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篇 石山大王克拉格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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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克拉格,已经是一只年轻力壮的公羊了。在这群大角羊中,它比任何一个伙伴的身材都来得高大,而且它又长着一对像阿拉伯弯刀那样的长角。粗角的发育也相当快,它的体重和克拉格一样,但身材并不如克拉格那样高大。它好像害了什么病,以致头上的角长得又短又粗,而且还 有了许多难看的瘤。

秋天又来了,落矶大角羊群又热热闹闹聚在一起了。原来那只巨大的公羊这时又回到它们的群中,而且发生了一些令克拉格意想不到的事情。

克拉格知道自己已经是一只堂堂的公羊了,因为它在大角羊群里显得很特出,吸引了每一只母羊的注意。这个时候,那只角往上弯曲、脖子像公牛一样粗的巨大公羊想做的第一件事,毫无疑问的,就是要把眼中钉克拉格赶出羊群。

除了克拉格之外,粗角和其他三四只年纪相仿的公羊也一起被赶走。这当然是落矶大角羊世代相承的传统:一只年轻的公羊在长大成熟后,就要离开朝夕相处的羊群,靠自己的力量,在外面不断地充实自己、磨练自己,以寻求生存之道。

从此以后的四年间,克拉格和同伴们到处流,过着独立的生活。由于克拉格继承了的智慧,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伙伴们的领袖。它率领这一群年轻的公羊,跑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找到新的牧草地带,过着新的生活。它们努力学,希望将来做一个好父亲,而且有能力养活很大的家族。在大角羊的社会里,有一个根深蒂固的观念,正常的公羊要当一个好父亲,是它们终其一生最大的希望。

克拉格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独身生活。事实上,这不是因为它喜欢那样子。它虽然有意找一个伴侣,但总是遇到一些阻碍,使它焦急不安,甚至无计可施。所以,它只好跟着同伴,继续过着独身生活。

对克拉格来说,这样的生活也许较有好处。单身虽然有时候很痛苦,但另一方面,却使它发育得更顺利、更健康。

克拉格由于长时期的独立,所以浑身洋溢着一股充沛的活力。如果它成了家,也许可以过得很快乐,但难免要负起养家的重担,以致不能尽情发挥、享受充实的生活,说不定那样的它,很快就颓丧、衰老了呢!

独身的公羊们一年比一年成熟。经常愁眉苦脸的粗角,虽然谈不上是一个潇洒的“美公羊”,不过它的身材相当高大,是一只结实强健的公羊。它还 是跟以前一样地怨恨克拉格,并曾经一两次以暴力跟克拉格相斗,企图把它推下山崖。结果,它总是受到痛打、怒骂,几经挫折之后,它也只好对这位同兄弟克拉格敬而远之了。

克拉格现在长得愈发英挺,异一看到它,都为它迷恋得神魂颠倒。尤其当它往巨石状的山崖上跳时,只把蹄子向岩角轻轻地一触,就能像鸟一样轻快地飘上去,那姿态说有多美,就有多美。任凭什么样的敌人企图追捕它,它都能很轻松地逃了开去。它身体表面的形态,也会随着肌肉的颤动而有变化,甚至连从背脊上射过来的光,也跟着闪闪发亮。

像这样的克拉格,与其说是大角羊,不如说是神羊来得恰当。它那矫捷的身手,仿佛随时都可以跳越山崖似的。它此时的重量已高达一百三十公斤,而且它的头上也顶着五岁年轮的角了。

说到它的角,真是太好看了。跟克拉格在一起的公羊,虽然也都具有一对代表它们各自天的角,但是不论形态或粗细,都没有克拉格的来得均匀,来得姣好。

克拉格的角像是在天空画一个四分之三大的圆似的,而且尖端往上翘。留在角上的五个年轮,好像一本无形的日记,只要仔细瞧一瞧,就可以了解克拉格这五年来的生活状况。

第一年的年轮是从角的前端开始,那个时候的克拉格还 是一只小羊,它长着像羊一般长长的角;这时候的角对它来说,是跟同伴打架时最有利的武器。到了第二年,角长得更粗、更长。接下去的两年间,虽然长得很粗,可是却不太长。

如果你再仔细瞧瞧最后一年的年轮,就可以知道,那年的牧草一定很丰富,克拉格的身体很健康,发育得非常好。因此,这一年间所发育成长的部分,比其他任何一年的年轮要来得长、粗而且光滑。

在它那结实的角的根部凹陷进去的地方,有一只漂亮迷人的眼睛像刻意被角保护着似的。那眼睛看起来是如此的高贵,仿佛深藏着智慧。

当克拉格还 是一只小羊的时候,它的眼睛是略带黑的茶褐色;到了一岁时,就变为略带黄色的茶褐色了;正当年轻力壮的现在,又变成一对光辉夺目的金黄色大眼睛,而且很像漂亮、高贵的琥珀色,闪耀着晶莹的光芒,更像是漂浮在深邃得摸不到底的清澈湖上的两颗夜明珠。透过它的视角,克拉格可以更真切地观赏到多彩多姿的世界。

对一切具有生命的东西来讲,最大的喜悦就是感到生命的跃动。能够用一种朝气蓬勃。毫不懈怠的活力来创造生命、开拓生命,多么令它兴奋啊!年轻的克拉格在自己的生活中,体会到这种无价的欢愉。现在它正在光底下,和它的同伴们半开玩笑地互相打斗。它是那么恣意、那么轻快地活动着,浑身洋溢着活力。在这种无忧无虑的嬉戏当中,它得到了最大的欢欣。

克拉格也喜欢跑到断崖边,从断崖的一边轻轻地弹起脚蹄,跃到另一端去。如此反复嬉戏着,好像永远都不会厌倦似的。

有时候,当它遭到美洲狮的侵袭时,就会在岩石上跳过来又跳过去,轻松地跟美洲狮玩着捉迷藏的游戏,还 不时用嘲笑的眼光看着那愚蠢的敌人。有时候,它也会遇到一大群黑尾鹿迎面缓缓走来,这时候它会转动灵活的脑筋,巧妙地把它们赶到最适合鹿群生活的低洼地区。这也是它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

总之,克拉格对所有的活动都有浓厚的兴趣,而它们也都在克拉格充满活力的生命史上,留页灿烂辉煌的纪录。对克拉格来说,青春的活力就是美的表现。

不久,冬天来了,这只俊挺不凡的大角羊王内心也点燃着之火,它像遏止不了的火苗,不断蔓延、燃烧起来。这个时候,克拉格的外表更显现着前所未有的高贵。

由于它有用不完的活力,有时候,它会像皮球一样蹦蹦跳跳,有时候爬上绵延起伏的山坡,然后再跑下来。当它感到非常快乐时,它会向上跃到高达两米的空中,仿佛不这样做,就无法表达它内心的感受一般。

克拉格每天都过着这样的生活,然而它的心里好像在追求着某种东西——到底它所渴望、追求的是什么呢?恐怕连它自己也不能很肯定地描绘出来。不过它相信,只要真的让它遇上它想要的东西,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克拉格带领着年轻的公羊群,不断地奔跑。有一天,它发现了别的大角羊群的足迹,便悄悄跟踪。大约走了两三公里,终于看到那群留下足迹的羊群,它们是一群母羊。母羊们发现被跟踪了,就尽快地逃跑,一直逃到一个遍布岩石的台地的角落,发现再也无路可逃时只好停下来,循例向克拉格它们打招呼。克拉格等这才敢靠近过去。

在落矶大角羊的社会里,并没有规定一只公羊只能跟一只母羊配。它们都希望由一只最好的公羊,把整群母羊纳为妻妾。假如其他的公羊觉得不服,就当场较量,胜利的那一方就有资格领导这一群母羊。

直到现在为止,克拉格它们一伙都相处得很融洽。可是眼下这种情势,破坏了它们昔日的友情。英俊挺拔的克拉格突然跳到前面,转身面向友伴不断发出鼻息,向它们挑战。那种神态仿佛是在说:“谁要能打倒我,谁就可以领导这群母羊。”

一阵静默,没有一只公羊敢上前跟勇猛的克拉格争斗。虽然它们之中不乏急着想要讨老婆的分子,可是奇怪得很,竟然没有发生任何纷争,其他的公羊只是静静地转身退走。站在克拉格身后的母羊们,被克拉格优雅的丰采吸引住了,不觉连声称赞,一拥而上,把它围在中央,向它表示无限的敬意。

一般说来,在动物世界里,只要外表长得漂亮、力气大,就可以无往不利。所以克拉格对这群母羊而言,就像是神一样。何况不只是母羊,即使在公大角羊群里,克拉格也是独特的、从不失败的勇者,所以当它出现在母羊的面前时,那强大的力气、健壮的体格,以及那对美丽的半月形头角,都让母羊们慕不已,简直像对待神一样遵从它的领导。

可惜好景不常,就在克拉格开始过这种快乐、美满生活的第二天,突然出现了两只公羊,它们在各处走动寻觅,然后挨近克拉格所领导的羊群。这两个不速之客,其中一只也是相貌堂堂的公羊,它的体格、形态跟克拉格不相上下,只是它的角跟克拉格的比起来,就差多了。至于另外一只呢——对了,一点也没错——那正是粗角。

那只巨大的公羊一看到克拉格,立刻就跳上前挑战。它发出很大的鼻息声,而且还 用一只脚奋力踩着地面,那凶猛的模样仿佛在对克拉格说:“我才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公羊,你先别得意,我一定要打倒你,把你赶走!不信,你试试看!”

克拉格的眼睛也迸出了愤怒的火花。它把强壮的头缩回来,咬牙切齿,还 不时轻轻挥动它那对尖锐巨大的角。突然,它把耳朵往后一摆,奋力扑上前去。敌人也不甘示弱地迎上来,“啪嗒”一声,两只公羊剧烈地撞在一起。因为敌人站在有利的平坦地带,第一回合打成了平手。

于是,两只公羊同时往后退了几步。它们彼此紧紧盯牢对方,不让对方有偷袭的机会,同时也仔细察看四周的形势,”希望自己能抢先一步,占到有利的位置,以便再次进攻。

过了一会儿,两只公羊又发出很大的鼻息声,接着,两对角撞在一起,杀得天翻地覆。这一回合克拉格占了上风,它立刻趁势再度向敌人攻击。它用左边的角狠狠勾住敌人右下方的角,然后猛力扭动着脖子。这时候,冷不防的有什么东西往克拉格的肚子猛刺了一下。

克拉格翻了一个筋斗,差一点就从山崖上滚下去。幸亏它的角紧紧勾在敌人的角上,才能有惊无险地幸免于难。

无论哪一种公羊,它们躯体后半部的重量都比前半部来得轻,因此只要它们的后半部受到攻击,一定会吃亏的。克拉格“啪嗒、啪嗒”奋力地挣扎着,使得偷袭它的新敌人无法止步,竟然从断崖上掉落下去。

刹那间,从深远的山崖下,传来“咚——”的一声,山崖上的每只羊,心里都很明白这一声响意味着什么。险恶狡诈的粗角想要偷袭克拉格,企图把它推下山崖,结果自己反而摔死了。

在大角羊的社会里有一项不成文的传统——公羊们争斗打架时,应该一对一,绝对不能有不光明的举动。可是粗角由于在一对一的争斗中,没有办法战胜克拉格,就心怀不轨,想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来暗算克拉格。没想到害人不成,反倒害了自己。

克拉格转过身来,非常气愤地向刚才那敌人扑过去,于是两只公羊又扭在一起,猛烈地打斗起来。不一会儿,那只公羊就被克拉格打倒,落荒而逃。

光荣获胜的克拉格,又得意洋洋地口到母羊们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