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孤零零的墓前

我艰难地走过去,蹲下身来

和父母团 圆之后的第二天,我就飞往杭州。

妈妈让我带了很多东西给姑姑和姑父,我从杭州又坐上长途客车去浙南山区。到达县城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

姑姑的头发已经花白了,她抬头打量着我,眼里闪动着泪光:“小轩啊,你长这么高了!瞧,还这么壮实。”

姑父在一旁乐呵呵地说:“那叫做帅么!”

我对姑姑说,想去乡下看看那些老同学。

姑父说:“没问题,明天一早就派个司机送你过去!”

那一晚,我兴奋得难以入眠,一想到就要见到艾草,不知是害怕还是紧张。

司机小关就是乡下人,他一边开车一边和我聊着天,他说我们班的毛永明就是他表弟,我乐了。

毛永明就是以前那个骂我和艾草是“老公老婆”的坏小子!

“你真够义气,都留学生了还回来看乡下的同学!”小关由衷地夸我。

那一刻,我脸红了。

实际上,看望老同学只不过是堂而皇之的借口而已。

毛永明骑着摩托赶回来了,他见到我之后,并不很热情,只是耷拉着眼睛,看了我半天,才说:“哦,是你!”

我也直言相告说:“永明,可以带我去看看艾草吗?”

“你跟我来吧!”毛永明站起身来就向外面走。

我挎上包,大步紧跟在他的身后。

永明带我走出了村外,我们穿过了一片竹海,来到了一座山前,这时,我的心里有了很不祥的预感。

永明站在一个孤零零的墓前,低着头。

我艰难地走过去,蹲下身来,看清了墓碑上的字:“周艾草,13岁,1993年冬”

在永明家的堂屋里,我抽着永明递给我的香烟,闷闷地听着他告诉我的有关艾草的情况。

那天艾草和我分别之后,回家因为太迟又挨了继母的打,之后被继母罚跪到深夜都不许睡觉。

可怜的艾草就穿着半湿的棉鞋跪在天寒地冻的厨房里。

到了下半夜,爸爸才悄悄打开厨房门,让艾草上床 睡觉。

第二天,艾草一直躺在床 上睡懒觉,爸爸没去叫醒她,继母抱着弟弟回娘家了,爸爸想,让艾草多睡睡吧!

艾草睡了就一直不醒,爸爸也感到有不对劲的地方,这才发现艾草满脸通红,烧得已经不省人事了。

我离开乡下那天,患了脑膜炎的艾草正在乡医院里接受抢救。

又过了一天,她就死了。

“叔叔,你哭了!”永明3岁的侄子蹒跚地走过来,奶声奶气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