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刘司户[1]

【原文】

路有论冤谪[2]，言皆在中兴[3]。

空闻迁贾谊[4]，不待相孙弘[5]。

江阔惟回首[6]，天高但抚膺[7]。

去年相送地，春雪满黄陵[8]。

【注释】

[1]刘司户（fén）：刘，唐代宝历二年（公元826年）进士，善作文，耿介嫉恶，祖籍幽州昌平（今北京昌平）。大和元年（公元827年）参加“贤良方正”科举考试时，秉笔直书，主张除掉宦官，考官赞善他的策论，但不敢授以官职。后令狐楚、牛僧孺等镇守地方时，征召为幕僚从事，授秘书郎。终因宦官诬害，贬为柳州司户参军，客死异乡。

[2]路有论冤谪：首句言行道为之伤感嗟叹也。

[3]言：指刘应贤良方正试所作的策文。中兴：中途振兴；转衰为盛，即再兴。《诗经·大雅·烝民》序：“任贤使能，周室中兴焉。”

[4]迁：此指升迁。《史记·屈原贾生列传》：“文帝召以为博士，说之，超迁，一岁中至太中大夫，后疏之，乃以为长沙王太傅。”

[5]孙弘：即公孙弘。《汉书·公孙弘传》：“武帝初即位，招贤良文学士。弘征为博士。使匈奴，还报，不合意，上怒，乃移病免归。元光五年，复征贤良文学，菑川国复推上弘。弘至太常，上策诏诸儒，太常奏弘第居下，策奏，天子擢为第一。至元朔中，为丞相，封平津侯。”

[6]回首：回头；回头看。汉司马相如《封禅文》：“昆虫闿怿，回首面内。”

[7]抚膺（yīng）：抚摩或捶拍胸口。表示惋惜、哀叹、悲愤等。《列子·说符》：“昔人言有知不死之道者，燕君使人受之，不捷，而言者死……有齐子亦欲学其道，闻言者之死，乃抚膺而恨。”

[8]《水经注》：“湘水又北经黄陵亭西，又合黄陵水口。其水上承太湖，湖水西流，径二妃庙南，世谓之黄陵庙。”《通典》：“岳州湘阴县有地名黄陵，即二妃所葬之地。”

【译文】

路上的行人都在议论你的冤情，你的策论都是为着国家的再兴。徒然听说贾谊得到了升迁，等不到如公孙弘那样官拜相国。江面宽阔只能频频回首，天空辽阔只能捶胸痛哭。去年与你分别的地方，春雪落满了湖南黄陵。

【赏析】

这是诗人哀悼好友的悼亡诗。全诗贯穿“哭”字，首联、颔联叙述、议论刘的卓越才能、为国为民的高尚情怀，抒发对其客死异乡的悲痛。颈联、尾联极尽描写“哭”的情景，诗人为之哭，天地为之哭，表达出诗人对好友命运的不平，对政局的婉刺，无限的追忆与哀思流露而出。开篇以路人视角展开，天下人都知道刘的衷心，心心念念国家的发展，却遭贬谪，让人悲愤。颔联连用两个典故，以贾谊、公孙弘两人再度受重用的君臣遇合佳话，反衬刘的凄惨下场，乃悲剧中的悲剧。颈联由事实叙述转入强烈的主观情绪，隔着宽阔的江水，因此无法前往吊唁，只能眼含热泪，不断回首。天高地远，除了捶胸顿足于道路痛苦流涕别无他法。“惟”“但”两个连词不仅勾连其句意，而且写出了诗人无可奈何的悲痛情绪，力不从心的愤懑，让人感同身受。本诗以景作结，艺术绝妙。诗人不直接写去年相送情景，而写相送地黄陵的一场累累春雪，黄陵属温暖之地，其春当花开草长，白雪皑皑似乎暗示刘蒙受着不白之冤，隐含苍天有眼却又无眼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