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剌喀斯少女 [古希腊]索福克勒斯》梗概+原文摘选+读后感

【作品提要】

得阿涅拉嫁给宙斯和阿尔克墨涅的儿子赫剌克勒斯为妻,赫剌克勒斯经常远行服役。有一次,赫剌克勒斯出门逾久未归,杳无音讯。得阿涅拉便派儿子许罗斯前去找寻。不久,传来赫剌克勒斯战争取胜的好消息,还送来一名叫伊俄勒的女子。原来这名女子竟是赫剌克勒斯强娶的新妇。得阿涅拉知道真相后非常伤心,为了挽留住丈夫对自己的,得阿涅拉把用怪兽涅索斯的血块涂抹过的袍子送给赫剌克勒斯。在祭坛前,赫剌克勒斯穿上这件袍子,结果袍子一受火烤便贴紧他的身体。在难以忍受的情况下他迫儿子许罗斯把他放在火上烧死,并强令许罗斯娶伊俄勒为妻。得阿涅拉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所谓的“媚”不但没能帮她留住丈夫的心,反而害死了丈夫。在极度自责和悲伤中,得阿涅拉自杀身亡。

【作品选录】

三第一场

得阿涅拉我猜想,你是听见了我的灾难,才到这里来的,可是你现在并不体会我心里是怎样的痛苦,但愿你不会凭你的经历而得到体会啊!那嫩苗栽种在安宁的园地上,太神的炎势,狂风暴雨都不来侵害,它在安乐中舒适地成长,直到处女被称为妻子,在夜间接受了她的一份焦虑,为丈夫或儿女而忧愁的时候为止。只有这样的女人想到自己的处境,才能体会我被压抑在什么样的痛苦之下啊!

我曾经为多少灾难而痛哭;但是从来没有像为这事这样伤心落泪过,这事我马上就告诉你。当我的丈夫赫剌克勒斯出门作最后一次旅行时,他曾经把一块古老的写字板留在家里,上面刻着一些符号。他出外冒过多少次危险,可是每次都无心向我解释,因为他每次出门,都像是去立功,不像是去死。但是他上次却像一个将死的人一样告诉我,哪一些婚姻财产归我所有,哪一份祖业他指定分配给他的儿子们,并且规定了分配的日期;他说,他离家一年零三个月期满之后,若是命中注定不死,便会躲过那期限,安安乐乐活下来。

他说,赫剌克勒斯的苦差使,天神注定这样完成,有如多多涅地方古老的橡树先前发出的、由那两个珀勒阿得斯说出的预言。那预言所指定的确切期限和现在的时日正好相合,那一定会应验的;因此,朋友们,我在酣睡的时候,为恐惧所惊扰而跳了起来,担心我会失去这人间最好的丈夫而孀居度日。

歌队长现在别再说不吉利的话了;我看见有人前来,他戴着一顶桂冠,定是来报告好消息。

报信人自观众左方上。

报信人得阿涅拉,我的主母啊,请你放心,阿尔克墨涅的儿子还活在世上,他打赢了,正从战地把胜利的果实带给这地方的神。

得阿涅拉老人家,你告诉我的是什么消息呀?

报信人你的丈夫,大家羡慕的人,很快就要到了,威风凛凛,胜利归来。

得阿涅拉你告诉我的消息是从这城里哪个人,还是从哪个外地客人那里打听来的?

报信人传令官利卡斯正在夏季牧场上向大众传达这消息;我从他那里听见了,就跑来抢先告诉你,好从你这里得到犒赏和酬谢。

得阿涅拉如果他带回的是好消息,本人怎么不来?

报信人只因为,夫人啊,他行动不方便。马利斯人全都围着他问长问短,使他无法前进。每个人都想打听他所渴望的事,不听个痛快,不放他走。尽管他不乐意,却这样被那些乐意的人围了起来。但是,一会儿你就可以看见他在你面前出现。

得阿涅拉宙斯啊,那不许收割的俄忒高原上的主宰啊,你终于赐我们以欢乐!屋里和前院的姑们啊,放声欢呼吧,因为我们在绝望中欣赏到这好消息带来的曙光。

甲半队队长(舞歌)让快出阁的姑为这个家在灶火边唱一支快乐的歌,让青年男子在歌声中一同向我们的保护神,那背着漂亮箭筒的阿波罗欢呼;还有,你们这些女郎啊,你们也同时唱一支赞美歌,赞美歌,向他的姐姐,那出生自鹑岛的阿耳忒弥斯,那射鹿的神,那左右手都擎着火炬的女神欢乐地歌唱吧,还向那些和她作伴的仙女欢乐地歌唱吧!

乙半队队长我多么兴奋啊,我欢迎那双管——我心灵的主宰!看呀,这常春藤使我发狂,嗬!它叫我跳酒神的旋舞。

歌队咿哦,咿哦,派安啊!

歌队长看呀,亲的夫人,你现在可以看见这消息里报道的事情在你眼前出现。(舞歌完)

得阿涅拉我看见了,亲的姑们啊;我的眼睛正在眺望,不至于看不见那一队人。

利卡斯带着一女俘虏自观众左方上,

其中一个是伊俄勒。

我当着大众欢迎你这位迟迟而来的传令官,只要你带来的是欢乐的消息。

利卡斯夫人啊,我兴高采烈地回来,受到兴高采烈的欢迎,这是合乎我们事业的成就的,因为一个人立了大功,理应受到欢迎。

得阿涅拉最好的人啊,先把我最渴望的消息告诉我: 我将迎接活着回来的赫剌克勒斯吗?

利卡斯我离开他的时候,他活着,力充沛,生气勃勃,没有病痛。

得阿涅拉他在哪里,在国,还是国外?快说呀!

利卡斯欧玻亚有一个海角,他正在那里为刻奈翁的宙斯划出一块祭坛,规定果实的贡税。

得阿涅拉为了还愿,还是奉了神示?

利卡斯为了还愿,那是他用戈矛把你亲眼看见的这些妇女的城邦毁灭时许下的愿。

得阿涅拉但是,看在天神分上,告诉我,她们是什么人?是谁的女儿?她们很可怜,如果她们的境况没有欺骗我的话。

利卡斯这些是他劫掠欧律托斯的都城时,为他自己和众神挑出来的掠获物。

得阿涅拉是为了攻打那都城,他去了不知多少天,数不清的日子?

利卡斯不是,绝大部分时间他在吕底亚稽留,据他说,他是被卖为奴,并不自由。夫人啊,这句话不应该使人听了不高兴,事情原是宙斯促成的啊。因为,据他说,他被卖给翁法勒那外夷女人,佣工满了一年。他受了这耻辱,感到痛心,发誓要使那害了他的人,连同那人的妻子儿女沦为奴隶。这句话不是白说的;他在净罪之后,招集了一支外国军队,前去攻打欧律托斯的都城;他认为这人间只有他才是这祸害的肇事者。有一次,赫剌克勒斯去到他家灶火旁边,尽管欧律托斯和赫剌克勒斯是老交情,他竟用许多话痛骂他,拿许多恶意的举动对待他,甚至说:“尽管你有从不虚发的箭在手,可是论箭术,你却不如我的儿子们!”他并且嚷道:“你是自由人的奴隶,应该挨揍。” 在宴客的时候,他趁赫剌克勒斯喝醉了,把他轰出了大门。

赫剌克勒斯为这事很生气,后来伊菲托斯为了寻找走失的马,来到提任斯山坡,眼睛望着这方,心转向那方时,赫剌克勒斯就把他从那望楼般的山顶上推将下去。我们的主宰,奥林波斯山上的宙斯,人和神的父亲,为他这行为勃然大怒,把他出卖为奴;宙斯不肯宽容他,因为他是用诡计杀死了伊菲托斯,虽然他只是这样杀死一个人;如果他是公开报复,宙斯倒会原谅他正当地打败了他的仇人;天神是不喜欢狂妄行为的。

所以那些口出恶言、妄自尊大的人,统统成了冥间的居住者,他们的城邦也遭受奴役;这些女子,你亲眼看见的,从幸福的巅顶跌了下来,来到你这里过苦难的生活;这差使是你丈夫派定的,我是忠心于他,执行这任务。至于他本人,等他为攻下那都城而向他父亲宙斯献上神圣的牺牲之后,你就可以盼望他回来。在我报告的这一段好消息里,这句话听起来最甜蜜不过!

歌队长主母啊,你现在看见了这眼前的景象,知道了这报告里其余的消息,你的快乐是确实可靠的。

得阿涅拉我听到我丈夫的幸运消息,心里怎能不快乐呢?我的快乐完全应该和他的幸运相对应。可是善于观察事物的人却有所畏惧,生怕在走运的时候跌跤。朋友们,当我看见这些不幸女子的时候,我心里发生了强烈的同情,她们没有家,没有父亲,在外漂流,她们从前也许是自由人的女儿,如今却过着奴隶生活。宙斯啊,胜利的赏赐者啊,别让我看见你这样袭击我的儿女;万一你要做什么,也不要趁我在世的时候。我一见这些女子,就这样害怕起来。

(向伊俄勒)不幸的女子啊,你是谁?是闺女,还是母亲?照你的外表看来,生儿育女的事你都还没有经历过,你的出身又是高贵的。利卡斯,这客人是谁的女儿?谁是她的母亲,谁是她生身的父亲?说出来吧!我一见就可怜她,胜过我可怜那些别的女子,因为看来只有她显得有感触。

利卡斯我哪里知道?你为什么追问?她也许是那地方并不卑贱的人的女儿。

得阿涅拉她是不是王家的后代?欧律托斯有没有女儿?

利卡斯我不知道;我没有多打听。

得阿涅拉你没有从她的同伴那里得知她的名字吗?

利卡斯没有;我只是不声不响,做自己的事。

得阿涅拉(向伊俄勒)不幸的女子啊,你亲自告诉我吧;真是遗憾,连你的名字我们都不知道。

利卡斯要是她开口说话,那就和她先前的态度不一样了;她一直没有说过话,不论长短。自从她离开了她那山高风大的家乡以后,她总是为她的沉重灾难而苦恼,这可怜的女子总是哭哭啼啼。她这样子,在她是很痛苦的,在我们看来也是情有可原的。

得阿涅拉那就随她去吧,让她这样子进屋,她最愿意;不必使她在目前的灾难中,更从我手里受到新的痛苦,因为这目前的已经够她受了。现在全都进屋去,你好准备赶到你要到的地方去,我也好把里面的事安排安排。

利卡斯引众女俘虏进屋,得阿涅拉正要转身进去。

报信人(向得阿涅拉)请你留一步,好背着他们,听听你送进去的女子都是谁,还可以详细听听那些必须知道的事,你还没有听见过的;那些事我知道得很清楚。

得阿涅拉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拦住我?

报信人请停下来听一听,我先前的话值得一听,我认为我现在的话也值得一听。

得阿涅拉要不要把他们叫回来?你是不是只愿意当着我和这些姑谈谈?

报信人当着你和这些姑倒没有什么不方便,顶好让他们进去。

得阿涅拉他们已经走了;你有话快说呀。

报信人那家伙方才说的,没有一句是真话;若不是他现在撒谎,便是他先前是个不忠实的报信人。

得阿涅拉你说什么?快把你的意思明白告诉我,你方才说的我没有听懂。

报信人我曾经听见那家伙当着许多可以作证的在场人说,赫剌克勒斯是为了这女子的缘故,才杀死欧律托斯,攻下那城楼高耸的俄卡利亚的;神们中唯有厄洛斯引诱他这次动干戈——不是因为他在吕底亚在翁法勒手下做过苦工,也不是因为伊菲托斯坠地死亡。那报信人方才却把厄洛斯抛在一边,而提出不同的说法。

赫剌克勒斯未能说服那做父亲的把女儿送给他,使他有个秘密的床榻,因此编了一个小小的怨言作为口实,去攻打她的祖国,毁灭她的都城。现在,主母啊,他回来了,还是把她先送到家里来——正如你亲眼看见的,——他并不是漠不关心,并不是把她当作奴隶;你可不要那样梦想,不会是那样的,既然他心里燃起了情欲。

因此,主母啊,我决心把我从利卡斯那里听来的消息全盘告诉你。许多人都和我一样,在特剌喀斯人的公集会场中听见过这话,都能证明他有罪过。如果我的话听起来不顺耳,我很抱歉,但是我说的却是真实的情形。

得阿涅拉哎呀,我处在什么样的境况里呀!我接受了一个什么样的隐患到我家里!哎呀!难道她就是那个无名女子,正如那押送她的人发誓说的?

报信人她的名字和出身是很闻名的: 论世系,她是欧律托斯的女儿,名叫伊俄勒 ,关于她的家世,那家伙却无话可说,说是“没有打听”!

歌队长并不是所有的坏人都该死,只是那偷偷地干了不合身份的坏事的人才该死!

得阿涅拉姑们,怎么办呢?这目前的消息把我弄糊涂了。

歌队长去问问那人,也许他会说真话,只要你愿意迫他回答。

得阿涅拉那我就去,你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

报信人我应当在这里等候,还是做点什么事?

得阿涅拉你且留下来,既然这人不待我召唤,自己从屋里出来了。

利卡斯自屋上。

利卡斯夫人啊,我回去该对赫剌克勒斯说些什么?请你指点我,你看,我要走了。

得阿涅拉你迟迟才回来,我们还没有多谈几句,你这样快就要走了。

利卡斯但是,如果你有话要问,我就一旁侍立。

得阿涅拉你跟我说老实话吗?

利卡斯请伟大的宙斯作证,凡是我知道的,我都讲出来。

得阿涅拉你带回来的女人到底是谁呀?

利卡斯是个欧玻亚人;是谁生的,我可答不上来。

报信人你这家伙,往这边看,你以为你在对谁说话?

利卡斯你为什么问起这个?

报信人你要是心里明白,请回答我问你的话。

利卡斯我是在对主妇得阿涅拉,俄纽斯的女儿,赫剌克勒斯的妻子,我的主母说话,如果我的眼睛没有欺骗我的话。

报信人这正是我要听你说的,你说她是你的主母吗?

利卡斯是;我应当为她效劳。

报信人要是你对她不忠实,该当何罪?

利卡斯怎么会不忠实?你是故弄玄虚。

报信人我没有,你说的才是故弄玄虚。

利卡斯我要走了;老听你说话才傻呢。

报信人在你回答这个简单的问话之前,你不能走。

利卡斯你要问就问吧;你这张嘴就是安静不下来。

报信人你带回来的那个女俘虏——你知道我指的是谁?

利卡斯知道;你为什么问起这个?

报信人你不是说过,你带回来的女人是欧律托斯的女儿伊俄勒?你方才却望着她,装作不认识。

利卡斯我对谁说过?有谁给你作证,证明他从我这里听说过?

报信人你对许多市民说过;一大人在特剌喀斯人的公集会场上听你说过。

利卡斯不错;我是说过谣传如此,但是揣测之辞不是确切的证据。

报信人什么揣测之辞?你不是发誓说过,你是把她当作赫剌克勒斯的新带回来的?

利卡斯我说过“新”二字吗?亲的主母,看在天神分上,告诉我,这客人是谁呀?

报信人正是在那里听过你说话的人。你曾说过,那整个城邦是因为有人上这女子而陷落的,不是吕狄亚王后,而是这女子所引起的情欲把它毁灭的。

利卡斯主母啊,让这人走开吧;同疯子吵嘴,未免不聪明。

得阿涅拉(向利卡斯)我凭向俄忒高谷投射电光的宙斯求你,不要说假话。听你说话的不是个襟狭窄的妇人,她不是不懂得人们的情: 他们生来是喜新厌旧的。谁像拳师一样站起来,拳头对拳头和厄洛斯搏斗,谁就不聪明,因为厄洛斯随欲,统治着众神和我,他怎么会不统治另一个像我这样软弱的女人呢?如果我责备我丈夫染上这种狂热病,或是责备这女子,我就是发疯了;这种事对他们说来没有什么可耻,对我说来也没有什么害处。我不至于如此。但是,如果是他教你说假话,你所得到的并不是个好教训,如果是你教自己说假话,当你想做个好心肠的人的时候,你却会被发现是个残忍的人。快把真情全盘吐出来。一个人被称为撒谎者,是一种沾在身上的难看污点。你想不败露,是不可能的;因为许多人都听你说过,他们会告诉我的。

如果你有所顾虑,你怕得没道理;因为不知真情固然使我痛苦;但是知道了又有什么害处呢?赫剌克勒斯已经娶过许多别的女子——谁也没有他娶得多——她们当中谁也没有从我这里受到一句恶言或辱骂;这女子也不会的,尽管她深深地沉浸在情中;我一见就十分可怜她;因为她的美貌毁了她一生,这不幸的女子无意之间就倾覆了她的祖国,使它遭受奴役。

这些事让它们随风顺水漂散吧!但是,我告诉你,要骗就骗别人,对我永远不要说假话。

歌队长听从善良的劝告吧,今后你对这位夫人是不会有怨言的,而且可以得到我的感谢呢。

利卡斯亲的主母,我既然看见你,一个凡人,很懂人情,很体谅人,我一定把真情全盘告诉你,决不隐瞒。事情正如他所说的。这女子有一次在赫剌克勒斯心里引起了一种强烈的情欲,为了她的缘故,她的祖城俄卡利亚倒在他的矛尖下,整个毁灭了。这事情——我得替他剖白——他从不否认,也不曾叫我隐瞒。主母啊,只不过怕这消息伤了你的心,我才犯了罪过。如果你认为这是罪过的话。

现在,你既然知道了这整个故事,你就为他好,不下于为你自己好,对这女子宽容宽容,并且坚决遵守你方才说的关系到她的话。因为他虽然靠他的力量在一切别的场合获得了胜利,却完全屈服在她的情之下。

得阿涅拉我愿意这样做。无论如何,我决不同天神苦斗,自取烦恼。

我们进屋吧,我要把我的口信告诉你,由你带去,我还要准备一点相当的礼物作为回敬,也由你带去。因为这是不对的,你带了这么一大队人来,却空着手回去。

利卡斯随得阿涅拉进屋,

报信人自观众左方下。

五第二场

得阿涅拉偕一侍女自屋上,侍女捧着一个匣子。

得阿涅拉亲的朋友们,我趁那报信的客人在屋里同那些被俘的女子告别的时候,暗自出了大门,来到你们这里,把我亲手安排的计划告诉你们,在你们面前悲叹我心的痛苦。

我把一个少女——我现在认为她不再是少女,而是少妇了——接到家里来,像一个船主接受一件过重的货物,这货物使我心的安宁遭到破坏。现在我们两人要在一条被毯下等候他来拥抱。这就是赫剌克勒斯——我一向称呼他作忠实的好丈夫——为了我长久看家而给我的报答。他时常染上这种狂热病,我都无心生他的气;但是,同她住在一起,有一个丈夫——这种事哪一个女人忍受得了呢?我看见她的青春之花正在舒展,我的呢,却在凋谢,人的眼睛都看盛开的花朵,对那凋谢的却掉头不顾。因此我担心赫剌克勒斯只在名义上是我的丈夫,实际上却是那少妇的情人。

但是,正如我方才说的,一个贤淑的妇人不宜生气。朋友们,我一定告诉你们,我有了个减轻痛苦的方法。我早就保存着一件礼物,是从前的怪兽送给我的,储藏在一只铜壶里,那是我做少女时,从蓬松的涅索斯那里,在它临死的时候,从它的伤口上取来的;那怪兽为了挣钱,双手运人过欧厄诺斯的激流,不用渡河的桨楫也不用风帆。

当时我父亲打发我上路,我第一次跟随着赫剌克勒斯去,算是他的新;涅索斯把我背起来,走到中流,用荡的手弄我。因此我大叫一声,宙斯的儿子听见了,立即转过身来,射出一支羽箭;那箭飕的一声飞进了它的膛,钻进了它的肺腑。那怪兽在发晕的时候,这样对我说:“老俄纽斯的女儿啊,你是我送过河的最后一人,只要你听我的话,我这次送你过河,可以使你得到这样的好处: 只要你用手从我伤口上,从那九头蛇,勒耳涅沼泽的毒虫的黑胆现颜的地方——那支箭是在那蛇胆里浸过的——把血块取一点来,你就可以得到一种物来迷惑赫剌克勒斯的心,使他不至于看见任何一个女人就她胜过你。”

朋友们,我方才想起了这件自从那怪兽死后我就好好地收藏在家里的东西;我已经用它来涂抹这件衬袍,凡是那怪兽生前所叮嘱的我都照办。事情已经办妥。但愿我从不知道,从不懂得那种狂妄的罪行,我憎恨那些胆大妄为的女人。只要我能对赫剌克勒斯使用物和魔法而战胜这女子,我就照计而行,除非看来我是在轻率从事,如果是那样,我就打消。

歌队长只要这办法有一点把握,我们认为你的计划不错。

得阿涅拉有这样的把握,有信心,但是还没有试过。

歌队长要知道就得去做;你以为你知道,不去试验,还是没有把握。

得阿涅拉等不了多久就可以知道;我看见那人已经到门外来了,他就要走了。你们要严守秘密!羞耻的事情,要偷偷地做,才不至于落到丢脸。

利卡斯自屋上。

利卡斯你有什么吩咐?俄纽斯的女儿啊,快说呀,我已经耽搁得太久了。

得阿涅拉利卡斯,你在屋里同那些女子谈话的时候,我就在为你准备这件东西,好打发你把这件致的长袍为我带去,这是我亲手织好赠给我丈夫的礼物。

得阿涅拉把匣子从侍女手中接过来交给利卡斯。

你交给他的时候,告诉他,别人不得抢在他前头贴身穿上,在他还没有在那杀牛献祭的日子里很出众地站在大众面前把它拿给众神看看之前,不可让它见光、灶火,或是神圣的祭坛。

我曾经这样立誓: 只要我看见他平安地回来,或是听见他回来了,我就给他穿上这件衬袍,让他到众神面前做一个穿新衣服的新献祭人。你带去这个印纹作证,他是很容易认识这圈子里的符号的。

你现在去吧,首先要遵守这条规矩: 你只是一个使者,别想做分外的事;还有,你这样行事,可以得到他的感谢,再加上我的感谢,就成为双重的谢意。

利卡斯只要我稳重地运用赫耳墨斯的诀窍,我对你的事是不会有什么差错的;我一定把匣子带去,原封不动地交给他,用你吩咐的话来证实这件礼物。

得阿涅拉你现在可以走了;你已经知道了家里的情形。

利卡斯我知道一切平安,我要去告诉他。

得阿涅拉你看见那女子受欢迎,知道我客客气气地接待了她。

利卡斯因此我心里高兴。

得阿涅拉还有什么别的话告诉他呢?只怕在我知道他是否思念我之前,你过早地把我的思念之情泄漏给他。

利卡斯自观众左方下,

得阿涅拉偕侍女进屋。

七第三场

得阿涅拉自屋上。

得阿涅拉姑们啊,我很担心我方才做的事太不慎重了!

歌队长得阿涅拉,俄纽斯的女儿啊,这是怎么回事?

得阿涅拉我也不知道,可是我害怕人们很快就发现我做了一件很大的坏事,是那美好的希望引诱我做的。

歌队长不会是关于你送给赫剌克勒斯的礼物的事吧?

得阿涅拉正是这事呀;因此我劝人对一件没把握的事不可过于热心。

歌队长告诉我,如果可以的话,你为什么害怕?

得阿涅拉发生了这样一件事,姑们啊,要是我讲出来,你们就会听见一件意想不到的怪事。

我方才用来在祭服上涂抹膏的用具,从很美的羊身上扯下来的一,已经不见了,不是被屋里什么东西吞没了,而是它自己吃掉,自己毁灭,在石地上化为乌有。我要详细说明,使你知道事情的全部经过。

那怪兽马人在它胁部被尖锐的倒钩刺痛了时叮嘱我的话,我一点也没有忘记,我把它记下来,像刀刻的字句一样再也不能从铜板上洗刷掉。这就是它的叮嘱——我已经照办了: 这物,在我用来涂抹之前,要保存在角落里,永远不得见火,不得接近灼热的光。我就是这样办的。方才,行动的时机到了,我从家里自己的羊身上扯下一,用来在室里偷偷地涂抹;然后把那件礼物折叠起来,不让它见光,把它装进那中空的匣子,那是你们见过的。

但是我方才进去,看见了一个无法形容的现象,不是凡人的智力所能理解的。我无意间把那用来涂抹物的羊扔在热力下,扔在太光里;它一变热,就融化了,在地面上粉碎了。它就是这样落在那被扔的地方。从它躺着的地上,冒出一些凝结在一起的泡沫,就像从酒神的藤上摘下的葡萄的紫果汁浇在地上一样。

因此,哎呀,我不知想什么办法好;看来我是做了一件可怕的事。那将死的怪兽为什么,为报答什么,会对我——它原是为了我的缘故而死的——表示好意呢?那是不可能的!它不过是在欺骗我,想害死那射杀它的人。只恨我知道得太晚了,已经无法挽救。哎呀,我会害死他,除非我的看法是错误的。我知道,那射出去的箭,甚至对刻戎那天神也是致命的;一切野兽,叫它射中了,都会送命的。那来自涅索斯伤口的黑血毒,怎么不会害死我的丈夫呢?依我看,一定会害死的。

我已经下了决心,万一他倒下了,我也要和他同归于尽;因为一个重视自己善良天的女人,对于不名誉的生活是难以忍受的。

歌队长可怕的事应当畏惧,可是也不必事先绝望。

得阿涅拉计划不妙,不会产生令人鼓舞的希望的。

歌队长无心的过失所引起的愤怒是很温和的,你将遭遇的也该是这样的愤怒啊!

得阿涅拉家里没有忧患的人可以说这样的话,但是一个人做了坏事,就不能这样说了。

歌队长其余的话最好别说了,除非你有什么事情要告诉你儿子,这个前去寻找父亲的人现在回来了。

许罗斯自观众左方上。

许罗斯母亲,这三个愿望,由我选择: 愿你不再活着,或者活着被称为别人的母亲,或者从什么地方换一颗比现在这颗更善良的心。

得阿涅拉儿啊,我有什么过错惹得你憎恨?

许罗斯告诉你,你今天害死了你的丈夫,我是说我的父亲。

得阿涅拉哎呀,儿啊,你传来的是什么消息呀?

许罗斯这消息不能不是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谁能把它抹煞掉呢?

得阿涅拉儿啊,你说什么?这是你从什么人那里打听来的,说我做过这可恨的事?

许罗斯我亲眼看见我父亲的沉重的灾难,不是听别人说的。

得阿涅拉你在哪里遇见他,和他在一起?

许罗斯你一定要听,我就全盘讲出来。

他毁灭了欧律托斯的著名都城,然后带着战利品和掠获物离开那里。欧玻亚有一个两面临海的海角,叫做刻奈翁,他在那里为他父亲宙斯划出一个祭坛,并且在圣地上划出一个果园。我首先在那里看见他,我对他的思念之情使我感到兴奋。

他要举行百牲大祭,这时候他的使者利卡斯便带着你的礼物——一件致命的长袍,从家里赶到;他依照你的叮嘱把它穿在身上;然后杀了十二头纯的公牛——他选的掠获物;他一献上了一百头各种各样的牲畜。

起初,那不幸的人很喜欢那件漂亮的长袍,从从容容地祷告。但是,等血养成的火焰在神圣的牺牲和多树脂的松柴上燃烧起来的时候,他皮肤上便冒出了汗珠,那衬袍紧贴在他的旁,粘住每个关节,像一个工匠贴上去的一样;他痒痛得连骨头都抖战起来,那毒物,像那致命的恶毒蝮蛇一样,开始咬他。

他于是大声呼唤那不幸的利卡斯——那人对你的罪过不能负责——问他在耍什么诡计,带来这件长袍。那可怜的人一概茫然,只说那是你一人送的礼物,原封未动。他听了这话,一种酸痛的痉挛震动了他的肺腑;他抓住那人的脚,正是踝骨转动的地方,把他扔到四面波涛汹涌的石头上;他的脑袋从中破裂,白的脑髓便从他的头发中间溅了出来,还有血,也溅了出来。

大家看见他们一个发疯了,一个摔死了,都发出悲哀的呼声;可没有人敢走到他面前,因为他痛得时而倒在地下,时而跳进空中,呻吟,呼号;那周围的岩石、罗克里斯悬崖和欧玻亚海角都发出了回声。

这可怜的人多少次摔在地下,多少次大声号哭,咒骂你这坏人同他错配了姻缘,咒骂俄纽斯同他联了婚姻,害得他命不保;等他疲倦了,他便在缭绕的香烟中举目斜视,看见我在人丛中流泪,他就望着我呼唤:“儿啊,上前来,不要躲避我的灾难,即使你必须和临死的我死在一起也不要躲避;快把我弄走,最好是放在那没人看见的地方;若是你不忍心,也得赶快把我送出这地方,别让我死在这里。”

他既这样吩咐,我们就把他放在船中央,他在痉挛中呼号,好容易才把他运到这边岸上。一会儿你就可以看见他,不是还活着,就是刚刚断气。

母亲,这就是你对我父亲下的毒手,做的好事,你已经被发觉了,但愿惩戒之神狄刻和报仇神为这事惩罚你!只要合法合理,我就这样祷告;这本来是合法合理的,因为我看见你违背法律,把世间最好的人杀害了,你再也看不见另一个这样的人了。

得阿涅拉慢慢进屋。

歌队长你为什么一句话不说就走了?难道你不知道,你这样默默无言,反而支持了你的控诉人?

许罗斯让她去吧。但愿一阵顺风送她远去,使她离开我的眼界!她做事全不像个母亲,又何必白白享受母亲这尊称呢?不,让她去吧,同她告别了;但愿她赐给我父亲的快乐也归她自己享受。

许罗斯进屋。

九第四场

女仆自屋上。

女仆孩子们啊,那送给赫剌克勒斯的礼物使我们闯了大祸!

歌队长老人家,你要诉说什么新的灾难?

女仆得阿涅拉寸步不移,就走完了她旅行的最后一程。

歌队长该不是说她已经死了?

女仆整个事情你都听见了。

歌队长那不幸的女人已经死了吗?

女仆你已经听见两遍了。

歌队(哀歌)哎呀,她完了!告诉我们,她是怎样死的?

女仆她的死法残忍极了!

歌队老人家!告诉我们,她碰上了什么命运?

女仆自杀而死的。

歌队什么情感的冲动,什么疯狂的心理借那致命的刀锋结果了她的命?她是怎样计划随别人的死亡而死的——这都是她一手造成的吗?

女仆借那使人呻吟的剑杀死的。

歌队啊,你这人吓糊涂了,你亲眼看见那凶杀吗?

女仆我亲眼看见;我就站在她的身旁。

歌队什么样的凶杀?怎样杀的?喂,快说呀!

女仆那是出于她的本意,她亲手杀的。

歌队你说什么?

女仆我说的是真实情形。

歌队这新为这个家生了,生了一个强大的报仇者!(哀歌完)

女仆一个十分强大的报仇者!如果你在旁边看见她的举动,你一定更可怜她。

歌队长一个女人的手做得出这样的事吗?

女仆可怕呀!你听了可以为我作证。

她独自进屋,看见她儿子在院中铺一个中空的舁床,准备折回去迎接他父亲,她就躲在那没人看见的地方,倒在祭坛前,大声悲叹那些祭坛会从此冷落;当她抚着任何一件她从前使用过的器具时,那可怜的人就哭起来;她在家里转来转去,遇见任何一个心的仆人时,她这不幸的人就见景生情,又痛哭起来。她悲叹她自己的命运和她家财的命运,那些东西日后会落到别人手里。

后来她停止了哭泣,我看见她突然冲进赫剌克勒斯的卧室。我躲在一旁偷看,看见我们的主母把被单铺在赫剌克勒斯的床上。她铺好了就跳上去,坐在床上,流着两行热泪说道: “我的婚床和新房啊,从此永别了,你们再也不会把我接到床上来睡眠了。”她说完这话,就用那紧张的手解了她的长袍,解了前别着的金针,把整个左肋和胳膊露了出来。这时我赶快跑去把她的意图告诉她的儿子。后来我们发现,在我来回的时间,她已经把那双刃剑刺进了肋部,刺中了心脏。

她儿子一看就大声痛哭;因为他明白了,哎呀,是他的愤怒把她死的;他更从家里的仆人嘴里得知——可惜太晚了——这件事是她在那怪兽的怂恿之下,糊里糊涂做出来的。这时那可怜的孩子连声号啕,为她痛哭,不住地抱着她接吻,倒下去躺在她的身旁,很悲惨地说,是他鲁莽从事,用那恶意的谴责刺伤了她;他悲叹他同时丧失两个亲人——他的父亲和母亲。

这就是这一家的情形;如果有谁算计着两天,或算计着更多的日子,未免太愚蠢了;因为今天还没有平安度过,就谈不到明天。

(罗念生译)

注释:

双管在此指乐器,双管乐器因为装有两只相同的主管,可以发出旋律双音。

常春藤是酒神狄俄尼索斯的圣物。酒神的信徒们头戴常春藤。本剧歌队中的队员并没有戴这种藤冠,只是分队长想象中把队员们当作头戴常春藤的信徒们。

派安(Paian)是阿波罗的称号,是“医神”的意思。此句是赞美歌的叠句。

【赏析】

悲剧《特剌喀斯少女》是古希腊悲剧家索福克勒斯的代表作之一。全剧通过主人公的坚定行为和神意的不可动摇,集中体现了希腊古典时期人们对生活有序的坚定追求。

希腊人认为所有事件都是神意先定的,所以人既不能完全决定自己命运,又因神的干预而分有神。在本剧中,赫剌克勒斯战争取胜带回女俘符合当时的俗惯例,得阿涅拉维护主妇地位也无可非议,冲突双方都具有合理。然而天大的灾难发生了,不幸遭遇以“神谕”方式从外部落到他们头上。他们对抗的不是他人,不是社会,也不是自然界,而是具有形而上学神秘彩的“命运”。这种命运来自神祇的预先注定,无法抗拒。赫剌克勒斯的死亡是神注定了的:“我父亲早就向我预言,说我不会死在活人的手里,而会死在一个居住在冥间的死者手里。因此这肯陶洛斯野兽这样害死我,一个死者害死活人,正如天神所预言的。”得阿涅拉的死亡却是赫剌克勒斯造成的,起因于赫剌克勒斯对家庭伦理和得阿涅拉情的背叛。为了挽留住赫剌克勒斯对自己的情,得阿涅拉误信怪兽的遗言而把浸过毒血的长袍当作挽救情的良方,不料用心良苦与实际效果之间产生严重错位。赫剌克勒斯中毒身亡、许罗斯被娶妻、得阿涅拉也被迫自杀,最终导致更加悲惨的结局。赫剌克勒斯之亡逃不过神定的命运,得阿涅拉之死却逃不过赫剌克勒斯定下的命运。

本剧冲突在得阿涅拉误送有毒长袍而导致赫剌克勒斯中毒时达到最高潮。这种情节安排暂且称为“杀夫”模式。这里的“杀夫”并非西方理论中颠覆权威的概念,只是指冲突杀戮在血缘至亲中展开的现象。得阿涅拉引发“杀夫事件”,是自己的尊严责任、命运地位面临挑战而采取的行动。得阿涅拉得知赫剌克勒斯有了别的女人感到非常伤心,“现在我们两人要在一条被毯下等候他来拥抱。同她住在一起,有一个丈夫——这种事哪一个女人忍受得了呢?”于是便用怪兽涅索斯伤口上的血块充作媚,企图挽回丈夫的情。没想到,这媚竟然成了送命,反而害死了她深的丈夫。自责之余,得阿涅拉想到的只能是死亡。得阿涅拉自杀是出于的对象的毁灭所带来的自我求死,是以自我牺牲方式实现的一种救赎。西方文学对世俗情的描写,往往与死有关,以悲剧结尾。《特剌喀斯少女》也未能例外,全剧以得阿涅拉引咎自杀、赫剌克勒斯毒发自焚收场。这是主人公命中注定的悲剧。

本剧人物少,且设置规范,可以清楚地分成四类: 一是由得阿涅拉、许罗斯、赫剌克勒斯等组成的主要人物,剧情完全围绕他们展开;二是在他们周围的女仆和老年人,起交代剧情发展、充当主要人物谈话对手的作用;三是传令官及报信人等,是衔接外时空、推动情节进展的结构因素;四是神祇,它们在剧中不时出现,却是隐匿的。本剧情节单纯,线索单一,以得阿涅拉被告知丈夫带回一外邦女子而想用物挽回丈夫情展开,通过开场诗和神祇暗示的结果必然地在剧中实现,进而展示全剧的整体。全剧的中心人物是得阿涅拉。前四场剧情都围绕得阿涅拉展开。得阿涅拉因丈夫远出而苦苦思念、忧心忡忡,利卡斯编造谎言骗得得阿涅拉片刻欢乐,报信人揭穿利卡斯的谎言,得阿涅拉为挽救情而远送涂有媚的长袍,赫剌克勒斯中毒后得阿涅拉极度自责选择自杀,等等,都是以得阿涅拉为中心。退场中描写了赫剌克勒斯临死前的愤怒责骂和对后事的安排,这些情节也只是得阿涅拉误杀行为自然而然的后果延伸。

得阿涅拉对丈夫的痛苦思念、对情的忠贞守护是索福克勒斯反复抒写的主题。可以看出,诗人对得阿涅拉这个悲剧人物表示了极大的同情。得阿涅拉温柔顺从,懂得世态人情,勇于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具有道德和信仰上的坚定。这正是索福克勒斯心目中的理想女形象——追求的是神,体现的却是人的高尚

(余贞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