋葱的味道。”安森叔叔说。
“可是，这事还 是发生了啊！多少年了，我们都一直平平安安的。怪兽怎么突然就来了呢？就算怪兽来，也该是先擦擦脚下的泥，然后敲敲门，从前门进来的啊！磨坊家太太说得有道理，怪兽肯定会敲门而不会傻到敲窗呀！刚才磨坊家太太当着那么多人说的，唉，真是让我难堪死了！”
安森叔叔听了很不高兴，他说：“胡说！我才不信怪兽真的来过呢！怪兽在山上待得好好儿的，干吗要下山来？肯定是什么别的村子里的陌生人，到咱们村子来故意吓唬人的。”
“但愿是吧。可是哪个陌生人会故意来咱们村子吓唬人呢？太可恶了吧！哦哦，有道理，要不贝贝一叫，白影就跑掉了呢！哦，那么说贝贝还 真立功了呢，贝贝这么一叫，那个人再也不敢来了吧！”说着，葛楚德姨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扭头给贝贝一块甜甜的点心。贝贝高兴得不得了，整个下午都在美滋滋地舔着嘴边的毛。晚饭以前，伊甘听到葛楚德姨妈对一个邻居说：“其实夜里来的可能是尼瑙克山怪兽，也可能不是。反正我们已经把它吓跑了，而且肯定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可过了一会儿，她又对安森叔叔说：“说来说去，我觉得还 是你那块带尼瑙克鸟羽毛的钟表惹的祸。可千万别再把尼瑙克鸟的羽毛带回家了！”
“唉，也许你说得有道理啊。”安森叔叔说。
天渐渐黑了下来。傍晚，安森一家围坐在火炉旁边。因为前一天夜里发生的事，现在全家围坐在一起感到又踏实又温馨。安森叔叔悠然地抽着烟斗。甜心躺在艾达的膝上，无忧无虑的样子，还 时不时伸伸腿儿，顽皮地挠挠爪子。贝贝在打盹儿，发出轻轻的鼾声。伊甘本来是拿着根小木棍儿拨旺火的，可让火烘得也昏昏欲睡了。葛楚德姨妈喊了他一声，他才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葛楚德姨妈正在做针线活，喊他是叫他看她手中的布。她问伊甘：“孩子，你看，好不好看？马上就做完啦。”
伊甘好奇地看着她手中的布，说：“好看。可这是干什么用的啊，姨妈？”
葛楚德姨妈说：“你不知道吗，一点儿也不知道？”接着，她指着她亲手做的手工艺品说，“这是桌套和椅套。还 没看出来吗？有了桌套和椅套，桌子和椅子就不会刮得满是划痕啦。我做这个东西已经有好几年了，我管它叫‘没划痕’，在集市上卖得可好了！现在做的这副想让你带回家，送给你妈妈。”不一会儿她做完了，把针线都收拾好以后，她扭过头冲安森叔叔说：“好了！做完了！安森，睡前讲个故事听吧？”
安森叔叔打着呵欠说：“明天吧。今天好困好累啊，早早睡吧，明天就是集市的日子了。钟表店里会很忙的！”
这时房子外面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贝贝耳朵顿时竖了起来，跑到门那里，尾巴晃来晃去的，像是在等待什么。
“贝贝，不是奥特。”安森叔叔说。果然，脚步声渐渐远了。贝贝的尾巴垂了下来，耷拉着脑袋回到原地。“可怜的贝贝啊。”安森叔叔说。
伊甘于是问安森叔叔：“奥特叔叔当初为什么要走呢？”
安森叔叔回答说：“奥特是个爱流浪的人。他有时会做出很滑稽的事，有时又能做出不平凡的大事来。奥特爱读书，爱写诗，对了，还 喜欢外出旅游，一走就是几个星期。每次回来都会生病，气喘吁吁的。可每次他一养好病，又会到处旅游。所以他这次走了，我们特别担心。”
艾达小声说：“一定是让怪兽吃了！”
“不许胡说！奥特才不会傻到去爬尼瑙克山呢！总有一天他会回来的，还 会把旅行中发生的所有事情讲给我们听的。但愿这次他走的时间不要太长。贝贝老了，再过一段时间也许就不能再旅行了。”
伊甘问安森叔叔：“贝贝几岁了？”
“让我想想。大概有十一岁了吧！也可能是十二岁。十二岁的狗已经很老了。”他伸伸懒腰，对大家说：“不早了，都睡觉吧。”他又扭头对伊甘说：“伊甘，你想不想看看你奥特叔叔写的诗？写得很不错。”说着，他就从火炉台上翻出一小捆纸，“说实话，写得真的很不错！你过来看看。”
伊甘高兴地凑了过去。
然后安森叔叔就去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