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读西蒙·范·布伊刚刚好》原文·严杰夫
正是这种“虚实结合”的手法,令西蒙笔下的故事融合了西方短篇小说的两个重要传统,并饱含了作品想要表达的情绪。无论结局圆满还是遗憾,“爱”始终是这些故事想要表达的主题。在西蒙的这些故事里,我们读不到意味深长的寓意,也感觉不到荡气回肠的主题,却能清晰地察觉作者浓郁的个人感情。
这个乍看上去极像中国人的英国人,长得英气高大。如果你没读过他的作品,可能永远也想不到,他笔下那些故事中洋溢的情绪会那样细腻、暧昧。
他就是西蒙·范·布伊。
在2009年之前,可能没有太多人听过这个名字。2009年,西蒙凭借自己的第二部短篇小说集《爱,始于冬季》,获得了弗兰克·奥康纳国际短篇小说奖。这是目前世界上奖金最高的短篇小说奖。日本小说家村上春树亦曾获过该奖。如今,西蒙这部获奖小说集已被译成中文,摆在我们面前了。
《爱,始于冬季》是一部很薄的作品,全书仅含有五个短篇。除去同名作品《爱,始于冬季》外,另四部分别为《虎,虎》、《失踪的雕像》、《来来往往的陌生人》和《树木摇曳的城市》。其中《爱,始于冬季》和《来来往往的陌生人》篇幅相对较长,其余三篇作品的“规模”均只在20页上下。
西方短篇小说的写作自有其传统。一类十分明显,许多西方经典的短篇小说在叙事上都讲求精巧的结构,大约是由于篇幅限制,大家便只能在结构上做文章。在我看来,这与江南园林的构造有异曲同工之妙。而随着写作和阅读不再是“学院派”的专利,部分西方短篇小说便渐渐生出另一条“蹊径”,这类短篇小说没了精妙的叙事,叙述语言也大多朴拙,但依旧能给读者带来阅读冲击,雷蒙德·卡佛即是一例。而西蒙的小说,似乎无法严格地被归到上述两类的具体一类中,然而细细品味之下,却可以发现这两种传统似乎都在他笔下若隐若现。
拿篇首的同名作品《爱,始于冬季》来看,这篇作品讲了一个大提琴手和爱人邂逅的故事。故事中,各自带着忧伤回忆的男女主人公,机缘巧合地在男主人公住宿的酒店里相遇。接着,整个故事就充满了爱情萌生的偶然和奇遇。或者,正因为这两位主角都背负着无法忘却的经历,也才会彼此惺惺相惜。于是,在这个故事里,我们不仅看到了悲伤中孕育出的爱,也读到了爱如何医治悲伤。作为这部小说集的“打头作品”,《爱,始于冬季》在结构上采取穿插叙事的叙述手法,展现出了作者在叙事结构安排上的功力。整个故事并未平铺直叙地呈现在我们面前,却也一丝不乱地在作者笔下“剥茧抽丝”而出。
更值一提的是,作者似乎十分擅长“虚实有致”的叙述手法。在《爱,始于冬季》中,关于两位主人公的过去,作者仅用简约的笔触进行勾勒,以此作为故事的“虚化背景”;而对于两人的邂逅、相爱以及结果,作者却用最细致的文字进行了描摹,使其成为“纤毫毕致”的“前景”。于是,在读这个故事的时候,我们会觉得仿佛是在看一幅层次鲜明的油画。
而集子中的另一部作品——《来来往往的陌生人》,同样运用了这种“虚实结合”的手法。《来》讲述的是一个吉普赛男孩的爱情故事。然而,不同于《爱》,《来》中没有将主人公的爱情经历当做“前景”来给予细致描述,却将主人公恋爱前后的状态给予了清晰呈现,甚至男孩父亲的爱情故事亦成为了“前景”中的重要元素,而被“浓烈”地描写。但主人公的爱人在故事中除了一个隔窗的背影外,仅在次要人物的对白中间接出现过几次。毫无疑问,她不过是远离故事中心的一个淡淡虚点。于是,在我们读到结尾时,不得不发现作者在这个爱情故事中写满了的遗憾和悲伤。
正是这种“虚实结合”的手法,令西蒙笔下的故事融合了西方短篇小说的两个重要传统,并饱含了作品想要表达的情绪。无论结局圆满还是遗憾,“爱”始终是这些故事想要表达的主题。在西蒙的这些故事里,我们读不到意味深长的寓意,也感觉不到荡气回肠的主题,却能清晰地察觉作者浓郁的个人感情。因为早年丧妻的经历,西蒙笔下所描写的这些“爱”,虽然不乏温情浪漫,亦令人感动欲哭,却始终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哀伤。就好像当下这初春的天气,乍暖还寒。
现在这个时节,去读上一两篇西蒙·凡·布伊的爱情故事,应该很是应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