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斜阳
我的书桌朝着北面的窗,间或从显示屏移目远眺,那注满阳光的空间里,左边是一片红楼房,右边是一座白水塔,中间是一大片平房,正北方是北关,从那里北去,有一条运河悠悠流淌。我觉得是这样,一次眺望,便是一次进入阳光,阳光在我的视野里,那些橙色的光芒,它们杀死了许多灰暗色调。
也感觉到,生命经由阳光的变幻悄然减退,有些个早晨的太阳,就是有幸早起的日子看
到的朝阳,它们都是粉嫩的,像新鲜的玫瑰汁被水浸染而弥散。午时的阳光,就是一片灿亮。尤是午后,至少有三群鸽子,它们盘旋或者飞掠,白翅膀切割金阳光。宁静的午后,这样的景况依然如故,在阳光下的天空散步,引领我的目光,飞向遐想的南方。
我的感觉中,是傍晚的那,它抹在红砖楼的墙上,白水塔上,它有一种暖调的温柔以及灿亮,冬天的北风也抽打不走的斜阳,大写意地涂抹,它浑厚的一笔,金亮的色泽打底,简约地抹上玫瑰的深红,再铺上薄薄的绒质胭脂的粉色,那是一种复合式的色调,不经意地一瞥,此色中亦释出冷暧交融的光。每看斜阳,又有些迟疑,仿佛目光被斜阳的光焊住,一些热切的清凉,一些失落的希望,一些从心底悠然浮升的感慨,一些只有斜阳能够表达的意绪,透过窗玻璃,在时间里飘移,从生命里出走。
我的印象,2005新年的太阳,似乎与2004年的太阳没有本质区别,却是要感觉它新了一些,便是符合了新的一年,新的阳光的立意,从气象学去理解,恒定的太阳,生命是在它的新来之际而旧去,我们就是在迎来每一个新年时老去的,那一抹斜阳,当太阳收起余辉,星星便从夜幕里亮起来。所有的星星,像一万个白天的碎片,镶在一块夜的黑幕布上。我有时候会喜欢月亮,但那月亮,一定是南国的月亮。生命中有什么是不朽的呢?只是拥有阳光。我想做一个阳光的富豪,也许,我什么也不能做,我只是要寻找一些散落的时光,我有时候会端起一杯淡淡的黄酒面对,那一抹斜阳。我也把它当做一杯俨茶,比如铁观音,用烧沸的农夫山泉冲泡,电热壶的蒸汽之上,煮的是久长的漂泊的日子,我的柔凉的南国,还是沸热的北方。
像朋友一样的斜阳,我的目光将它映照,只是这样的时光,无法找到一个办法收藏,收藏一抹斜阳。心中还有些细微的愿望,仿佛有一种办法将阳光里的丝线抽离出来,纺织茶饮之后的想象,我在键盘上敲击,眼角或许凝上露珠,点点滴滴,温润着忆念中的故乡。那黄牛走过的田塍,或者苍鹭栖落的山冈。松竹的绿涛,蓝蓝的河流,白墙黑瓦的村庄。总是有一些爱意飘浮,浅水微澜,淡然的月光,飘曳的莹火虫,以及荷塘的蛙鸣。然而,思维的转折,被一抹斜阳投映,那一抹亮色,便深烙于记忆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