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来电
■彭梅华
“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地叫着夏天……”那首优美的《童年》曲子已响过三遍了,文聪看了手机屏幕3次来电显示的同一个号码,却不敢按下那个接听键,仿佛那个键烫手似的。这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
这个月不知是个什么好月份,整酒的人成了堆。文聪因为接听那些熟悉不熟悉的电话,已有十几张老人头变成了人家人情薄上不等的数目。他实在不明白有些与他仅仅是点头之交的人是从哪里觅到他的手机号码的。他有些恐惧那骤然响起的铃声,特别是那些陌生的来电。
其实文聪本是个非常重友谊重感情的人。刚大学毕业走进社会那会儿,他特一爱一交朋友,不是说多个朋友多条路么!文聪不仅和单位上近百个同事相处得很好,还和政界的、商界的、企业界的、教育界的、文艺界的不少人有来往,几乎县里大大小小所有的单位都有文聪的熟人。
就在文聪暗自佩服自己的交际能力时,烦恼来了。越来越多的朋友、同事向他发出吃酒的邀请,有结婚生子娶媳嫁女的,有36、50、70大寿的,有乔迁新居的,有金榜题名的……有时一个中午要赶两三个地方。应接不暇的文聪日渐感到吃酒对他是一笔沉重的开支,毕竟参加工作才几年,工资一月才七八百块。但人家请了您,不去是不行的。中国人最顾的不就是个面子嘛!他只得时常打肿脸充胖子借钱上人情。面对经常瘪瘪的钱包,他自嘲自己是个“枯皮”。
兜里缺钱的男人,显得很不潇洒,在择偶时也缺乏竞争力。眼看一个个欣赏他的“才”却不满他的“财”的女朋友离他而去,他感到难以言喻的无奈。
天长日久,文聪竟得了吃酒恐惧症,一听到手机铃响,就心惊肉跳。
《童年》还在唱,虽然有些烦人,但关机是绝对不行的。文聪想,只要不和对方直接说上话,即使是别人请吃酒的,他也可以找理由解释。近些日子,他用这种方法的确为自己保住了一些人民币。
第二天,那个号码又出现在他的手机来电显示上,文聪依旧没理睬。
两个月后,文聪到市里开会,碰到了他的大学同学云凯。几年不见,云凯已在市里某重要部门担任要职。他一见文聪就用力捶他的肩,责怪他:“文子(大学时的浑名),我给你打那么多电话,你怎么都不接?”“你几时给我打过电话?你的号码我又不是不晓得!”文聪辩解道。“我的手机换号码了,是139××××××××。两个月前,我们单位急需一个能写会说善协调的办公室主任,我推荐了你这个鼎鼎有名的‘才子’,你人年轻又没成家,是最合适的人选。唉,那么好的机会让人家占了……”
文聪回忆起那个响过多次的手机来电,心一下子掉进了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