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色青海湖》原文·黄芷渊
赤红色。
我印象中的青海湖是黄色的,是蓝色的,是绿色的。第一眼见到它,却是赤红色的。
千里之外,岁月的风铃惊醒了时光。我携一缕心香,走进遍地红花。赤红色的格桑花妩媚得楚楚动人,犹如一个待嫁的新娘。
一个藏民告诉我,藏族有一个美丽传说:无论什么人,找到了八瓣格桑花,就是遇见了幸福。我一瓣一瓣数着,数齐了八瓣格桑花,竟有点儿激动。在他们眼里,那是圣洁精灵,可望不可求。高原上的格桑花在寂寞中升华,旷野里的格桑花在倔强中倨傲,青海湖畔的格桑花,屹立在时光的祝福里。
雪域凝结生命纷繁,遍地红花闪烁着炽烈的光芒。看云起云落,听风来风去。
青海湖是诗情画意的。
橘色。
晨曦。朝阳从地平线上升起,天水相接处,霞光将湖水染上了橘红色。
橘色的湖面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的最后,阳光穿过云缝直投在水面上。分不清哪里是水,哪里是天。
湖面荡漾着波光粼粼的橙光,水草在碧波里摇曳。渐变的云彩染红了苍穹,晨曦的空气混着露水潮气,和着丝丝清
风。
牧民跨上了牧马,在草野里撒欢儿。油菜花随风摆动,与牧民一唱一和。
青海湖是令人心动的。
金黄色。
夏日的青海湖畔,油菜花迎风飘香,一望无际地竞相绽放,沐浴一场金灿灿的黄,蔓延向天边。
余晖洒在湖面,花海。翻腾骚动的花海和静谧无声的青海湖形成鲜明的对比。这一幕怎么那么熟悉?是星空,梵高的《星空》。天空是湖面,星星是花海,颜色一不小心倒置了。
我被油菜花包围着,成了画里的画。
青海湖是触手可及的。
碧绿色。
人间四月芳菲尽,青海湖才从暮冬里醒来。乍暖还寒,草长莺飞。迁徙归来的鸟儿与青海湖相逢,盘绕一圈又冲旋而去。归巢了。
风吹草低见牛羊,翡翠色搅动着湛蓝,高低起伏的山峦线若隐若现。冬日远去,油菜花还在沉睡,半边的青海湖尚结着冰。小心翼翼踏上冰湖,姗姗而醉于眼前的风景,冰封的湖面竟还保留着浪花涌动的波纹。
藏民说,没有人见过青海湖是怎么被冻住的,就仿佛一切发生在那一刹那。岁月的长河里,时间静止了。余韵乘风而去。
我本以为,狂野的色彩是野兽派的作品。脱下了眼镜,朦胧间才发现,眼前的是一幅印象派的画。
青海湖是姗姗来迟的。
青色。
藏语中,青海湖名为“措温布”,意思是“青色的海”。
青如情,本就是多情之色。是温柔,是善感,更是多情。
青海人好客,更表现在酒文化上。浸润原料,入池发酵,吟一曲少数民族歌曲,干一杯自家酿造的青稞酒。青海人喜欢干喝酒,不用下酒菜。无酒不成席,无酒不敬人。
渐渐地,渐渐地,我缥缈虚无地失去了重心。微蹲在牧民帐篷外的小黄花间,我以为自己融入了这片多情土地。熏醉了,才突然想起,是交错着的高原反应。吸一口氧气,披上牧民献赠的哈达,收获了满满的热情。
青海湖是多情善感的。
海蓝色。
有一抹阳光,编织着秋蓝宏浩;有一抹海蓝色,专属于青海湖。
五色经幡随风飘扬,象征着天空、白云、火焰、绿水和土地。经幡舞动一下,就是诵经一次。尼师吃着馍馍,在畔边打坐、礼佛、祈福。远处必有牧马人家。花开花落,晕染开了蓝色,总有人守着湖畔。
它不是海,但古人说,它是“西海”。波澜壮阔,飘渺无际。
青海湖的四周还有四座高山:北面是大通山,南面是青海南山,东面是日月山,西面是橡皮山。湖泊是中国最大的内陆湖。高山上的湖水,是西域的一滴眼泪。
青海湖是带着生命的。
幻想色。
夜幕降临,漫天繁星。
在一片漆黑当中,我看到了虚幻的色彩。幻想色。
牧民的帐篷里,星罗棋布。除了星星的悄悄话,人世间别无其它声音。摘颗星辰入梦,笑看文明更迭。亲吻着星空,倾听历史的心跳。
我寻到一面湖水的清净。云在天上,云在水里,水在湖里,水在天上。
是那风,携着故事的暖风。蒙古的敖包,湖畔的古恙人,藏族的风马旗,文成公主的美丽传说,都融汇在这里。
眼前的是梦里的青海湖,而我就在梦里。
我突然意识到,历史本就如梦。浩瀚宇宙,人类才是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