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蔡方荫恩师》原文·熊耀莹
一代宗师蔡方荫先生转瞬间离开我们已四十多年,正值先生诞辰105周年之际撰文以祭,以表深切怀念恩师之情。
我与先生素未谋面,但先生与我两次通信中为我铺设了人生学习与品德的轨道,使我终身难忘。
在我的学生时代我所崇拜的几个名人中,文学上是郭沫若,在数学上又佩服华罗庚。而与我专业相近的就数土木结构专家蔡方荫先生了。他所著《变截面刚构分析》———在超静定力学分析的科学道路上攀上了新的巅峰。蔡方荫先生的成就曾使我冒昧给蔡先生写信求教并表示要像先生有所发明。信发出后我惶惶不安,不久始料未及的收到了先生的回函:信中不但没有批评我好高骛远,相反有鼓励的言辞:他要求我首要的是先学好数学;学习不能简单化,所有公式尽可能自己亲自推导,要了解前辈科学家求索的路径……心要细……学习是终身的事。先生的信是认真的,信函后还特盖上一方私印;而先生的话也可算是所有科技工作者的金科玉律。1957年我从工业与民用建筑专业毕业后分配到北京六建公司工作。我与先生同处一地很想去面见先生,但又自惭形秽不敢朝拜;待日后学有所成时再面谢先生不迟,然而这一想法让我终生未能见到先生而遗憾。1962年我所在的木樨地工地宿舍楼工程发生楼板全部裂缝的事故,为此我们必须对结构理论计算裂缝宽度加以复核,可惜设计院也没有工程师能算;无奈之下又给先生发出第二封求教信。先生立即回信告之已安排杜拱辰先生(建科院三驾马车之一)办理并要求我与之联系,我因故迟迟未找杜先生;过了几天先生查点此事得知我未去建科院后并干脆派两个研究生把搜索到的内部《科技情报》资料———苏联建科院有关计算方法直接送到我的工地,来人还为我通报了全国按此类设计的类似裂缝情况。我赞叹先生即使处理一般的事情也是那样严谨完美,如同先生的科学论文一样精准。而先生对我这个素不相识的后生几乎达到了宠爱的程度,先生对学子的慧泽也可以说是润物细无声。
1963年12月14日全国各大报社、电台发布中国科学院学部委员、全国政协委员、中国建筑科学研究院副院长蔡方荫先生突然因病谢世的讣闻,一颗巨星就这样瞬息陨落;这爆炸性的噩耗令我震惊、悲伤。我思绪万千,我负先生之情永远无法偿还;我自责长达数年之久不去朝拜先生是我内心深处的傲慢与自私。我对先生的不敬不孝长期使我心灵上怀着内疚陷入“冥冥思故人,无法面恩师”的苦苦思念中。
蔡方荫先生作为教育家(上世纪三十年代从美国归来后曾执教于东北大学、清华大学等)如父之严又如母之慈,多少学子在他的帮助与感染下终身厮守教育阵地和力学的殿堂。先生桃李芳菲满天下,先生学识与品德的基因在生生不息的学子身上永远留传;先生永远为学子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