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洞庭湖边屈原问天,金字塔下泰氏说地

第一回:洞庭湖边屈原问天,金字塔下泰氏说地

——世界是什么?大约公元前四世纪的时候,我国南方的楚国是一块美丽富饶、文化发达的地方。源远流长的湘江碧波粼粼,渔夫们长篙扁舟,在撒网垂钓。高高的巫山,竹木青青,云霭漫漫,山寨中的人们穿着鲜丽的衣服,扮着各种神鬼,载歌载舞。我们的祖先,从北京周口店的山顶洞里走出来已四十多万年了,他们对当时那个世界已经积累了许多丰富的知识。

这天湘江边走来一个人,他瘦长的个子,清瞿的脸庞,眼神里现出一种庄严的沉思。他腰佩长剑,头戴高高的帽子,身着齐脚的长袍。这个人穿过齐腰深的白艾,踏着岸边的兰草。他那明亮的目光扫过天边的白云,扫过江面远处的烟波,边走边吟诵起来: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冥昭瞢暗,谁能极之?

冯翼惟象,何以识之?

明明暗暗,惟时何为?

阴阳三合,何本何化?

圜则九重,孰营度之?

惟兹何功,孰初作之?

斡维焉系,天极焉加?

八柱何当,东南何亏?

九天之际,安放安属?

隅隈多有,谁知其数?

天何所沓,十二焉分?

日月安属,列星安陈?

出于汤谷,次于蒙汜,

自明及晦,所行几里。

夜光所德,死则又育,

厥利维何,而顾菟在腹?

……

九州安错,川谷何洿?

东流不溢,孰知其故?

……

这歌的大意是:

那远古渺茫的情形啊,

是谁来将它传道?

那时天地本没有成形啊,

又是谁将它查考?

浑浑沌沌啊,昼夜不分,

可怎去将它的根由寻找?

一团热气啊,笼罩四方,

又怎去将它的面目研讨?

天明天黑啊,暮来朝去,

为甚么这样交换,没完没了?

阴阳二气啊,搀合无穷,

那是源头?那是末梢?

圆圆的天啊,高达九层,

是谁来设计,谁来画稿?

何等雄伟啊,这样的工程,

是谁来修建,谁来督造?

斗转星移啊,是甚么将它们系住?

天的轴心啊,怎样来将它安牢?

八根巨柱啊,怎样撑起这面天空?

东南方向啊,却为甚么向下倾倒?

天上九个广阔的区域啊,

它们伸向何方,在哪儿终了?

各个区域里无数的角落,

到底多少,我该向谁去请教?

这天穹怎么会合成一个整块啊,

黄道十二区,是谁划分得这样巧?

这日月怎么会悬在半空?

星罗棋布,是谁安排得这样好?

太阳啊,早晨从东方的汤谷起身,

晚上到遥远的蒙水边歇脚。

就这样从天亮走到天黑,

这一天的行程有多少里之遥?

月亮啊,有甚么奇怪的本领?

月初昏黑,月中又容光闪耀?

它要干甚么啊,这样好笑:

将一只兔子在怀中紧紧地搂抱?

……

大地啊,谁将你这样安放,

河谷啊,为什么深深池陷落?

百川啊,日夜东流不肯停歇,

大海啊,你怎么总是喝不饱?

……

这人就是我国伟大的诗人屈原,以上吟的就是他的《天问》。他在这篇名著中一口气提了172个问题,涉及了天文地理、日月星辰。一千多年以后,我国中唐时期又一位大诗人柳宗元与屈原的思想发生共鸣,相似的遭遇驱使他挥笔写出《天对》,探讨了宇宙的起源和构成,有力地批驳了神灵创世说,成为我国科学发展史上的两颗启明星,这是后话。

就在屈原叹问苍天前不久,地中海的两岸又是另一番景象。那里有一个和我国一样古老的国家——埃及。碧蓝的天空下是一片金黄的沙漠,尼罗河浩浩荡荡地向北流去,两岸留下厚厚的淤泥。几座由大石条叠成的金字塔,矗立在沙漠中直接云霄。大地啊,是这样的平坦,人们的思想也在驰骋翱翔。这时在金字塔下有一小群人,他们席地而坐,围成一个小圆圈,几把陶壶,一些碎肉。人们手里拿着树枝折成的小棍在地上划着,嘴里吃着,说着。他们可说是世界上最古老的一群科学家,其中不少人是从希腊来到这里的,经常这样谈天说地,讨论问题。这时一个叫泰勒斯(约公元前624-547)的人站起来说:“我认为这地就像一个菜碟子一样,平平的,圆圆的,整年整月地在空中转着,太阳、月亮、星星都在围着它动。”这时,另一个叫亚诺芝曼德的人立即反对:“不,大地是一个长筒子,筒底的直径是筒高的三分之一,筒的四周空气有相等的压力,所以它总是悬在空中。太阳一晒,地上的泥水就起泡,泡里出来鱼,鱼又变成人。”他还没说完,又有人发言:“我认为一切都是气组成的,我们手摸着的是气,吸的是气,人心也是空气一团。”“……不对,不对,世界是水组成的,你看,尼罗河里不能没有水,庄稼少不了水,人更要喝水……。”他们就是这样争着,吵着,提出许多问题,想出许多解释,可是谁也说服不了谁。

真的,那高高的天空,茫茫的星汉,无边的大地,到底有多少奥秘?这世界上万物的变化有没有个规律?人们既然提出了问题,自然会找见答案的。且听我们将这些故事一个个地慢慢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