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考场里的意外
“白歌,你来了!”赵老师在教室外的走廊里和我打招呼,像姐姐一样亲切。
我对她笑了笑:“赵老师好!”
“看来你今天一精一神不错。”赵老师的眼光真是厉害。
不过,她就是再厉害,也猜不出我为什么一精一神不错,除非她有火眼金睛,能看到我身边隐身的白狼。
这么想着,我突然变得很得意。
“待会儿进了考场,认真审题,仔细答题。”赵老师的手抚一着我的肩膀说,“答题时如果觉得累,可以趴在课桌上休息一会儿,我已经跟监考老师打好招呼了,他会注意你的。”
我点点头,充满感激地望着赵老师说:“我一定考好!”
“好样儿的,白歌!”赵老师说着,为我把额前的一缕头发塞到耳根后面。
这样的动作经常是一妈一妈一为我做的,现在赵老师这样做,让我感受到一温一馨。可是,毕竟不是一妈一妈一的关一爱一,一温一馨中夹一着一点儿失落。
不去多想了。
我平复了一下思绪,笑了笑,走进考场。
我知道,白狼跟着我进来了。
上午考数学和外语,下午考语文。考试科目安排得这么紧凑,对我来说是一次考验。
上午的考试还 算顺利,虽然累一点儿,但觉得自己完成得不错。
中午趁着休息的时间,好朋友季乐拉想跟我说话。我有意躲开了她,因为我想和白狼说会儿话,于是来到了空无一人的乒乓球桌旁边。
乒乓球桌隐藏在一操一场边茂密的绿荫里,我盘腿坐在上面,风吹来,有些凉爽。
“木木,我现在可以出现吗?”白狼的声音显得有点迫不及待。
“不行!”我忙说,“你会吓着人的。”
“我并不想吓唬人,更不会伤害人。我是一只善良的狼。”
“那也不行。”我瞪大眼睛说,“你毕竟是狼,不是猫。”
“可是,我想把嘴里的小甜珠拿出来让你含一会儿,那样你下午就可以一精一神十足地参加考试。”白狼的声音那么真诚。
“你要是把小甜珠拿出来,不就现原形了吗?不行不行!”我使劲儿摇头,又拍拍胸脯说,“你瞧,我一精一神好着呢!下午的考试,没问题!”
“可是,你的嘴唇还 是有点儿紫。”白狼担心地说。
“不紫才怪!”我满不在乎地说,“放心吧,我好着呢!”
白狼不说话。
“我们来猜猜下午的作文题吧!作文可是我的强项。赵老师说,我是班上的作文大王。”我很自豪地说。
“我知道,你还 拿过全市现场作文大赛的一等奖!”白狼居然说。
“我一妈一妈一连这都告诉你?”我换了个姿势,“她的话真够多的,到哪儿都话多。”
说完,我又开始想一妈一妈一,想一妈一妈一的唠叨。以前听一妈一妈一唠叨的时候,从没有想过哪天一妈一妈一不在了,我居然会想念她的唠叨。
有些东西拥有时觉得多余,失去了才后悔莫及。
“猜呀猜呀,下午会考什么作文?”白狼转移话题。
我想了想,说:“正常情况下,这次语文考试应该要求写一篇记事作文。对我来说,小菜一碟。”
“那你也不能太大意。”白狼的语气像一妈一妈一,“还 是认真一些比较好。”
我的心里腾起一种亲切感:“明白!”
下午走进考场的时候,白狼在我耳边悄悄说:“木木加油!”
它的声音很小,但还 是被一旁的时光听见了。
时光拉了拉我的衣服:“白歌,我刚刚好像听见有人在小声喊你的小名。”
我一愣,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说:“没有啊,你的耳朵有问题。”
时光不罢休:“喂!耳朵有问题的人是听不见声音的,我能听见那么小的声音,说明耳朵没有问题。你的耳朵会不会有问题?”
我无可奈何地把手一摊,拿出杀手锏:“你可别让我激动。”
他很快想到了我有一颗脆弱的心脏,所以马上露出笑容:“祝你好运!”
“祝你好运!”我回敬道。
毕业考试是没有同桌的,那家伙跟我隔了条走道。
我满怀信心地坐到课桌前,等待监考老师分发语文试卷。
好朋友季乐拉隔着好几个座位向我打胜利的手势,我朝她笑了笑。
试卷终于发到我手上了,我第一关心的是作文题目,于是翻过试卷寻找作文题。
只见那上面写着:
世界上最动听的称呼是“一妈一妈一”,世界上最伟大的一爱一是母一爱一。每个人都有一妈一妈一,你的一妈一妈一一定很一爱一你,这种一爱一给予你一温一暖、甜蜜、快乐和感动。请你用满含深情的笔触,叙写一妈一妈一为你做的一件小事,那件事让你感动,让你难忘,让你刻骨铭心。
读完这个作文题,我的脑海里自然而然地浮现出那只巨大的黑色车轮,它飞快地冲向我,转而又迅速地轧向一妈一妈一。
我看见一妈一妈一美丽的身一体斜躺在潮一湿冰冷的地上,满身的鲜血顷刻之间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她的脸好白好白,透明得犹如一张纸。
我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呼吸变得急促。
丁零丁零!
“现在开始答题。”监考老师说。
我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告诉自己不要去回忆那可怕的一幕,现在要认真答题。
可是,我不听自己的话,脑子里全都是一妈一妈一的影子,有的清楚,有的模糊。我的呼吸因此而变得越来越困难。
“木木,请你坚强一点儿。”
我听见白狼压得很低的声音。
我用一只手撑住脑袋,咬紧牙关,感觉额头上渗出了一片汗珠。
“白歌,你怎么啦?”时光隔着走廊侧过脑袋问我,转而又朝监考老师喊,“老师,快来看看白歌。”
监考老师走过来,考场里所有的目光都跟过来了。
我在众目睽睽之下紧锁眉头,大滴掉汗。我的嘴唇一定紫极了,脸一定白极了,因为我的心脏像被刀刺一样疼,我快要支持不下去了。
“你就是白歌?”监考老师紧张地问,“赵老师特意关照我注意你,你现在很难受,对吗?”
“我去叫赵老师!”时光一溜烟冲出了教室。
“我马上叫救护车,送你去医院!”老师掏出手机,用颤一抖的手按号码。
“白歌,白歌!你要坚持住!”是季乐拉的声音,她从背后扶住我的上身。
我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整个上身倒在季乐拉怀里。
“木木,请你坚持住!”
白狼清晰的声音充满哀伤。
我很想坚持,很想完成考试,可是我突然觉得浑身轻飘飘的,脚没了感觉,身一体没了感觉,心脏也没了感觉,眼睛像要睡觉一样缓缓地闭上,只有脑袋还 保持着思维的能力。我看见自己飞起来,飞到了天空中,有一朵雪白的云慢悠悠地向我飘来,它要带我去天堂找一妈一妈一,我不由自主地踩上去。
“木木!”
一声尖一叫把云朵吓碎了,我摔了下来。
那声音多么像一妈一妈一的叫一声!
“一妈一妈一!”
我用尽所有的力气睁开眼睛,看见白狼矮矮的身一体正站在我旁边,它踮起后脚,把两只前脚搭在我的胸前,以最快的动作把小甜珠塞一进了我的嘴巴里。
顿时,一股甜香味儿遍布我的全身。我的身一体慢慢恢复了知觉,心脏开始平稳地跳动。
“啊!”
白狼的出现、白狼的话、白狼的举动,使全场惊愕。
他们全都张大了嘴巴。
还 没有等大家反应过来,白狼飞快地跑出了考场。
我知道它要躲开大家的目光,它不想让大家害怕。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老师的嘴巴张了很久才问我。
同学们的嘴巴张得一个比一个大。
我抹去额头上的汗珠,抿了抿嘴唇说:“没事儿,大家继续考试吧!”好像我是监考老师似的。
赵老师在时光的带领下迅速赶到,她一下子冲到我的身边,紧张得不得了:“白歌,你怎么样啊?”
我轻松一笑:“现在好了。”
“要不要去医院?”她关心地问。
我摇头:“真的好了。”
“我们看见一只会说话的狼往她嘴巴里塞了什么吃的东西,她很快就好了。”季乐拉快人快语。
“是一只白色的狼,很像狗。”有人补充。
“它救了白歌就跑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真是莫名其妙,不可思议。”监考老师面色很难看。
“大概是神仙狼吧!”又有人说。
“都别一胡一说八道了,考试要紧。”赵老师严厉地说。
同学们很不情愿地埋下脑袋,继续答题。
“白歌,考完试我再来看你。”赵老师说完就走了。
监考老师像木头一样站在一边发呆。
我埋着头只顾答题,感觉浑身充满力量。
我很快就做完了试题,包括那篇作文。我没有避开那件事,我描写了一妈一妈一如何把我从车轮前面推开,如何离我而去。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发自我的内心。不寻常的是,我并没有因为过度激动而导致心脏一病再次发作。
我知道,那是因为我嘴里含一着小甜珠。
一交一了试卷,我就被赵老师搀扶着走进了办公室。
她为我倒了杯水,看我一精一神还 可以,便要我说说考场里那只神秘白狼的事情。
那个监考老师也来了,他一愣一愣的,好像被白狼吓傻了。
校长也不知被谁请来了,也想知道事情的全部经过。
看门的老大爷也来了,他说刚才看见一只白狼爬校门溜出去了。
窗外,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许多同学。
我不想让大家知道白狼的事情,于是一句话就打发了他们:“我也感到莫名其妙。”
他们很失望地让我回家了。
而我归心似箭,因为我想早点知道白狼在哪儿,以及它怎么样了。
我泪雨纷飞,伸出双手轻轻地抚一摸白狼漂亮的一毛一,仿佛它是我的亲人:“白狼,求求你,跟我上医院把伤口处理一下吧,难道你要看着自己的血全部流光吗?难道你要让我再次孤独无依吗?我已经失去了一妈一妈一,我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你就像我的亲人,我不想再失去你,我不要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