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回来的工钱
■许亚楠
夜里，小虎又一次被冻醒了。听着外面呼一呼的风声，小虎怎么也睡不着了。
工程都完工半个月了，老张就是不发工钱，眼看天越来越冷了，大家都没带厚衣服。工友们几次找工头老张要钱，他总是拖着不给。昨天，小虎来到老张的屋里。小虎和老张是村邻，小虎就是跟着他出来打工的。小虎想：别人工钱拖着不给，我的总能给吧。没想到，老张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再等些天吧，不要再来烦我了，钱一到手我就给你们发，还能黄了你们的？”看着老张被炉火烤得通红的脸，小虎低声地说：“张叔，听说钱早就拨过来啦，你就先把我的给了吧，我想……”
“想什么？”老张的脸沉了下来，“谁说钱下来啦？谁说的你冲谁要去！”
小虎也很生气，要不是爹有病，我也不会16岁就出来打工，不就是想挣几个钱儿给爹治病吗？你老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的难处。小虎越想越生气。
小虎悄悄地从铺上爬起来，蹑手蹑脚地出了工棚，他拣了两个砖头拿在手中，一摸一到老张住的房子前。一妈一的，不给工钱，还让我们住着四面透风的房子挨冻，你却睡在暖屋子里，我要让你尝尝受冻的滋味。小虎要砸老张的玻璃！可他的手举了好几次，也没把砖头扔出去。
小虎心里很矛盾：即使让他受点冻又能起什么作用呢？工钱还是拿不到手。但是转念一想：不行，是你把我带出来的，别人的工钱你拖着不给，我的工钱你总不该不给吧？难道你想携款逃跑不成？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哗啦！”玻璃的破碎声在夜晚传得很远。
小虎逃回工棚钻进了被窝。不知是害怕，还是冻的，他浑身瑟瑟发一抖。过了好长时间，没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小虎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快醒醒！快醒醒，出事啦！”一个工友把小虎叫醒。当小虎看见停在工头老张门前的救护车时，他的一腿一就软一了：坏了，一定是我用劲太大，把老张给砸坏了。怎么办？我不能在这等着一警一察抓我呀！小虎连早饭都没吃，就打起行李逃回了老家。
小虎很后悔，到家后反倒更害怕了。要是真把老张砸坏了，工钱拿不回来不说，指不定还得搭上多少医一药一费呢；要是把人家砸死了……小虎不敢往下想了。
小虎过了十多天提心吊的日子。这天，一辆出租车突然停在了小虎家门前，只见老张一脸严肃地走下车。小虎一见，浑身的汗一毛一都竖了起来。
老张一面向屋子里走，一面叫着：“小虎！小虎！你以为你跑了我就找不到你了，你躲到天边我也能找到你！”说着话，老张就进了屋。小虎一见老张，“扑通”跪在了老张的面前：“张叔，是我错了，是我一时糊涂……”
看着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小虎，老张却哈哈大笑了起来。老张扶起小虎说：“本想好好地教训你一下，看来你已经知道错了。”老张从包里拿出一沓钱说；“前些日子工钱的确没拨下来，让你们多受了不少罪，对不起了，这是给你的工钱，数数。”小虎接过钱，泪水又涌了出来：“大叔，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是我——你打我吧！”老张笑了笑，又从包里拿出了500元钱说：“你这孩子，我怎么能打你，我还要感谢你呢！这500元是我对你的奖励，可不是奖励你砸我的玻璃，是对你救命之恩的奖励。要不是你砸碎了玻璃，我恐怕早就被煤烟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