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的三门峡市(2)
三门峡市和三门峡大坝工地相互发出的力量与光辉,我们在出发到大坝工地上、三十多公里的公路上逐渐地体会出来了!这条平坦宽阔,绿树成荫,曲折地穿过黄土高原的大路,就是输送大坝建筑器材的大动脉。大路两旁,是高高下下的梯田,农民们在忙着春耕,牛儿在亲切的吆喝声中,曳着犁在陡峭的山头来回地慢走。渐渐地大安村在望了,一幢幢的“工人之家”,在阳光下闪烁着整齐的白色的屋顶。最后,我们穿过许多土坯造成的棚屋,迤逦地到达河滩上的工程局。
这是一个很整齐的院子,院里还种着牡丹和丁香。(这个地方一年以后都在水库底下了,当然,黄土棚屋本来就是准备拆掉的,这房子连旁边的大树,和牡丹丁香也都会搬走。)工程局党委书记张海峰同志,带我们参观工地模型,自己拿起小棍子给我们解释指点。许多地质和工程机械上的术语,我都听不懂也记不清了,只有一段远古的故事到如今还在我的记忆里闪闪发光!假如我记得不错的话,就是说:不知在什么地质年代,从地下忽然迸出一块一千多公尺长,一百多公尺宽的“闪长玢”岩,横卧在河流的中间。两岸本来就是耸立的石壁,黄河从上流浩浩荡荡地长驱直下,忽然被夹在石壁当中,又被这条石槛拦腰挡住,它愤怒得狂吼,回旋地冲突,云烟沸涌,雷霆激绕,几千万年的爪裂角触,把这块巨岩,撞碎成嶙峋的怪石,零落地排列在三道汹涌的激流中间。这就是人、神、鬼,天险的三门。这几块怪石,后人就按着它们的形象给起了雄壮或是温柔的名字,如同“中流砥柱”,“狮子头”,“梳妆台”等等。经过征服大军的电轰斧劈,如今只有中流砥柱还露半身,张公岛还留一角,其余的都成了坝基了。
我们吃过一顿很热闹、很丰盛、频频举杯祝贺的午饭,隔座有几个苏联专家不住地向我们点头微笑,我们也向他们举杯致谢。饭后我们纷纷坐上汽车,直开到大坝的底下。
在和风和骄阳之下,我们登上雄伟的坝头——我应当怎样描写它呢?这里不是人们吃力地用双手双肩劳动的世界,而是巨大的机器劳动的世界,是人们灵活地操纵着巨大的机器来替他们劳动的世界。双辫的大姑娘,年轻的小伙子,轻盈地坐在操纵台上,鞭策着工地上首尾衔接的两大套施工系统——混凝土生产系统和机械制造维修系统。一串一串的列车满载沙石与水泥通过陇海铁路到达工地,这些沙石和水泥经过自动化的“拌和楼”拌好,再由自卸汽车队把混凝土运到坝址,有长臂的起重机把混凝土吊到空中,一斗斗地倾泻到坝身的大木模里。工人们分三班工作,日夜不停。但是我站在这两山夹绕,河水奔流的长城般的高坝上,并没有看到我想象中的“乱哄哄地人来人往”,只看见起重机在沉默地转动,也没有看见“重重叠叠的脚手架”,只看见千万条梳齿般的钢筋,整齐地排列……一切都显得雄伟,沉着而庄严。几千个英雄的工人在大坝的上下,远近,周围,在机器上,火车上,汽车上,和辅助企业的基地上,或藏或现地在操纵着七千多台施工机械,使用着来自国内五十多个省市和苏联等十个国家的建筑材料。……
在“苦战三年,争取提前一年拦洪,提前半年发电,提前一年竣工”的气吞山河的口号下,征服黄河的战斗,更加紧张也更加沉着了。这紧张和沉着的气氛,我在坝上感到了,这是:胜利之前的万军压城,号角无声的严肃气氛;是日出之前的诸天沉黑,万籁无声的虔敬气氛;又好像一个万人的交响乐队,每个人都紧张地握住自己的鼓槌和琴弓,凝注着指挥者的棒尖,只待棒尖扬起,便万声齐发,雄壮地,协调地,奏出响彻云霄的凯歌!
我们怀着异样的惊叹和满足的心情,告别了三门峡工地,和祖国大地上其他已经建成的伟大工程一样,我们对于三门峡工程的提前拦洪,发电与竣工,都有坚强的信心的,如今只计划着怎样能早早地来参观这路灯通明,雄伟屹立的拦洪大坝,和浩浩数百里湖面镜平的水库了。
回市的路上,大家回味地热烈地讨论着:这个空前巨大的三门峡水利枢纽工程的计划和修建,真是太不简单了!从毛主席视察黄河起,直到苏联专家们协助勘察、设计、施工止,这其间有多少详尽周密的准备,组织;全国各地和友好国家多少的人力物力,拧成这一根奇迹的坚韧的缚龙的钢索——为三门峡工地服务的三门峡市,就是这根钢索中有力的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