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 乌龟背上的甲骨文
乌龟背上的甲骨文
第三天 天气:天天盼下雨,雨却天天不下、听说可以人工降雨,就是向天空发射“大炮”,但也许是因为天空中总有好多飞机飞来飞去,人们怕“大炮”把飞机炸下来,所以人工降雨也没降成,天气还是那么热。
乌龟回来了。
他是在昨天夜幕降临的时候回来的。也就是那个时候,老老鼠又幽灵般地出现了。他说,他是来吃晚饭的,因为没有“餐桌”,所以他的午饭就没有吃好,如果吃晚饭时再没有“餐桌”,那么他就要绝食了。
老老鼠说的“餐桌”,就是乌龟的背。
老老鼠把一块布满霉点的面包片放在乌龟的背上,还大言不惭地对我说,他消化不良,晚上只好吃得清淡些。
我的晚饭是两片火腿肠,这是最后两片火腿肠,如果杜真子和马小跳再不给我送食物来,我就要饿肚子了。
老老鼠盯着我的火腿肠,眼珠子都转不动了:“笑猫老弟,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是火腿肠,那是两片火腿肠。”
我不动声色,倒想看看老老鼠在动什么心思:“千真万确,我是有两片火腿肠。”
“笑猫老弟,如果你能分一片火腿肠给我的话,我的晚餐就将发生巨大的变化。”
我还是不动声色:“什么变化?”
“把面包片提高到三明治的档次。”
我大笑起来。老老鼠真是幽默!幽默的猫都是智慧的猫,幽默的老鼠都是智慧的老鼠。这就是我和老老鼠不弃不离、相互吸引的原因。
“你不是消化不良,晚上要吃得清淡些吗?”
“今天晚上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晚上。怎么能吃清淡的呢?”这时候的老老鼠比任何时候都一本正经,”失去的乌龟又回来了。难道不值得庆祝吗?”
我真服了老老鼠,心甘情愿地送给他一片火腿肠。
老老鼠把残缺不全的面包片掰成两半,把火腿肠夹在中间:”看,这就是三明治。” 老老鼠吃完了三明治,又去舔乌龟背上的面包渣,一边舔,一边语重心长地对我说:“节约是美德,浪费是犯罪。“
舔着舔着,老老鼠突然呆在那里不动了。
“笑猫老弟,我有一个重大发现——乌龟的背上有字!”我凑近了看,这才发现乌龟的壳跟别的乌龟壳不一样,这壳是半透明的,非常有质感。借着山洞里的微光,隐隐约约地能看见上面布满了像小鱼儿一样的文字。
老老鼠煞有介事地说:“如果我的判断没有错的话,这乌龟背上的字,就是甲骨文!”
老老鼠的话把我吓了一跳。甲骨文是最最古老的文字,怎么可能······
“笑猫老弟,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想不到的事情,没有不可能的事情。“老老鼠一副玩转乾坤的样子,“咱就是舔面包渣渣,也能舔出个世界文明来!”
难道这只乌龟是神龟?如果真的是神龟。又是活了多少年的神龟呢?
“至少一千万年。”
老老鼠信口开河、滔滔不绝地给我讲了半天从甲骨文开始的世界文明。我很惊讶,老老鼠连世界文明也懂?
“笑猫老弟,你不要以为我只爱啃垃圾桶里的肉骨头,年轻的时候,我特别爱到人家的书房里去啃书。虽然现在年岁大了,啃不动书了,但肚子里还是装着世界文明的。”
老老鼠口若悬河,谈古论今,直到看见我接连打了九个哈欠,他才知趣地离开了山洞。
我蹲在乌龟的身边,犹豫了很久。这乌龟不是一般的乌龟,是背上有甲骨文、活了至少一千万年的神龟。如果我还趴在他的背上睡觉,对神龟是不是有不恭敬之嫌?
“没什么恭敬不恭敬的,我喜欢你在我背上睡觉。”
乌龟居然开口说话了,他的语调低沉而缓慢。现在,我更加相信他是神龟了。不然,他怎么知道我的心里在想什么?
我又趴到了乌龟的背上。尽管他的背有催眠的魔力,我一趴上去就能睡着,但我还是在迷迷糊糊中问了他一个问题:“为什么在你的背上,总是做那样的梦,但又完全不像梦······”
恍惚中,我听见乌龟是这样回答的:“本来就不是梦,那些都是你正在经历的······”
接下来,我完全置身于一个不可思议的世界,见到的是不可思议的,经历的也是不可思议的···
当我离开那个不可思议的世界又回到山洞里时,并没有如梦初醒的感觉。这时候,我有点儿相信乌龟昨晚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了。
还没来得及再重温一遍昨晚在梦中的经历,马小跳和张达就来了。张达是第一次见到乌龟,前些日子,他到他外婆家摘桃子去了。他外婆家的桃树漫山遍野,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
张达给我带了两个最好的桃子。马小跳拿了个给乌龟吃。这就是马小跳与众不同的地方。乌龟天天和我在一起,我以前却只是把他当床用,当桌子用,常常忘记他是有生命的。
“马······小跳,你说这只乌龟多······多少岁了?”
“起码一万岁。”
马小跳还不知道乌龟的背上有甲骨文,他怎么知道这只乌龟是万岁乌龟?
这个问题,张达帮我问了。
“你······你怎么······知道的?”
“世界上最长寿的动物就是乌龟。”马小跳一屁股坐在乌龟的背上,“这只乌龟这么大,一定是最最长寿的乌龟!”
马小跳的屁股只占了龟背的四分之一。张达和我也坐了上去,还没占满。如果再加上毛超的屁股,也许正好合适。如果换成唐飞的屁股,恐怕······
正想着唐飞的屁股,便听见山洞外面有脚步声。一听这沉闷闷的脚步声,就知道是唐飞来了。他一来,就问毛超为什么还不来。其实我知道,他想问的是杜真子为什么还不来,但因为有马小跳在,他便不敢问得那么直接。
山洞外面的温度至少比山洞里面高十度。唐飞刚从一个避暑山庄回来,他说这个山洞比那个避暑山庄舒服多了,早知这样,他就应该天天到这个山洞里来避暑。
唐飞的话让马小跳想入非非:“如果这个山洞再大一点儿,我们几个都般到山洞里来住,天天在一起,那是相当地······”
张达比较现实一点:“至少过······过完这个暑······暑假······”
“如果杜真子也能来······”
“唐飞,你痴心妄想!”马小跳只要一听到唐飞说杜真子,他就会怒火万丈,“我们四个都是男的,杜真子是女的。”
“马小跳,你的脑子相当地有问题。”唐飞摆出一副不紧不慢、循循善诱的样子,“杜真子不是会做饭吗?她不来,我们四个男的肚子饿了怎么办?”
马小跳毫不让步:“如果没有杜真子,我们也饿不死······”
他们几个经常是这样——为一件八字没一撇或根本不存在的事情争得脸红脖子粗。如果有毛超在,那还好一点,他会在中间当和事老。可是,今天他不在,张达根本插不上嘴,他只好耐心地看唐飞和马小跳吵,耐心地等他们动起手来,他好去把他们拉开。
但是今天,马小跳和唐飞偏偏就没有打起来。他们吵呀吵呀,知道把肚子吵饿了,唐飞便不在恋战,他坚决地离开了山洞,他要回家吃饭。
山洞里终于安静了。
乌龟把头从壳里伸出来:“我很喜欢那个给我吃桃子的男孩儿。”
“他叫马小跳。”我说,“我也很喜欢他。如果他能像唐飞一样地对杜真子,我会更加喜欢他。”
“唉,我活的时间长,也算得上见多识广,可是,我发现这个年代的孩子最不像孩子。刚才来的这几个孩子,还有一点孩子味儿。”
“你怎么知道的?”
“我闻出来的。”
我只知道在婴儿的身上可以闻到一股奶味儿,而马小跳他们这样的孩子早就不吃妈妈的奶了,还能从他们的身上闻到什么味儿呢?
“能闻出来的。”乌龟的语气不容置疑,“每天,不分白天和黑夜,我都在思考这样的问题:现在的孩子,身上有孩子味儿的为什么这样少。”
以前,我以为无论白天和黑夜,乌龟都把头缩在壳里睡大觉。现在才知道,原来他是在昼夜都在思考问题。他真是一个勤奋的思想家!
“不同的年代,有不同的问题。”乌龟慢腾腾地说,“这个年代最大的问题,就是越来越多的孩子,身上没有孩子味儿。”
乌龟说完,有把头缩回了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