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不在前门
■王明亚
她的生日还有一段距离时，他便承诺送她一间由他一精一心设计的画室。她一直很想要一间属于自己的画室。虽然她从没有向他提起过，但他总能读懂她。就像当初他看到她的那幅画时，他一下子就撞在了她心上。他说，“这是深秋的晨景，浓密的林木，层叠的落絮，凌霜的雏菊，孤远的小径。虽然在一色一彩上你极力想表现得柔和、安宁、恬淡些，但还是有一种一逼一人的萧瑟与清冷。林子深处那缕疏落的一陽一光，更添了一股绝望的希望。”
她非常讶异地望向眼前这个文质彬彬、谈吐不凡的男人。望着，既而淡淡地笑。她没有告诉他，她画这幅画时，她的父母刚刚在一次车祸中双双去逝。他也没有告诉她，他正是因为在报上看到有关她的报道后，才来参观她的画展的。虽然，她的这次画展办得一塌糊涂，但是，认识他，是她的另一个收获。
像她这样有一点姿一色一，有一点才气的女子，是带一点傲气的。正因为这傲气，二十一八岁的她一直寻寻觅觅不知归处。可是遇上他，她似乎一下子就肯低头了，这是她自己也无法解释的一爱一情劫数——她不要求他很多，只要那一份贴心的懂，和一爱一。
他们的交往限于发发手机短信，打打电话，或偶尔发一封电子邮件。但是他极少回她，因为他太忙了，他在这个城市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
她理解他，因为这份理解，他们的心被拉得很近。
他终于提出跟她相见。他说，他很孤独。她的心顷刻便颤一抖了，为这个光芒万丈的人一内一心的许多无奈。
可是他们研究了半天，也不确定去哪里见面好。他一时说，去国际酒店吧。可他马上说，那里过于张扬，会被很多人发现。他又说，去雅轩茶楼吧，那里相对隐蔽一些。然后他又否定了。他说：对不起，你来我的办公室吧，装作来办事的样子。但他还是懊丧地否定了，他说，来办公室，我们就不能谈心了。
他不停地说，不停地表示抱歉。她笑，非常耐一性一地等他的决定。最后，他让她晚上乘车去离这里二十里地的乡镇。他告诉她那里有一家酒楼是他一个朋友开的，他在那里等她。
一爱一的诱一惑让她好脾气地不嫌麻烦，以至后来的见面她都一习一惯了这样的程序。
她的生日总算到了，她等到晚上九点才等来他的电话。他说来不及去别的地方了，他已经安排在这边的一家茶楼等她。她淡淡地化了装，心潮澎湃地去赴约。
可是她忘了他在哪个雅间，于是打电话问他。他告诉她时，一如每次郑重地交待：记得走后门啊，我刚刚走前门进来的。
不知为什么，这一次，她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难道自己苦苦寻觅苦苦等待的一爱一情真的是这样的吗？她那么一爱一他，他却时刻记着自己的身份，记得让她在黑暗里走后门，记得不要让别人看出他和她的关系。她忽然懂了，她跟他一世的情缘里，就算一爱一有多么牢固与温暖，她都永远不可能跟他相依相伴、大大方方地走前门进去。
她泪流满面地站在风里，久久地，她缓步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