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时髦的名片
第十六章 时髦的名片
每家每户过冬的准备一应俱全，可看起来冬天似乎不会来了。每天都是一陽一光明媚，晴空万里。曾经冰冻过的大地上连一片雪花也看不见。
秋季学期结束后，怀德小一姐回明尼苏达州去了。新来的老师是克里威特先生，他话很少，但非常严厉，是个特别讲纪律的人。学校现在没有一点嘈杂声，课堂上只能听到低低的背书声。学生都规规矩矩地坐在座位上，一排排地显得很整齐，大家都在勤奋地学一习一。
所有的大男孩子都来上学了。凯普·格兰也回来了。他的脸晒成了红棕色，淡色的头发和淡蓝色的眼睛在皮肤的映衬下，看起来几乎成了白色。他的微笑仍然只是从脸上一闪而过，可让人感觉到比一陽一光还 要一温一暖。所有的人都还 能回忆起，就在去年冬天，他和阿曼乐·怀德经历了一场惊险之旅，给大家运来了小麦，人们才不至于被活活饿死。班恩·伍渥兹也返校了。弗雷德·吉伯特也来了，他的父亲曾在火车停运后把最后一批邮件运送了过来。一同回到学校的还 有米妮的哥哥亚瑟·琼森。
还 是没有下雪。男孩子们一到课间休息和中午的时候便一块儿玩棒球，不过大女孩们不再到户外去活动。
奈莉拿着钩针在编织东西，艾达、米妮和梅莉·鲍威尔一起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棒球游戏。劳拉有时候也会跟她们站在一起，但更多的时候她会留在座位上，认真学一习一。她感到时间很紧迫，总是担心自己十六岁不能通过考试，无法取得教师资格证，而她现在已经快满十五岁了。
“噢，快点过来呀，劳拉，过来看他们的棒球比赛！”一天中午，艾达哄劝她说，“你还 有整整一年的时间学一习一呀，你想学多少就能学多少，又何必急于这一时。”
劳拉合上书本。这些女孩子都想和她一起玩，这让她很快活。奈莉轻蔑地把头一扬。“我可不用去当什么老师，这真是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她说，“就算我不去工作，我们家也能过上好日子。”
劳拉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声音，甜甜地低声说：“你当然不需要工作啦，奈莉。不过你也知道，我们家并不穷，所以不需要东部的亲戚救济。”
奈莉给气得噎住了，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梅莉打断了奈莉的话，冷冷地说：“劳拉自己愿意当老师，这关旁人什么事呢？劳拉很聪明，她会成为一位好老师的。”
“说得对！”艾达说，“她是我们班上最棒的——”她话还 没有说完，门打开了，凯普·格兰走了进来。他刚从镇上过来，手上还 拿着一个条纹纸袋子。
“嗨，女孩子们，”他说着，目光一直停留在梅莉·鲍威尔身上，开心地笑了，把纸袋子递给她，“来吃点糖果？”
奈莉抢先一步。“哇，凯普！”她尖一叫着，把袋子抢了过去，“怎么知道我最喜欢吃糖果呢？这是镇上最好吃的糖果呀！”她看着凯普，露出灿烂的笑容，这种笑容劳拉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凯普似乎吓了一跳，然后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你们要不要吃点？”奈莉装出一副很大方的样子，把打开的袋子在每个人面前迅速地晃了一晃。接着她给自己拿出一颗糖，然后把袋子放进裙子口袋里去了。
凯普可怜兮兮地看着梅莉，可是梅莉把头转过去，看着别处。凯普有点手足无措，对奈莉说：“哦，很高兴你喜欢吃糖果。”然后去外面玩棒球了。
第二天中午，凯普又带了些糖果来。他还 想给梅莉，可仍然被奈莉抢先接过去了。
“哇，凯普，你真是太可一爱一了！你又给我带糖果来啦！”奈莉笑眯眯地望着凯普。这一次，她转身走远了点，不想和其他人在一起。除了凯普，她的眼中就没有任何人了。“我可不是贪吃的小猪，不会一个人吃光的，你也吃一块，凯普。”她哄着说。凯普拿了一块糖，然后奈莉把剩下的糖果很快吃光了。她一边吃，一边喋喋不休地说凯普太好了，又高大又威猛。
凯普很无助的样子，不过还 是很高兴。劳拉知道，他根本不是奈莉的对手。梅莉·鲍威尔过于自傲了，她也不屑与奈莉竞争。劳拉愤愤不平地想：“难道像奈莉这种女孩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吗？她想要的不仅仅是糖果呢。”
直到克里威特先生摇上课铃时，奈莉还 把凯普拉在身边，让他规规矩矩地听自己说话。其他的人都假装没有看见他们。劳拉请梅莉在她的签名簿上留言。除了奈莉，所有的女孩子都相互在签名簿上留言。奈莉没有签名簿。
梅莉·鲍威尔坐在桌前，拿起水笔认真地写起来，别的女孩子等候在旁边，想等梅莉写完后拜读一番。梅莉的字体非常漂亮，她选择的诗句也很优美：
山谷的玫瑰终会衰败，
青春的欢乐也不再来，
当别的花朵通通凋谢，
友谊之花却永远盛开。
劳拉的签名簿里现在有很多珍贵的留言，有一妈一写下的诗句，还 有艾达写下的：
在记忆的金色盒子里，
请为我投下一颗珍珠。
一爱一你的好友
艾达·B·莱特
凯普时不时越过奈莉的肩膀，很无助地望着梅莉她们，可是她们根本不理睬他和奈莉。米妮·琼森请劳拉在自己的签名簿里留言，劳拉说：“我会给你的写的，不过你也得给我留言。”
“我会尽力而为的，不过我没有梅莉写得那么漂亮，她的字就像是铅版印刷出来的一样。”米妮说着，然后坐下开始写了。
当我写下的名字
已经渐渐褪色，
签名簿的书页
也随着岁月而泛黄，
但我衷心希望你仍然记着我，
别把我遗忘。
无论我身在何处，
我对你都有无尽的思念。
米妮·琼森
上课铃响了，大家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下午课间休息的时候，奈莉对签名簿嗤之以鼻。“这种东西早就过时啦，”她说，“以前我也有一本，但是现在我不会玩这种老掉牙的东西了。”可是大家都不相信她说的话。她接着说：“在东部，就是我的家乡，现在最流行的是名片。”
“什么是名片？”艾达问道。
奈莉装出很吃惊的样子，然后笑着说：“唉，你当然不知道啦。我把名片带到学校来给你们瞧瞧，不过我不会送你们一张的，因为你们没有名片和我一交一换。名片需要相互一交一换才行。在东部，现在每个人都在一交一换名片。”
大家根本不相信她说的话。签名簿不可能过时的，因为大家的签名簿都还 是崭新的呢。一妈一九月才在艾奥瓦州的文顿市给劳拉买的签名簿呀。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米妮·琼森说：“奈莉肯定在吹牛。我才不相信她有名片呢，我根本不相信有这种东西。”
但是，第二天早上，米妮和梅莉在劳拉屋外等着她出来，她们都急迫地想见到她。梅莉已经知道名片是怎么回事了。银行隔壁的报馆老板杰克·霍普就在印制名片。名片是彩色的纸片，上面印有彩色的花鸟图案，霍普先生会把你的名字印在名片上。
“我根本不相信奈莉会有名片，”米妮仍然坚持己见，“她只不过比我们先发现这个东西而已，然后自己去弄几张来，假装说那是从东部带过来的。”
“印制名片需要多少钱？”劳拉问。
“这要看印什么图案和用哪种字体了。”梅莉告诉她们说，“我印了十二张名片，普通字体的，花了二角五分钱。”
劳拉没有再说什么。梅莉的父亲是个裁缝，他整个冬天都有活儿干。可是爸是做木工活的，而现在镇上找不到木工活儿，一直要等到明年春天才有。爸要养活家里五口人，还 要负担玛丽在盲人学校读书的一大笔开销。仅仅是为了好玩而去花两角五分钱，这种想法真是愚蠢之极。
第二天早上，奈莉并没有把她的名片带来。她冒着寒风走了很长的路来到学校，刚来到暖炉边暖手，大家就赶紧围过来，米妮问她名片带来了没有。
“天啊，我给忘得干干净净啦！”奈莉说，“我想我该在手指上拴根线来提醒自己。”米妮看着梅莉·鲍威尔和劳拉，用眼神示意说：“我早就告诉你们是这样的，她拿不出来。”
这天中午，凯普又带糖果来了。奈莉像以往那样紧挨在门边站着，她嗲声嗲气地说：“哇——噢，凯普！”就在她要抓住糖果袋子的时候，劳拉伸手先抓到，袋子从她的手边擦过，让她惊愕不已。劳拉把糖果袋子转一交一给了梅莉·鲍威尔。
每个人顿时都呆若木鸡，甚至劳拉对自己的做法也很惊讶。接着，凯普脸上洋溢出了会心的微笑，他感激地看了劳拉一眼，然后望着梅莉。
“谢谢你，”梅莉对他说，“我们都很喜欢吃你的糖果。”她把糖果分给了大家。凯普出去玩棒球时，他又回头看了梅莉一眼，满脸都是开心的笑容。
“你也来一块，奈莉。”梅莉邀请她说。
“我当然要吃的！”奈莉选了块最大的，“我的确喜欢凯普的糖杲，不过他这个人呢——哼！只是个小一毛一头，你拿去好了，我才不在乎呢！”
梅莉·鲍威尔羞红了脸，不过她没有接话。劳拉气得脸都发烫了。“你要是能抓住他，我想你早就拼命来抢啦！”劳拉说，“你一直都很清楚，凯普带的糖果是给梅莉吃的。”
“天啊，只要我想要，我用手指头就可以勾得他一团一团一转。”奈莉吹嘘道，“他没什么稀罕的。我想结识的是他的好朋友，就是名字很可笑的小怀德先生。你们等着瞧吧，”她很自信地笑了，“我会坐上他那辆马车的。”
是的，她当然能做到，劳拉心想。奈莉和怀德小一姐关系那么亲密，可是迄今为止，怀德小一姐的弟弟并没有邀请她坐坐他的马车，这真是一大怪事。至于劳拉自己，她明白自己已经亲手毁掉享受坐上怀德坐驾的机会了。
梅莉·鲍威尔的名片第二个礼拜就印制出来了，她把名片带到学校来。名片做得非常漂亮，采用浅绿色的底色，名片上印着一只食米鸟，站在金色的树枝上放声歌唱。图案下面印着一行黑字：“梅莉·鲍威尔”。她给了米妮一张，艾达一张，也给了劳拉一张。不过她们都没有把自己的名片给梅莉。
就在这一天，奈莉也把她的名片带到学校来了。她的名片是浅黄色的，印着一束三色紫罗兰和两个花体字“遐思”。她的名字印得像手写的一样。她和梅莉一交一换了名片。
第二天，米妮说她也准备去印制名片。她的父亲已经给她钱了，她放学后准备去订名片，不知道别的女孩子愿不愿意跟她一起去。艾达说她不能去。她十分爽一快地说：“我不应该一浪一费时间的。你们知道，我是个养女，我必须尽快赶回家，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活。我不能花钱去印名片。布朗爸爸是个牧师，他认为名片是虚荣心的表示。所以你印出来给我看看，我就很高兴啦，米妮。”
“她是不是很可一爱一呀？”当艾达走远了后，梅莉·鲍威尔对大家说。所有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喜欢上艾达。劳拉也希望能像她一样乖一巧，不过她做不到。她心里还 是非常想有自己的名片，甚至她都有点嫉妒梅莉·鲍威尔和米妮了。
在报馆的办公室里，霍普先生系着满是油墨的围裙，把名片样本在柜台上摊开来，让她们仔细看看。名片一张比一张好看。奈莉的名片也在其中，劳拉感到非常开心，这种开心有着刻薄的意味。样本就证明了奈莉的名片就是在这里买的。
这些名片的颜色都很淡雅，特别可一爱一，有些甚至还 镶着金边。这里共有六种可供选择的花草样本，其中一种是搭建在花丛中的鸟巢，鸟巢边上站着两只小鸟，上面印着大大的“一爱一”字。
“那是为小伙子们准备的，”霍普先生告诉她们说，“只有这些年轻人才有胆量这么做．敢把印了‘一爱一’的名片递给别人。”
“当然。”米妮喃喃说道，脸上泛起了红晕。
在这些样本中选一个中意的名片真是太难了，最后霍普先生说：“好啦，你们慢慢挑选吧，我要忙着去把报纸印刷出来。”
他回去给铅版上油墨，把一叠纸放在铅版上面。等到他点灯的时候，米妮才最终选定了淡蓝色的名片。时间已经很晚了，她们心里有些愧疚，于是急匆匆地赶回家去。
劳拉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回家，爸正在洗手，一妈一正在往餐桌上摆放晚餐。一妈一问：“你去哪里了，劳拉？”
“对不起，一妈一。我原以为只会晚一点点回家的。”劳拉道歉说。她把名片的事情告诉了他们。当然她并没有说自己也想要名片。爸评价说，杰克·霍普真会想办法，竟然能捣鼓出这种新潮的东西。
“那要花多少钱呢？”爸问。劳拉回答说，最便宜的也要花两角五分钱，才能印十二张。
等到快要上一床一睡觉的时间，劳拉仍然在忙着学一习一，她看着墙壁，回忆着历史课本上那段1812年战争的历史。爸这时折叠好报纸，放下来，说：“劳拉。”
“嗯，爸？”
“你也想要些这种流行的名片，对不对？”爸问。
“我也正想着这事呢，查尔斯 。”一妈一说。
“呃，是的，我确实想要，”劳拉承认道，“不过我并不需要名片。”
爸对她眨眨眼，眼睛里含一着笑意。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些硬币，数出两个一角的和一个五分的硬币。“我觉得你也可以有名片，我的小丫头。”他说，“给你。”
劳拉有些犹豫。“你真的觉得我该有名片？我们买得起吗？”她问。
“劳拉！”一妈一说，她的意思是，“你难道不相信你爸作的决定？”劳拉赶紧说：“噢，爸，谢谢你。”
一妈一接着说：“你是个好孩子，劳拉，你同龄人能享受到的快乐，我们也会让你享受到。明天早上到校前，如果时间抓紧点，你就可以到街上去订你的名片了。”
这天晚上，劳拉一个人躺在一床一上，现在一床一上已经没有玛丽了。她感到非常愧疚。她并不是真的很乖，她没有一妈一、玛丽和艾达·布朗那么好。可是，她一想到马上就要有自己的名片了，她就兴奋不已。这不仅仅是因为名片很漂亮，更重要的是她和奈莉·奥尔森打成平手了，而且，她拥有了跟梅莉和米妮一样珍贵的东西。
霍普先生答应她说，在礼拜三中午把名片印好。到了礼拜三这天，劳拉激动得几乎不能吃下午饭。一妈一准许她不用洗盘子，她急急忙忙地跑到报馆办公室。名片已经印好了，粉一红色的底色，非常一精一美，印着一束粉色的玫瑰和蓝色的矢车菊。她的名字用清晰的纤细字体印出来的：劳拉·伊丽莎白·英格斯 。
她已经没有时间来慢慢欣赏名片了，不然上学就要迟到了。她急匆匆地沿着人行道走着，她要从第二大街长长的街区走过去。突然，一辆闪闪发亮的马车在人行道边停靠下来。
劳拉抬头一看，意外地看到了那两匹棕色的莫干种马。小怀德先生站在马车旁，一只手拿着帽子，另一只手伸向她，说：“愿意搭车去学校吗？这样你可以快点到校。”
他牵着劳拉的手，扶着她登上马车，然后他也走上来，坐在她的身边。劳拉又惊讶，又羞涩，几乎说不出话来。真真切切地坐在漂亮的马儿拉着的马车上，劳拉兴奋极了。马儿轻快地小跑起来，但是步子很小，它们转动着小耳朵，等候着快跑的口令。
“我——我叫劳拉·英格斯 。”劳拉说。这样的开场白实在有点傻，他当然知道她的名字。
“我认识你父亲，我在镇上早就注意到你了。”他回答说，“我姐姐经常提及你。”
“马儿真是太漂亮啦！它们叫什么名字？”劳拉问。虽然她知道这两匹马的名字，可是她总得要找点说的才行。
“右边的这匹叫‘贵妃’，左边的那匹叫‘王子’。”小怀德先生告诉她。
劳拉真希望他让马儿跑快些——越快越好。可是这种请求是没有礼貌的。
她又想和他谈谈天气，可似乎同样显得很愚蠢。
她想不出该说些什么。在这段时间里，他们才走过一个街区。
“我刚刚去拿我的名片了。”她开口说道，不过她自己都没有想到会冒出这句话。
“是吗？”他说，“我的名片很普通，是在明尼苏达州印的。”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劳拉。他能够只用一只手驾车，手上戴着手套，手指熟练地拨一弄着缰绳。那是一张普通的白色名片，上面用古体英文字体印着：阿曼乐·詹姆斯 ·怀德。
“我的名字听起来像是外国名字。”他说。
劳拉想找些好听的话来说，她说：“这名字真的与众不同。”
“这是父母强加给我的，”他冷冷地说，“我的父母认为，家里一定要有个叫阿曼乐的人。因为在十字军东征时，有个叫怀德的人参加了那次战争，一个阿拉伯人或者是来自另外地方的人救了他一命。这个救命恩人叫阿尔·曼乐耳。后来，英国人把这个名字改成了阿曼乐。可是在我看来，这个名字不管怎么改都不好听。”
“我倒觉得这个名字蛮有趣的呀。”劳拉真诚地说。
她的话千真万确。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手上的这张名片。直接还 给他似乎很没有礼貌，可是也许他并不准备把名片送给她。她只能一直拿在手里，这样做的目的是，如果他想收回去，他就能拿走。这时两匹马儿在第二大街处转弯了。劳拉感到有些心慌，她弄不清楚该怎么应付，如果他没有收回自己的名片，那么她是否也该给他一张呢？奈莉说过，名片是要相互一交一换的。
劳拉手中的名片离他越来越近，这样他就很容易注意到它。可是，他仍聚一精一会神继续驾着车。
“你想——你要不要把名片收回去？”劳拉问他。
“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就收下吧。”他回答道。
“嗯，你要不要我的名片呢？”她从包里拿出一张递给他。
他接过去看了看，并向她道谢。“你的名片非常漂亮。”他说着，把她的名片放进口袋里。
他们来到学校。小怀德先生勒住缰绳，跳下马车，摘下帽子，伸出手来，扶着劳拉下了马车。劳拉其实不需要他的帮助，她那戴着连指手套的手只是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手套，她就轻一盈地跳到地上了。
“谢谢你载我这一程。”她说。
“别客气。”他回答说。他的头发是深棕色的，并不是她想象的那种黑色。他的眼睛是深蓝色的，面孔晒得黝一黑，把眼睛的颜色衬托得更加深邃。他办事稳重，很值得信赖，显得无忧无虑。
“嗨，怀德！”凯普·格兰跟他打招呼。他向凯普挥手致意，然后驾车远去了。克里威特先生正在摇上课铃，男孩子们成群地拥进教室里。
劳拉快速地跑到座位坐下来。大家都坐端正了，而艾达则兴奋地扭了扭她的胳膊，悄悄对她说：“噢，当你们坐车过来的时候，我真希望你能看到奈莉那张脸呀！”
梅莉·鲍威尔和米妮坐在过道那边，她们面带笑容地看着劳拉，而奈莉故意扭过头去望着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