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湖水》原文·异乡人
奇豫的歌,凡生于七十年代的人,大约也都熟悉,不知道这首歌大家有没有听过,歌名叫做"一面湖水",歌词记不全了,只记得有这么几句
"如果说,高山上的湖水,是淌在地球表面上的一颗眼泪,
那么说,我正淌的眼泪,就是挂在你心田的一面湖水."
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看到柏林的Wannsee的时候,我想起了这首歌,那么就用它作为标题.
西湖的盛大,是到了缥缈的,历代的文人醉心于斯的太多太多,就是到了当代也还有一个余秋雨，写了一篇"西湖梦",终于在来这之前,我也去了一趟西湖,为了"妾乘油壁车,郎跨青骢马"西泠下的苏姓女子,然而终于只有失望,慕才亭和那上面鲍姓的书生,虚情假意提的几句诗倒都还在,苏小的墓却早已不知去向.亭中坐着许多休息的人,他们说,她是个好人,卖艺不卖身．听了有些想笑,但终究是好的评语.失望之余,也没有太多的心情领略西湖的美了,于是觉得西湖也不过如此,远不及在柏林的时候看到Wannsee的一半的激动.
那是在自己觉得快要离开柏林的时候,又是月票的最后一天了,跟同屋C,又坐地铁,又坐汽车的到处瞎逛,最后发现还剩下小半天了,才忽然想起早些就应该去Wannsee,据说凭月票还可以坐船.之前我一直觉得柏林没什么特别漂亮的地方,南边的城市大部分都有山,有些还有水,就是那样破败的一个离柏林不远的德累斯顿还还有条易北河流过,虽然我去的时候河水很浅,河道也比不上在汉堡的入海口处来的宽,但在柏林究竟是没有山,也没有水.我一直这么认为了很久．我竟是不知道在这柏林的郊外还藏着这样的隐士一样的一面湖水．
初登船时，西边天空的阳光还很灿烂，刺得人睁不开眼睛．湖面上拂起发丝的清风，也还是暖融融的．那时的湖，是名门的闺秀，端庄典雅，眼底眉梢流露的，是能征服一切的欧一切的神情．湖面上，是有高高架起帆的船只经过．船身很小，水几乎是漫过船来，怕是要沉没了．其实那样的担忧是多余的，可笑的．不信你看，那些船不都平平稳稳的在湖上来来回回的游走吗?转眼的功夫，我们的船就已经世道了湖的对岸了．这里又有一个向湖中长长伸去的码头，在这里又有大队的人马在等待，等待着去到湖的那一面．
太阳渐渐的往浓云里沉下去，风也大了起来，时间大概不早了．坐在甲板上的人们，受不住风寒，纷纷的往船舱里走去．我和C仍坐在原来的位置．我看了她一眼，说"冷吗?""不冷."她也只答了两个字，再没有说什么，目光有些凝滞，只是望着那很远很远的远处．我想她大概是有些忘情于湖水，忘情于这一远离了城市喧嚣的虚境了．于是我也只是默不作声的在冷风里坐着，望着百褶裙的湖水，荡漾来，荡漾去......
在我的那个遥远的故乡，也是有湖的，很大的一个湖，小学中学春游时，学校多半会组织去那，去多了就腻了，竟然也忘了她的好了．现在倒是看了这么小小的一面湖水，就心神荡漾起来，似乎有些可笑了．大概就是这样了，偶然得到的东西，总之让人欣喜万分，若是心心念念的想了好多次，计划了好长时间的，反倒失了原来的意思了.所以说，做人有时候还是随意一点的好，然而身在其中的时候，我们又会忘了，我就经常这样，执拗的非去怎么样怎么样，非得求出一个结果来，那是纯粹的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了，只有失望，只有惨败了，这些我都明白，然而还是经常的犯同样的错误，经常的把好好的事情弄得一团糟，后悔也是后悔的，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处．
说湖水的，又说远了，那次游完湖，本来以为自己很快就要离开的，实际又呆了挺长一段时间，散伙饭是吃了好几回，人却还是没走．倒是C，在那之后没几天就离开柏林了，我是同她一道去的，也就有了我的第一次比较远的出游，途中也生了一些事故，心情也不似去的时候那样愉快，又是疲惫又是一个人回去，于是就有了＜＜在列车上＞＞那篇文章．又要提到B了，B是我们三个里面唯一一个留在柏林的，她的爱情故事多半跟这个湖有关，地点多半是在那里，后来也经常有去，有次她很兴奋得告诉我，说在湖边买了一大桶的鱼回家，很便宜，而且还全是活蹦乱跳的呢，她知道我是最爱吃鱼的，于是又叹息道，可惜我不在了．人生天地间有时未免也总是这样了．如果一定要做点什么，那么也只有叹息了．那桶从湖里钓上来的鱼，他们大概也吃了很久．以后他们还经常的去湖边走，只是不一定坐船，要是碰上有钓鱼的，他们就又会买很多，回家拿清水养着，于是大概又能吃上很久．
（中国作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