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寻踪

周六上午,夏达德接到李洁莹的短信:你今天必须去探合掌洞。

这合掌洞是一处未开发的洞穴,位于岩城的莲花山上。上个周六,李洁莹莫名地邀他爬莲花山对面的山,并让他远观莲花山山头,他突然发现这山头像是一尊菩萨在合掌静坐,于是就把这特别的风景拍了下来放在朋友圈里,他的那群户外朋友见了照片后马上就邀请他们上莲花山一趟。

在那长满蒿草的合掌处休息时,李洁莹因内急躲进了那蒿草团里方便而发现了洞穴,因为没准备充分不敢贸然进去,李洁莹便要求他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友一定要来探路。

夏达德开着他那部旧铃木王,顺着盘山道一路向上,半个小时后到达了“菩萨”跟前。这洞好像是一个侧放的漏斗,先狭窄后宽敞,里头除了大大小小的石块外并没有特别之处。夏达德转了一大圈后失望地往洞口走去,顺着手电所照的光亮他不死心地又左右环顾着。突然,他发现离洞口不远处的地上有一片绿叶,于是快步往前并蹲了下去,捡起那片叶子仔细端详起来。这叶子他曾见过,这不是李洁莹说的“梦草”吗?他揣摩着,同时拇指和中指不由自主地在叶子上摩挲着。这一摩挲就感觉到叶上有问题,于是把叶子翻了过来,用手电筒一照,只见叶子上有指甲掐出的四个字:危险,小心!这时候他才明显地感到身后有异,一把匕首已抵在他的腰间。

夏达德蹲着不敢乱动,后面的人说话了:“什么东西?拿过来!”是李洁莹的室友田霖的声音。夏达德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脑袋瓜子也迅速转了起来:一个女孩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这些他必须得了解清楚,于是就慢慢地站了起来,把梦草递了过去。田霖接了过去看了看,夏达德说:“田霖,我只不过是来看看这里好玩不好玩而已。”

田霖的个子比夏达德高,她也跟着站了起来,并用左手迅速勒住了夏达德的脖子,匕首从腰间换到了脖颈处,嘴里喃喃着:“这里很好玩的,我带你去看。”说完,就拖着他往那入口的狭缝走去。夏达德很顺从地随着她走到狭缝中间,他感觉到田霖的力气非常大,田霖推着他往前走,走了没一会儿出现了一道弯,弯上是石梯,他们顺着梯子很快走上了顶端。这是一间8平方米左右的石室,瞧这造势,夏达德很快看出了端倪,刚才他们从合掌处进入的通道就是“菩萨”的胳膊,这石室应该就是脑袋了。

正想着,田霖的匕首忽然逼紧了,同时她的嘴也凑到了夏达德的耳边,说:“麻烦你解下皮带,绑上你的脚。”事到如今,他只有顺从,田霖见他绑好了,就继续指挥:“现在解下我的皮带,绑上你的双手。”说完就转到夏达德的面前,但匕首还是未离开他的脖颈。

夏达德犹豫着,脖子上的匕首就又紧了一下,他只好把手伸向田霖的腰间解下了皮带,绑起了自己的双手。田霖终于放下了匕首,为了防止夏达德自解皮带,田霖把他的十个手指用个细绳对捆住了。做完这些后,她才笑眯眯地对他说:“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吗?这都是因为你的李洁莹多事。”听田霖的口气,夏达德想明白了,刚才给自己通风报信的应该就是李洁莹了。

在田霖的絮叨下,夏达德听清楚了是怎么一回事。这个田霖原来是个男儿身,他们的村庄有个习俗,那就是未赚到钱的孩子是不能理发的,要一直留着长发。田霖没来岩城时还不会赚钱,所以一直保留长发,加上长得秀气,于是他索性来个男扮女装,久而久之他便更习惯于女子装扮。来到岩城后,他还是脱不下那身女装,于是顺理成章地成了李洁莹和陈芳菲的室友。

一提到陈芳菲,夏达德瞬间就想通了。前段时间她摔死在山脚下并不是偶然的,应该是田霖的杰作,李洁莹肯定是觉察到什么了,才会叫他上来。见他陷入沉思中,田霖上来敲了敲他的脑门,阴笑着说:“别想了,陈芳菲的死确实跟我有关,不过罪魁祸首应该是你。那天,也是周末吧,你跟李洁莹约会去了,她就一直闷闷不乐的。为了让她开心,我就带着她来参观这处我刚发现不久的风景。当然她并不知道我是男孩,所以没有一点儿防范,我们喝了许多酒。”田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看着她醉眼蒙的媚态,我忍不住就下手了,但当时她并没完全醉,当她知道我是男的后,就大声喊叫起来。我一害怕就捂住了她的嘴,这一捂把她给捂昏了,我就趁势做了那事。陈芳菲醒来后一看到我,就往窗口跑,并很快爬上去跳下了,她忘记了这是在山顶啊。”田霖说完假惺惺地叹了口气。

“夏达德,田霖只是说对了一半,除了芳芳,他还祸害了不少女孩,我找到了刚被骗来的藏在洞里的女孩。你就忍一会儿吧,我们搬救兵去了。”从菩萨的另一条胳膊里传出了李洁莹的声音。田霖听到她的话赶紧窜了过去。

夏达德赶紧把自己挪到那张石床上,找准位置后,他开始摇晃起自己的头来,把脸上的眼镜晃了下来,用那没有被绑着的两个大拇指夹住了眼镜,对准窗外射入的阳光,把焦点凝聚在他手上的细绳。他知道刚才是李洁莹的缓兵之计,因为她懂得他的秘密:夏达德所戴的眼镜,有一边是放大镜,因为那个眼睛是弱视,看不到东西,只有放大到一定比例才能看到,所以他在配镜时做了特殊处理。而她只有引走田霖,夏达德才能做这个事。心急如焚中也不知过了多久,手上的细绳终于被烤断了,他向他们的方向急奔而去。

在拐弯处,夏达德看到了滑稽的一幕:田霖半个身子被固定在石洞里,这边是一个女孩死拽着他的脚不放,另一边想必是李洁莹了,田霖的手扶着岩石,脑袋瓜子也紧贴着岩石一动不动。脸上布满了痛苦的表情,夏达德走过去帮忙把田霖捆绑起来后送到了公安局。

做笔录时,夏达德才知道李洁莹是靠那片叶子找到合掌洞的。原来那片叶子叫做梦草,是一种可以让他人进入自己梦中的奇异植物。只要将梦草贴身携带72小时,其间不得离身,三日后将此叶交给他人,他人在睡前用醋浸泡一下,然后贴于前额,晚上便可以梦见之前携带此叶者的活动。陈芳菲在出事前正好和李洁莹同时拥有了一片梦草,那是她们种植药材的朋友送的,为了体验是否真实,两人约好三天后互换梦草看看对方做了什么。陈芳菲出事后李洁莹想到此约就赶到殡仪馆,在她身上找到了那片梦草,靠着这个神秘物种揭开了她的真正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