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博·伊斯哈格和失恋青年的故事

相传从前伊补拉欣·艾博·伊斯哈格叙述他的经历时说:张尔蕃任宰相职务期间,我在相府中供职,后来宰相贬退,我失业呆在家中。有一天有人敲门,仆童出去看一看,转来告诉我:“门前有个漂亮青年前来求见。”我答应接见他,叫仆童带他进来。

那青年随仆童来到我面前,露着憔悴疲惫的病容对我说:“我有事恳求你,早就想见你了。”

过了不久,那姑的父亲和他的家眷果然被送到京城。哈里发接见姑的父亲,命他把女儿嫁给青年,并赏他十万金,作为备办妆奁之用。

次日清晨,宰相骑马进宫,在哈里发何鲁纳·拉施德面前,陈述青年的恋遭遇。哈里发对此事很感兴趣,即时召青年和我一并进宫。我遵命重唱那支歌曲给哈里发听。他听了,畅饮几杯,毅然吩咐写信给驻汉志的属僚,命令他给那个姑的父亲和家属预备充足的旅费,并派人好生护送他们晋京听令。

提到钱,我的心豁然开朗,对他说:“我可以再唱一遍,不过须提出三个条件:第一,你须在我这儿吃点饮食,恢复一下你的体力;第二,你须喝几杯酒,振奋一下你的神;第三,必须把你的际遇告诉我。”

我遵循命令,去到那个青年家中,带他回到相府。宰相接见他,跟他谈话。青年把他的恋经过,从头到尾,详细叙述一遍。宰相听了,嘱咐他:“现在你在我的保护、帮助下,我会叫你和她结成眷属的。”青年得到宰相的支持、帮助,才安下心来,泰然和我们一起住在相府中。

我用哀调把他的诗谱为挽歌,并唱给他听。他听了,一下子晕倒,昏迷不省人事,致使我怀疑他活不过来了。息了一会,他慢慢苏醒过来,对我说:“你再唱一遍吧!”

我把那个青年的故事从头叙述一遍。宰相听了,吩咐我骑马去找那个青年,表示愿从中斡旋,叫他对实现希望抱乐观信心。

我听了青年的恋经过,践约给他重唱一遍,满足他的愿望。临行他还告诉我他的住址,我和他之间结下了交情。

我向他起誓,说:“我再唱,恐怕你就活不下去了。”

我同情、可怜他,果然重唱一遍。他听了,狂叫一声,顿时晕倒,昏死得比头次更厉害,当时我不怀疑他是死定了。我不停地拿玫瑰水洒在他脸上,慢慢救醒了他。我怀着感谢安拉的愉快心情,扶他坐起来,把金币递给他,说道:“拿着你的钱快回家去吧。”

张尔蕃复职,重理宰相职务的时候,我再一次回到相府供职。我把替那青年谱的曲唱给宰相听。他听了十分感动,一口气喝了几杯酒,欣然说道:“该死的伊补拉欣!这是谁的歌词?”

他接受我提出的条件,果然既吃饭,又喝酒,然后对我说:“我是麦地那人。有一天和朋友出去散步,到了尔勾革,碰到一女郎。她们中的一人,生得格外窈窕、美丽。她象沾满露珠的花枝,炯炯发光的一双眼睛,射出夺人魂魄的魅力。她们坐在树荫下谈笑、乘凉,至傍晚才约着喜笑颜开地姗姗归去。我对那个美丽女郎,一见钟情,抑制不住慕念头,因此从那回之后,我的心染上不治的疾病。往后我屡次打听她的消息,可始终没人知道。我也曾上市场去寻找,也没遇到她,因此我悲观失望,郁结于衷,终日闷闷不乐。后来我把这种情况告诉一个亲戚。她安慰我说:‘你不必为此忧愁、失望。现在正是春天,还要落雨,到时候我陪你出去碰她,想办法促使你的愿望实现。’

他掏出三百金摆在我面前,说道:“请收下它,然后替我作的一首诗谱个曲吧。”

他念道:

恳求因一瞥而使我心碎的眼睑,

快用泪水泼灭我心中炽烈的火焰。

我一生经受命运非难、责备,

直至身死入殓时还没和它碰头见面。

“果能这样,那正是我所巴望的。”他说着再三苦苦哀求。

“把你作的诗念给我听好了。”我同意替他谱曲。

“我怕惹是非、招耻辱,默然不敢开口说话,站起来匆匆离开那个地方,只剩我的亲戚暗中追随那个女郎,认识她的住处。从那回以后,我和女郎之间有了往来,有时她访我,有时我访她,彼此经常在一起幽会。可我们来往的次数一多,个中情况就传扬开了,甚至她父亲也听到流言蜚语。我一方面继续努力找机会跟她碰头,一方面老向家父诉苦、求援。我父亲只好约着至亲密友,一起去到女郎家中,正式向她父亲求亲。她父亲却断然拒绝,说道:‘要是在令郎毁坏小女的名声之前,你们来提亲,那我一定会同意的。可是现在丑闻传开了,我相信人们传说的是事实,所以不愿结这头亲事。’这样一来,我和女郎的恋前程,叫她父亲给断送了。”

“我听从亲戚的嘱咐,泰然自若,耐心等待,直到落雨时候,人们都出去看热闹,我才跟亲戚、朋友一起去到尔勾革。我们刚在第一次游息的那个地方坐定,便见那女郎,象赛跑的马儿,一口气跑到我们附近。我赶忙对亲戚说:‘你替我向那个女郎求婚去吧!并对她说:“诗人描绘的真对,因为他说:

她向我放了一箭,

随即扬长归去。

箭簇射中我的心灵,

留下不可痊愈的痕迹。”

“我不需要钱,”他拒绝说,“如果你再唱一遍,我可以再送你三百金。”

“什么事情?”我问他。

“亲戚果然去到女郎面前,把我的话向她重说一遍。女郎听了,说道:‘请你转告他吧:诗人的回答真对,因为他说:

他的遭遇和我们的处境大同小异,

必须耐心忍受。

出路即将出现,

心病也有痊愈的时候①。’

①这首诗与前面的一首,在原文中押同一的韵脚。

那青年如愿以偿地和姑结为恩夫妻。新婚后,他便成为宰相张尔蕃的亲信随从,过着美满幸福生活,直至宰相张尔蕃惨遭杀身之祸,他才携带妻室满腔苦恼地返回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