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喜剧或作家美女小说的解读方法
作者:郭发财
在互联网的BBS站点,人间喜剧的大众狂欢正在取代戴维·洛奇的学术罗曼司。从文本到阅读,从阅读到批评;从批评到立场,……一切恰恰又介于学术、阅读、生活的能指之间,而作为批评的价值定位则关联到罗兰·巴特对神话的诠释, 不断模糊出喜剧与悲剧的叠加关系。
我不知道,所指为什么集体缺席。
而这些又不能让我认真思考。
人一思考上帝就会发笑,他(它)笑的时候,不但让人远离生活,而且还把人作为总是一成不变的神话中的行为艺术的附庸。因此,我不认识从《紫秋千》的阅读到批评《一本欲望泛滥的书》的孙克,我只清楚我要充当的角色。
需要说明的是,写作这个关于批评之批评的文本,只有拉曼却骑士和他的桑丘侍从与我为伍。
当我干着只有堂吉诃德胯下的罗西纳特才干的活计,驮着批评与价值的主子吃了一肚子话语的草,跑了一段从词汇到词汇的长路的时候,我想那位具有喜剧天才基因的孙克老,还有故乡网”汉语写作空间”的”作家美女”艾冬(不是美女作家)没准会说:”瞧啊,穷人真是西班牙语里一匹劣马中的佼佼者,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笨嘛……!”
是的,劣马中的佼佼者。
当然,如果这种说法带有自恋嫌疑,那么我不妨声明:我是说着玩的,各位您别当真就是。
一、与喜剧无关的学术记忆
”女权主义”这个短命背时的词汇是日本鬼子发明的。
日本男人的男权文化意识根深蒂固,当来自西方话语中心的女性意识写作登陆到这个岛国,”学术鬼子”们深感男人的权威秩序受到挑战,自然要气急败坏地做出反应,于是就呜哩哇啦(差点八嘎牙鲁)地叫嚷出”女子霸权主义”的非学术词汇(简称女权主义),给刚刚处于萌芽状态的女性意识写作命名。随着现代化进程的不断加快,日本这个文化精神背靠东方,生活的媚笑之脸则始终仰望西方文化中心的民族的批评意识逐渐内醒,尽管这是暧昧迟滞而被动的文化选择,他们也不得不重新检讨自己的学术价值评判立场,盘点批评在女性意识书写这一领域的功过得失。
至此,女权主义的理论描述,除了匆匆留下一个时期的话语标本外,并没形成真正的学术气候。
有意思的是,女性意识写作在中国重复了日本的经历。
我们在引进松下电器、卡拉OK、日剧煽情泡沫的同时,还引进了日本人的背时话语”女权主义”。
女权主义在中国一开始是批评家内部的小心接受,随之而来便是众声喧哗时代中的前卫特权,不过到了香港回归的97年,则演变为新一轮的大众时尚,并因意识形态主流媒体的个人介入突然显得生猛火爆。如果我没记错,中央电视台”读书时间”的美女主持人对女权主义进行的”夫妻识字”式的现学现卖应该是这一时尚的高潮。
当时,北大副教授戴锦华作秀读书时间。
戴为其新著《镜像突围》做宣传,女主持张口闭口地”女权”,戴老师始终”女性女性”地给纠正,比看双簧表演还要没劲,……可时隔不久(北京世妇会期间),还是那个美女主持人,又可爱地把采访戴锦华的段子在天津作家赵玫身上重演了一次,而赵玫同样给她进行了纠正。
打那儿以后,女权主义,随着陈染、林白、海男等人的崛起,加之戴锦华、张颐武、王岳川等”话语权力大师”带动评论届的拨乱反证,自引进之初就存在谬误的女权主义这个词汇于是逐渐在传媒中被落实政策,正式有了”女性主义”这一合理或非合理的指称。
当然,我说”合理”后面又紧跟着”非合理”这个不确定语词,并非要为一幕即将开场的人间喜剧充当斗争大会上的某个组织派来的大员,而是因即将出场的喜剧演员孙克要给各位来段”乱贴标签,千万别学我啊,……”之类似献身说法式的搞笑表演,我所做的只是预告。
柏格森把喜剧定位于艺术和生活之间。
这个定位符合我们中国人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传统习惯。
因此我替代不了孙克,不抢他的戏,我只充当司仪。
一个自找苦吃的中间人。
二、与学术有关之人间喜剧
[这本叫《紫秋千》的书,让我看了怎么也愉快不起来,有些话不得不一吐为快。首先《紫秋千》的语言和形式粗糙随意,记录的只是一些日常生活的流水帐。这样的小说,在艺术方面毫无新意,毫无创造性可谈,只是前一阵流行的都市小女人散文在小说方面的翻版。这样的文字现在打着”小说”的旗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书店里,实在是对严肃意义上的小说的侮辱。
[话说回来,这种所谓的小说,如果于人的精神无毒无害,只是给人放松一下,看完一笑置之,倒也未尝不可。可是这本《紫秋千》,却偏偏在它的内容里塞进一些貌似正常、实则有违正常道德和人的本性的内容。书中渗透的那种极端的女权主义色彩,让我这样的男性读者感到无所适从,感到厌恶和气愤。我不知道女性读者读了会有什么反应,我仅仅想就这一问题谈谈我的看法。
[我对一般意义上的女权主义并不反对,但任何事情就怕走极端。比如,我并不反对一个女人在丈夫之外寻找她心爱的人,但这样的寻找必须是以感情为依托的,并且是以”背叛”丈夫为代价的。但在《紫秋千》中却丝毫找不到这样的描写。那几个都市女人,她们把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上,她们不相信爱情,不相信感情,她们只愿意在物质和肉欲之中沉醉。所谓的丈夫和情人,在她们的眼中,无非都是一些阿猫阿狗一样的东西。她们在与别人睡觉时,心里所想的却是利益、金钱、财产、地位、权力。这样的女人,说实话让我感到很脏。这样极端的女权主义,如果在人群中泛滥,则人与动物又有什么区别?
[是的,在我们周围,的确有作者艾冬所描写的这样的女人。艾冬也完全可以为自己的这本通俗小说辩护说,她的书真实地反映了一部分女人的典型特征,并非凭空捏造。我承认,这是对的,即使我本人,在现实生活中也接触过这样的女人,她们凭借她们是”女人”这一优势,大肆利用对她们来说是资源的男人。她们的感情早就死了,她们活着只是为了享受。我承认,这样的女人在我们的生活中不算少,占人类的总人口的比例也不会很少。但问题是,一个作者在写一本”书”时,应该如何去描写、如何去评价这样的女人?
[别忘了,既然是”书”,那么就绝不能忽略书的教育意义。在这个层面上,我们不能不说艾冬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她在她的《紫秋千》中,通篇没有一个字谴责这种极端的女权主义,书中的所有描写,洋溢着的是对这种极端女权主义的默许。
[而这,恰恰是我不能苟同的!]
三、与喜剧有关非批评絮语
孙克题为《一本欲望泛滥的书》的”演出时间”不长,为便于欣赏和游戏规则的建立,故于上节全文引用,或”实况转播”。
欣赏之后,戏本来该收场了,但我觉得有必要多嘴几句,虽然伯格森师傅给我做过工作,要我从生活的立场来领略艺术的魅力,千万别把悲剧气氛引发出来,但与诸位交流观后感,对孙克的喜剧演出谈谈我的个人看法,这也是人间喜剧的延续,同样是我们看完段子之后的生活。所以就不揣冒昧,对孙克老的演出作一非学术的絮语式评说。
孙对艾冬的批评并不苛刻。
他提意见是为艾冬好。
孙老对BBS写作的劳动成果并非不尊重。
他倡导”严肃意义”是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添砖加瓦。
但在理解孙文对艾冬恨铁不成纲,辜负了对其”德艺双馨”的期望的基础上,我想再说一次,孙是搞笑天才,浑身上下无不散发着类似小品演员身上才有的那种喜剧细胞。
[一]文学愤青出场:置换词汇
孙老一上场,就很不高兴地嘟囔着,说,《紫秋千》的”语言形式粗糙随意,记的是流水帐,是对严肃小说的侮辱”。但在其批评本文却始终没有指认艾冬小说的粗糙随意在哪,也没给出什么是好小说的理论定位,他只是说,艾冬的《紫秋千》是流水帐,并为抖出“小女人散文”的包袱进行铺垫。
可当我们勾连到他的女权主义(假定成立)这个关键的背时语词时,就对孙的喜剧表演禀赋有了初步的认识。
比如从”小女人散文”到女权主义,看似孙克对两个词汇的置换,其实只要悉心解读,就不难发现,孙以自己对这两个词汇的置换或并置,危险而轻松地站在阅读的视线中央,诉说了文学批评套用词汇对他之类的文学愤青的戕害。本来,我想指认女权主义与小女人散文的词汇矛盾,但怕孙克建立的是对德理达的戏拟式的解构主义批评,所以,除了木若呆鸡之外,我只能不好意思地傻笑。
[二]受害者之表演,献身说法
孙之所以贬斥艾冬的《紫秋千》,正如他的坦诚相告,”在现实生活中接触过这样的女人,她们凭借她们‘女人’这一优势,大肆利用对她们来说是资源的男人。她们的感情早就死了,她们活着只是为了享受……”,至于他是如何接触钟紫芸、林芬、孙雪悦这样的女人的,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朝怕蛇咬,十年怕井绳,孙一见到艾冬小说中的这些个与他记忆中的那些个时,孙克老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这样言说我对一则人间喜剧的看法,似乎等于没话找话,在干模糊理论与生活界限的勾当,而这样的模糊,对我的方法论来说则需要勾连罗兰·巴特庞杂的神话语系。
而这个语系的再现又是时间和悲剧的一个非本文的力所可及的叠加。
既然我对把伯格森转化为罗兰·巴特存在顾虑,那么我就只好长话短说,即,孙贴看似在拍艾冬的板儿砖,其实不这样的,他是变着法子在夸人家呢!艾冬首发汉语写作的这部长篇,好坏先不作价值评判,仅仅从孙克老们”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的一贯始终的文学理念而言,她在喜剧主演者的心里早就是大人物了。
因为只有大人物才能把小说人物写到读者的心坎儿上的。
这儿顺便说一句,我不喜欢二元对立。
在各种场合我都曾经表示,我的写作是建立在对被贬抑的那一方的恢复的前提下的,论及批评的批评本文,我也难改我的毛病。
但这和孙克与艾冬真的有关吗?
我怀疑别人。
也怀疑自身。
[三]堪称喜剧经典:上帝万岁
写作的最大可能莫过于独立自由,因为只有作家的人格和精神独立,其书写才能建立无意义的意义,缺乏仪式的仪式。这的确是只有罗西纳特和他的主子才愿意干的事情。不过这种看似滑稽的行为,一点都不艺术,因此不能与上帝的买卖连在一起。
上帝是个乖孩子,很爱笑。
上帝就成了永远摩登的行为艺术家。
但是如果跟随哲学的屁股,要说上帝死了,那么行使强势话语权的孙克们指定要急眼的。
因此跟随孙克高呼上帝万岁,上帝万万岁也是很行为,很艺术的。
可一回到“教育意义”的所指,一出喜剧就往往就不行为,不艺术了。
怎么说呢?
因为教育意义这个名词的多个创始人或继承者以对上帝父亲的杀戮为代价,一边呼着”世上从来就没有神仙皇帝”的口号,一边取而代之地牟取了话语的暴利之正位,从而对书写的思想、作品的价值进行了坚持不懈的再造和改写,从而使我们慢慢忘记了并不一定非要死亡的上帝,而默认了新的大神,……久而久之,我们就不习惯悲剧,吸食鸦片吗啡一样,可以心安理得地生活在人间喜剧的观众席上。
所以,本文的题目叫《人间喜剧兼与孙克老佯装商榷〈纸秋千〉的解读方法 》。
四、与艾冬无关的解读方法
三个都市女人,钟紫芸、林芬、孙雪悦,她们是理想主义者。
她们在丰裕的物质生活条件里沉醉的同时,又都在自己的生活中感觉到种种不满足,物质只是躯体的蔽护所,精神空洞并且惨白,夫妻的性爱因为熟悉而淡漠。理想的婚姻到底是什么样的呢?到底存不存在永久的幸福?拼凑的完美能不能弥补精神的失落?于是她们开始寻找,希望寻得物质、精神、肉欲的完美统一。可现实的残酷,人性本身存在的种种惰性,以及为人的虚荣在不自然中让她们设计的拼凑完美的理想破灭。
生活还如她们出来寻找之前一样,……
这是艾冬小说的大致脉络。既然是与孙克老佯装商榷解读方法,我们不妨在喜剧收场之后回到一种叫着学术的生活,抛开浪漫、传奇、性和女人,建立一个“严肃”(孙克一再所强调的词汇)的话语在场游戏规则,即,除了大话式搞笑批评之外,还有什么利刃可以肢解《紫秋千》,从而建立批评的智慧。
原型神话:钟紫芸,林芬、孙雪悦,三个当代夏娃寻找亚当之不归路的林林总总,……
精神分析:《紫秋千》的病理学研究,……
女性主义:艾冬小说人物对男权秩序的僭越,构成的人类系谱学对话,……
文本批评:按巴赫金提供的游戏规则,破解《紫秋千》的写作之迷,……
诸如上述,都可关联到批评的可能和建立。
与孙克老大约有关,对艾冬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作家写完一个东东,等于找到了一匹睡着的狮子,没必要再去动它,或关心别人对这匹狮子的议论和看法,所做的很简单,除了再去寻找睡着的狮子之外,还是只能去寻找睡着的狮子,……当狮子们被批评者全部惊醒,奔跑在社会的各个阶层,各个角落,而作家本人并没感觉危险之时,那么艾冬就该成佛了。
孙克老如果是狮子的“惊醒者”,除了具备自身的喜剧基因之外,还得是一个合格的“训兽师”。
如果孙能让作家的狮子对世界微笑或者哭泣,那么孙就是大师了。
我呢,作为介于批评与阅读的中间人,尽管佯装着批评的絮语式书写,与孙克商榷了四点建议,也为这个文本的写作找到了基本的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