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唇孩子/流沙
一个兔唇孩子坐在席上,几乎所有人都朝她看。我知道这样极不礼貌,但还是不由自主看了她好几眼。
只有我儿子在呵呵笑,莫名其妙。
儿子拉拉她的手,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玩。”儿子最大的乐趣就是能找到伙伴。现在,惟一没有带着怜悯的目光看她的人是一个才满周岁正呀呀学语的孩子。
他们离座,来到了地上。我提醒我儿子:“不许捣蛋。”儿子不顾我,抓着地上一支已燃放的爆竹,乐不可支。
等饭吃罢时,我才知道这兔唇孩子是我的一位乡村亲戚的孩子,因为多年未育,他们抱养了她。
如果是我,我绝不会。一个兔唇孩子,长大了,要为她分担许多,这样的沉重自己根本不能承受。
在席中坐的人中,没有一个人问起这个兔唇孩子,不问就是最大的轻视了,我认为。
本来,我吃完这顿饭就要走了,这只是逢年过节的一个形式。但看到那对父母坐在一边,而另外一些客人正热闹地聊着天,我就不忍心抱儿子回家。
我也坐在一边,看着他们玩。兔唇孩子和我的儿子,都很开心。
夜幕降临了,我觉得该走了。我从袋里拿出50元钱来,塞到兔唇孩子的手中,说:“叔叔给你的压岁钱。”我顺手抱过儿子,对招待我的主人说再见。
我走出大门,听到那个免唇孩子哇地哭了。
我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径直走向黑暗中的楼梯。我到楼下时,有个人跟着下来,看是兔唇孩子的父亲,他往我儿子的袋里塞了一个什么东西,他说:“谢谢!”然后摸摸我儿子的头。
走到路灯下,儿子已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了,展开,却是一张百元的钞票。
我一路走,一路想,耳边的那句“谢谢”,真的让我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