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弟的婚事
■张晓枫
我说的这个表弟是妻的表弟，是妻的二姑的独生子。妻的姑父曾是一个乡的书一记，后来调到县教育局当了局一长。姑父抓教育工作挺在行，抓表弟的学一习一却不得要领。表弟在初三留级了两年，在高三又留级了三年，22岁那年才上了个自费的大专。
从表弟18岁那年起，姑姑就想趁着姑父有权给表弟物一色一一个好对象，但表弟见一个吹一个，理由只有一个，说不来。大家都知道，他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有一次失败的恋一爱一经历，而且失败的原因在于父母的干涉。表弟在才上高三那年，谈了一个女孩，那个女孩的学一习一成绩在全校都是名列前茅，考上重点大学是板上钉钉的事。起初大家都不相信，后来表弟的老师都这样说，大家才相信了，但都一致认为那女孩准是个丑八怪。等到表弟把那个女孩领到家一看，姑姑吃惊得嘴都合不上了。那个女孩美得都有点惊世骇俗了，我见过她一面，那是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的美。这女孩举止也特别得体，我到表弟家心里都有点不实落，她却很从容，没有一点难为情的意思。这女孩其实正是姑姑、姑父心目中理想的儿媳妇，但他们却一致反对。因为这太不可思议了，太离奇了，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玄虚。他们一打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个女孩家境非常贫穷，没有父亲，母亲又瘫痪在床，是她舅舅供一应她上的学。姑姑、姑父认定这女孩是在利用表弟，让表弟拿钱供她上学，等到她学业完成或者找到更合适的对象，就会把表弟甩了，到头来表弟只会落个人财两空。不光姑姑他们这样看法，几乎所有的亲戚都劝表弟赶快断了。表弟却很固执，坚信他们的一爱一情是纯洁的，我们心里都这样想，你除了家里有钱，有什么值得人家女孩一爱一呢？后来还是断了，倒不是表弟的痴情有所减退，是那个女孩看出了表弟家里人表情中的敌视和怀疑，识趣地离开了表弟。那个女孩后来果然考上了武汉的一所全国重点大学，表弟也曾做过考到武汉的努力，无奈基础太差，最后还是上了本市的一所大专。据说表弟给那个女孩寄过几次钱，那女孩都退回来了。
表弟大专快毕业那年，又谈了一个对象，说是她的同学，领回家一看，大家都说比第一个天上差到地上了。我没有见，但可以肯定比不上第一个，那个女孩既冰雪聪明，又天生丽质，世上怎可多得呢？但好歹是表弟相中的，就凑合着吧。可是到毕业了，姑父张罗着要把那姑一娘一的工作办到本县的时候，表弟说了实话，那姑一娘一不是大学生，是学校门口一个卖凉皮的。表弟的话差点没把姑父的心脏一病气犯，他用开会拍板的口气说，换一个，就这么定了，别再说了。表弟就此再没有提过这个姑一娘一，但别人给他介绍的对象，他连见的兴趣也没有了。我做过表弟的家庭教师，姑姑让我劝劝表弟，我试了几次，也无济于事。事情就这么悬在这儿了。
去年春节前的几天，忽然接到姑姑的电话，让我和妻子去参加表弟的婚礼。腊月26那天，表弟的婚礼在宴宾大酒楼举行，楼前小轿车挤得满满的，好像是开小轿车展销会。酒席摆了80多桌，很气派，很热闹。我一看，新一娘一竟还是那个卖凉皮的姑一娘一，我心里很纳闷，姑姑他们怎么会想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