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庚亚和詹莎

布鲁庚亚怀着好奇心情,果然安心坐了下来,表示倾耳静听,青年便振振有词地欣然说道:先父名叫塔谊武睦斯,是赫赫有名的卡彼勒国王,统治着白尼·佘赫朗人。当时白尼·佘赫朗这个民族中,有一万名英勇善战的酋长,每个酋长拥有一百座壁坚堡固的城镇,此外还有七个独立王国在他管辖之下,各国君王都服服帖帖地从东西各方向他称臣纳贡。他为人公正廉明,得天独厚,权力很大;可是美中不足,膝下还没子嗣,因而随时耿耿若有所失,一心盼望上帝赏他一个儿子,待他百年归天后,继承江山社稷。有一天,他满怀愿望,召集国知名的学者、哲人和占星家,对他们说:“你们替我占卦一回,给我算一算命,看一看在我这一生中,上帝是否会赏我一个儿子,继承王位?”

哲人和占星家唯命是从,诚惶诚恐地既细心研究书本,又仔细观察星宿,然后异口同声地说道:“启禀主上,据我们占卦的结果,知道陛下将来是会有继承人的,而替陛下生太子的,却只能是虎拉萨国王的女儿。”

随从遵循命令,即时出宝剑,左右招架、抵抗;可是一个无比粗大、露着象牙般犬齿的猿猴,突然蹦到前面,一口咬死了一个随从,其余的猿猴便奔向詹莎。这时候,詹莎和两个随从,势孤力弱,抵挡不住,跳下一个斜坡,向洼地逃避,发现那里有一条大河,而且有一蚂蚁挡住去路。幸亏一个随从,奋不顾身,向前猛冲,手起剑落,一剑把一个蚂蚁砍成两截。这时候蚂蚁起而围攻他,詹莎和另一个随从才趁机奔到河岸上,纵身跳到河中,力图泅往对岸;可是水流太急,刚到中游,随从被水冲走,詹莎努力挣扎,使出全身气力,终于抓住长在对岸而伸到河中的一根树枝,爬到岸上,脱下衣服,拧一拧,晒在地上,然后赤身坐下,想着自身的悲惨、危险遭遇,忍不住伤心啜泣。

随从遵循命令,即时张弓,迎头射击,射死许多食鬼。敌人无法抵御,抱头鼠窜,拔脚逃跑。猿猴兵马依赖詹莎打败敌人的弓箭,顿时胆壮气盛,便涉水乘胜追击,打死许多食鬼,活着的却逃得无影无踪。詹莎和他的随从,跟随猿猴兵马一直向前,来到一座高山脚下,见那里立着云石碑碣,便走过去,见碑文写道:

那些奉命寻找太子詹莎的战士,划着船在茫茫大海中整整飘流了十天,到处寻找,始终不见太子詹莎的踪影,没办法,只得大失所望地回宫去交差。

詹莎读了碑文,痛哭流涕。他回头看随从一眼,把碑文所记载的全都告诉他们。继而他骑上马,跟打胜仗而欢欣鼓舞的猿猴兵马,一起动身起程,转回城堡。从此他住在城堡中,做了国王,统治岛上的猿猴。

詹莎果然安心住下来,等机会回家。似水流年,转瞬便过了两月。这期间,他每天都出去,在大街小巷中遛达,看看风土人情。那天他照例在街上东张西望,忽然听见有人高声招唤,说道:“有谁愿以一千金币和一个女郎作为报酬而替我们做一个上午的工作吗?”他听了招唤,认为这工作要是不危险,那么干一个上午的活路,他绝不会拿一千金币和一个女郎作为报酬的。他边思索边走到招唤者面前,说道:“我愿做这个工作。”

詹莎和随从分别在赤金床和左右的椅上,安然睡了一夜。次日清晨,猿猴中四个将相一类的头目来见詹莎,随身还带来大批军队。待队伍一排排围绕着詹莎站定之后,那将相一类的头目这才走过来,比着手势,指着队伍对他说,要他公公道道地管辖、对待它们。队伍欢呼着退了出去,只留下少数几个,作为詹莎的随身侍从。接着作为侍从的猿猴牵来几匹形如战马的大狗,每只狗头上套着一根粗铁链。詹莎眼看那种类形的大狗,只觉得惊奇诧异。这时候,作为将相的猿猴指点詹莎和他的随从,叫他们骑马跟它们一块儿走。他们果然骑上马,怀着惊奇的心情,跟它们和那些骑马的和步行的队伍,一起离开城堡,走了一程,路过海滨他们登陆的地方。詹莎一看,他乘坐的那只小船已不翼而飞,心中觉得奇怪,便问猿猴宰相:“停泊在这儿的那只小船哪儿去了?”

詹莎和虎口余生的三个随从,相依为命,划着小船航行了一昼夜,在茫茫大海中,不知该驶向什么地方。这时候,他们饥肠辘辘,饿得要命,只好宰羚羊充饥。继而飓风突起,小船被风吹打到一处海滩。他们一看,知道是另一个岛屿。岛上有河流和结实累累的茂盛果树,景幽美,俨然是一座人间乐园。詹莎喜不自胜,对随从说:“你们有人先上岸去察看一下岛上的情况吧。”

詹莎和姑在商人家中过了一夜。次日清晨,他去澡堂沐浴。商人打发仆人给他送去一套名贵的绸衫,表示尊敬、护。仆人们耐心等他洗完澡,拿绸衣给他穿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地伺候他回家。商人吩咐仆人摆出饮食,并拿来竖琴、琵琶等乐器,陪他吃喝、弹唱、说笑,直欢乐到深更半夜,才分手,各去安息。

詹莎听了随从的报告,说道:“我非亲眼看一看那个城堡不可。”于是舍舟登陆,跟随从来到城堡中,如入仙境。他身在优美的景物中,眼看富丽堂皇的建筑,顿觉心旷神怡,惊奇、羡慕到极点。他们在花园中游息,吃树上的鲜果,陶醉在鸟语花香的气氛中,流连忘返。继而他们慢步游览整个城堡,至天黑才来到池旁的大厅中,打算在里面过夜。詹莎坐在中央的赤金床上,随从分别在侧伺候。这时候,他触景生情,想着远离宫廷,分别父母,离乡背井,流落异地,不禁悲从衷来,涔然泪下,随从也陪他痛哭流涕。这当儿,忽然外面传来闹轰轰的喧噪声。他们赶忙从噪声出处望过去,见池边涌来无数的猿猴,多如飞蝗。他们大吃一惊,吓得要死。

詹莎听了猴相的回答,回头看随从一眼,叹道:“我们没有办法离开这个地方了,不过我们对上帝所安排的事,应该逆来顺受。”于是随猴队继续向前走,来到一条河边,见对岸有一座高山,山上尽是食鬼。他问猴相:“那些食鬼是干什么的?”

詹莎听了主人的回答,大失所望,忍不住痛哭流涕,回忆着别乡离井、远离父母、沿途的遭遇、随从的死亡和自身前途的暗淡,越哭越伤心。主人表示同情、怜悯,安慰他说:“小伙子,你别哭了,安心在我们这儿住下吧。等明年商队来时,我们打发你跟他们一起回去。”

詹莎仔细一看,见食鬼身体粗壮,骑着大马,有的昂着牛头,有的摆着驼面,奔下山来,集合在岸上,跟猿猴的兵马对垒、战斗起来。食鬼凶形毕露,猛勇进攻,拿柱石般的石头砸向猴阵,越打越猛烈,差一点就要打败猿猴兵马。詹莎眼看形势危急,便大声疾呼,喝令随从:“你们快张弓搭箭,射死食鬼,打退它们。”

第二天早晨,詹莎去澡堂洗澡回来,商人对他说:“今天你该替我工作了。”

次日清晨,猿猴队伍醒来,不见詹莎和他的随从,知道他们不告而走,赶忙分两队兵马,一队向东,一队朝西,分头追赶。朝西的一队兵马,快马加鞭,马不停蹄,冲入蚂蚁谷,勇往直前,终于发现詹莎和随从的行踪,便加快速度,存心赶上去杀死他们。可是差一点快赶上他们的时候,忽然间一蚂蚁从地里钻了出来,多如飞蝗,每个蚂蚁的身体,跟狗一般大小。它们拦住猿猴,互相厮打起来。许多猿猴被蚂蚁吃掉,而不少的蚂蚁也被猿猴打死,彼此伤亡惨重。从形势看,蚂蚁固然占优势,一个蚂蚁对一个猿猴,一口把它咬成两截;可是猿猴也不示弱,它们每十个围攻一个蚂蚁,把它撕碎;彼此越打越凶,越打越起劲,一直打到天黑。詹莎和随从趁机逃跑,继续在谷中跋涉了一夜。天明时,詹莎见一猿猴跟踪追来,毫不放松,便大声呼唤随从,吩咐道:“拿宝剑砍它们。”

次日清晨,主人问候他,表示竭诚欢迎,问道:“你从哪儿来?要上哪儿去?”他听了主人的问话,嚎啕痛哭一场,然后把他的身世、经历,从头到尾,详细叙述一遍,最后还提到他父亲的国都。

有一天国王塔谊武睦斯吩咐预备猎器和马匹,率领太子詹莎和一班人马上山狩猎。在山中追逐、围猎野兽,随从的人争先恐后,大显身手,直哄闹到午后该收拾下山的时候,太子詹莎忽然看见一只稀罕、美丽的羚羊,蹦蹦跳跳地落荒逃窜,便跟踪追去猎捕,另外还有七名随从也策马前去协助太子追逐逃窜的羚羊。他们快马加鞭,毫不放松,直跟踪追到海滨,眼看羚羊无处可逃,马上就可被捕;但是想不到它却纵身跳入水中,泅到停泊在海里的一只渔船中去躲避。太子詹莎和随从滚鞍下马,涉水去到船中,捉住羚羊。正预备带着猎获物归队的时候,太子詹莎忽然看见海中的一个大岛,他对随从们说:“我要去那个岛上逛一逛。”

招唤人听了詹莎应招,喜不自胜,带他去到一幢大屋子中,里面的陈设富丽堂皇,一个犹太商人,坐在一张乌木椅上。招唤者走到商人面前,毕恭毕敬地说道:“老板,三个月以来,我一直在城中招唤,直到今天才有这个青年应招。”

宰相奥谊努·佐尔奉国王之命,带领人马货驮,动身出发,继续跋涉,直达虎拉萨境。虎拉萨国王白赫勒旺听了国王塔谊武睦斯的宰相前来聘问的消息,赶忙预备粮草,吩咐大臣带领人马,出去迎接,彼此见面言欢,在一起吃喝、寻乐,整整休息了十天,这才动身,向京城迈进。国王白赫勒旺亲身出城迎接宰相奥谊努·佐尔,向他问好,和他拥抱,招待他在城堡中住下。宰相把带来的大批礼物献给国王,并呈上国王塔谊武睦斯的信件。国王白赫勒旺拆开一看,见里面写道:

奉告读此碑文的人:

你既到此,便是猿猴的国王。在你执政期间,猿猴可以安居,免受食鬼的侵扰。你欲离开彼辈他往,此处仅有两条出路:(一)沿山麓往东,行三月的里程,经野兽、食鬼、妖魔、灵盘踞栖息的险恶地带,直通环绕陆地的大洋区。(二)沿山麓向西,行四月的里程,过蚂蚁谷至火焰山,须经十日的苦难历程,始可越过火焰山;山下有澎湃的河流,逢礼拜六河水枯竭见底;河旁有大城,为该地唯一的城郭,居民都信奉犹太教。

立碑人所罗门·本·大卫

太子詹莎和六个随从失迷方向,飘流在大海中,找不到出路,生命危在旦夕,随时有翻船落海的可能。后来他们乘坐的小船被飓风刮到一个岛屿附近,他们才慢慢把船划到岸边,大伙登陆,走了一程,发现一眼流泉,泉旁坐着一个男人,便走过去向他问好,只听那人鸟鸣般啁啁噍噍地跟他们交谈起来,还摆着头左张一会右望一回。他们莫名其妙,正感到奇怪的时候,那怪人的身体突然裂开,变为两半,朝不同的方向遁去。一会儿,山后蹦出无数的怪人,一哄涌到泉边,接着一个个的身体都裂为两半,露出要吃人的狰狞面目,悍然扑了过来。太子詹莎见势头不对,带着随从拔脚逃避,一口气奔到海滨,跳上小船,划着逃命。他惊魂未定,回头见身边仅剩三个随从,其余三人落在怪人手中,被他们吃了。

天黑下来不久,詹莎和随从全副武装,腰中佩着宝剑、匕首,并携带弓箭,连夜潜逃,从天黑跋涉到日出,一刻也不敢停留。

天慢慢黑下来。詹莎流落在茫茫无垠的荒山漠野中,恐怖得要命,尤其随从死得一个不剩,使他格外感到孤苦寂寞。为保全命,避免发生意外,他只好钻进山洞去过夜。次日天明,他走出山洞,迈步向前,沿途采山茅野草充饥,继续跋涉了几昼夜,进入火焰山。他鼓足勇气,东转西拐,横撞,终于闯过惊险的关山,眼前便是石碑上记载的那条汹涌澎湃的河流,河那边犹太城隐约在望。他息下来,耐心等到礼拜六河水枯竭,才越过河床,迈步投奔犹太城。他怀着满腔希望来到城中,却不见一个人影,到处寂静无声,俨然是一座死城。他胡乱推开一所住宅的大门,走了进去,见里面的人默不作声,一句话不说,便自我介绍,说道:“我是离乡人,饿极了,给我点吃的度命吧!”他们仍不开口说话,只是比着手势指指食物,叫他吃喝。他果然坐下来,大吃大喝,饱餐一顿,并跟他们一起过夜。

国王白赫勒旺读了国王塔谊武睦斯的信,不禁喜出望外,热烈欢迎,款待宰相,欣然说道:“阁下不远千里而来,对于成全你的希冀,我深抱喜悦心情,即使国王塔谊武睦斯需要我的生命,我一定乐于捐献。”于是即时回到后宫,向公主、王后和眷属报喜,跟她们商议公主的终身大事。大伙都同意结这头亲事,异口同声地说道:“你觉得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国王白赫勒旺征得王后和公主们的同意,随即去城堡中见宰相奥谊努·佐尔,说明他来求亲的事颇受欢迎,并当面宣布愿结姻亲的消息。宰相知道求亲的事成功,如释重负,这才心安理得地待下来,等候办理缔婚手续。似水流年,转瞬便过了二月,宰相急于交差,谒见国王,说道:“启禀主上:臣下远道前来求亲,恳求陛下施恩,使臣等之希望早日实现,俾臣等择吉还乡。”

国王塔谊武睦斯见太子詹莎追捕羚羊,一去不归,只好打发随从们,分道扬镳,去各处寻找。当中有一队人马沿途来到海滨,发现呆在那里看守马匹的一个随从,便问他太子和其他六个随从的去向。他把情况从头说了一遍,他们这才把他和马匹一起带回猎场,向国王报告寻找太子的经过。国王听了,痛哭流涕,懊丧得既摔王冠,又咬手指。国王痛定思痛,即时写封信,派人送往太子詹莎游玩的那个岛上,并征集一百只船,派战士乘着分头去海中寻找太子。一切分配妥帖,这才垂头丧气地率领剩余的人马回城。回到宫中,国王把太子詹莎失踪的消息告诉王后。王后知道太子詹莎的去向不明,以为他死了,打着自己的面颊,哭得死去活来。

国王喜出望外,快乐到极点,重赏哲人和占星家,送走他们,随即召见宰相,面受机宜。当时任宰相职位的叫奥谊努·佐尔,文武双全,有千夫之勇。国王把哲人和占星家占卦的结果告诉他,说道:“卿,我要你预备行李,去虎拉萨国走一遭,替我向该国王的女儿求婚。”

商人听了报告,表示欢迎詹莎,带他进入阔气的客室,吩咐仆人端来各种可口的饮食,陪他吃喝,饭后又陪他饮酒,彼此痛痛快快地吃饱喝足,商人才起身出去。一会儿,他回到客室,手中拿着一袋金币,并随身带来一个窈窕美丽的妙龄女郎,说道:“这钱袋中的一千金和这个姑,是我给你的报酬,请收下,明天再替我工作吧。”他说罢,把钱递给詹莎,叫姑陪他坐下,然后退了出去。

哲人和占星家诚惶诚恐地认真观察星宿,仔细卜课之后,说太子的命运光明吉利,只是十五岁时要遇一次风险;如能闯过难关,就可征服异己而成为更伟大的国王,终身过最幸福的生活。国王喜出望外,给太子取名詹莎,嘱咐和保母好生哺育。太子年龄刚满五岁,国王就教他读《新约》,学武艺。太子年龄还不满七岁,便知书而能骑射。继而他的武艺与年俱增,逐渐通各种武艺,终于成为英勇的战士,国王感到无限的欢欣快慰。

原来那个岛屿是猿猴聚居的地方,岛中的城堡也是它们所具有的。那天傍晚,它们发现停在海滨的小船,就捣沉它,然后大喊大叫地涌到城堡中。詹莎和随从正感到惊惶失措的时候,一猿猴已经进入大厅,来到他面前,跪下去吻了地面,然后站起来,把手贴在前,规规矩矩地分班站在两旁。接着另一猿猴捉来几只羚羊,当面宰了,剥下皮,拿去烤熟,盛在金银大盘中,端来摆在厅里,指点着叫詹莎和随从去吃。他果然下床来,带着随从,陪猿猴们大嚼特嚼,饱餐一顿。大伙吃饱后,撤走金银大盘,接着又摆出水果。詹莎和大伙吃了水果,感谢上帝一番,然后比着手势问道:“你们是做什么的?这幢城堡是谁的?”猿猴中的头目比着手势回道:“这城堡原是大卫之子所罗门大帝的。他在世时,每年都到这儿来逛一趟。告诉你吧:现在你成为我们的国王,我们是你的臣仆了。从此你跟我们一起吃喝吧,你所吩咐的,我们全都照办。”头目说罢,跟其他的猿猴一齐跪下去,吻了地面,然后顺序退出大厅,各自归去。

卡彼勒国王塔谊武睦斯致书虎拉萨国王白赫勒旺陛下:

敬祝政躬康泰,政通人和为祷。寡人曾因后嗣之忧,邀集哲人、占星家代为占卜,知寡人将得子继承王位,而替寡人生子者,贵国之公主也。

今遣宰相奥谊努·佐尔携礼物聘问贵国,替寡人向陛下求亲,缔结婚约。伏乞陛下慨然允诺,切勿迁延、推诿,盖彼之需求,即寡人之愿望也。陛下之善举,寡人自当竭诚领受。故此联姻之事,陛下不可等闲视之,妄加拒绝。

须知:寡人身为卡彼勒国王,拥有白尼·佘赫朗之望族,堪称得天独厚,属盎盎大国之君主;如能与令嫒结为白发夫妻,则陛下与寡人即可结为一体,谋国家大事,可望长治久安。今后寡人当按年度奉赠大批财物,以备陛下不时之需。区区之心,尚乞思复。

公主出阁之日,全城欢腾,国王依依不舍地送至郊外。宰相奥谊努·佐尔辞别国王白赫勒旺,小心翼翼地护卫公主满载而归。国王塔谊武睦斯听到宰相奥谊努·佐尔胜利归来的消息,吩咐大摆筵席,并装饰城郭,欢天喜地地和公主结为恩夫妻。婚后,公主身怀有,妊娠期满,生下一个男孩,象满圆的月亮,又白又胖。国王欢喜若狂,召集知名的哲人和占星家,对他们说:“你们替这个婴孩算算命,告诉我他这一生的吉凶祸福。”

似水流年。詹莎来到岛上,不知不觉也就过了一年半。有一天,他吩咐随从准备一番,带领大批兵马出去打猎寻乐。经过平原、漠野,从一个地方转到另一个地方,越走越远,终于到达一处广阔的谷地。根据云石碑的记载,他知道那谷地就是所谓的蚂蚁谷。于是他吩咐兵马停下来,大伙在一起吃喝玩乐,流连忘返,整整逗留了十天。就在最后一天傍晚,他悄悄地对三个随从说:“我打算带着你们逃走,从这里越过蚂蚁谷,去投奔犹太城。也许上帝会让我们摆脱这些猿猴而指引我们一条出路呢。”

三个随从奉命登陆,东张西望,始终不见一个人影。继而他们试探着深入到中部,发现那里有一座云石城堡,里面的屋宇都是用透明的水晶石建成的。堡中有花园和池塘;花园里遍地都是馨香扑鼻的鲜花,茂密的果树上结着各种干果和鲜果,还栖息着鸣声动听的雀鸟;池旁有一间大厅,里面摆着成排的椅凳,中央摆着一张镶满珍珠宝石的赤金床。三个随从身在富丽堂皇的城堡中,走遍了整个庭园,却不见一个人影,觉得惊奇、诧异,赶忙回到海滨,报告察看的结果。

“这个都城我们从未没听说过,”主人表示惊奇,“不过到这儿来经营生意的商队,却说那里有个叫也门的王国。”

“让我先去察看一番,再来报告情况吧。”一个随从自告奋勇,愿意上岸去了解情况。

“明年他们就来。”

“据商队说,他们从也门到这儿来,走了两年零三个月的路程。”

“它们是我们的仇敌,我们是来跟它们打仗的。”

“商队们传说的也门王国,离这儿有多远?”

“商队什么时候再来?”

“启禀主上,”猴相回答说,“你们靠岸登陆之时,我们便知道你是来做我们的国王的。我们只怕彼此见面时,你们会坐着小船逃跑,因此我们把小船给弄沉了。”

“听明白了,遵命就是。”随从齐声应诺着,一齐动手划船,去到岛上,游览一回,然后转到海滨,坐上船,带着羚羊,划船驶向原岸。这时候天已黑定,不辨方向,船任风吹打,东飘西荡。太子詹莎和随从们在船中过了一夜。次日清晨醒来,只见水光接天,一望无际,就这样他们迷失在茫茫的大海中。

“听明白了,遵命就是。”随从们同意詹莎的办法。

“听明白了,遵命就是。”宰相应诺着退了下去,即时准备行李,并调兵遣将,把大队人马集合在城外,待命出发。同时国王写了一封求婚的信,并把宫中的丝绸、珠玉、宝石、金银和名贵的簪环首饰剔出一大批,计一千五百驮,用骆驼和骡子驮着,作为聘礼,交宰相带去求婚。

“听明白了,遵命就是。”国王慨然应诺,即时吩咐预备订婚必需的一切,并邀请宰相、朝臣和大牧师参与订婚仪式,替公主和国王塔谊武睦斯之亲事写下婚书。同时国王给公主预备了富丽的妆奁,其中包括无法形容的稀罕珍宝和金属器皿,并下令装饰城郭,隆重庆祝公主的喜事。

“一个人去不行,应该你们三个人一起去,我在这儿等你们。”就这样詹莎打发三个随从登陆,去察看岛中的情况。

“听明白了,遵命就是。”詹莎欣然应诺。

商人吩咐仆人牵来两匹骡子,他和詹莎各骑一匹,并辔动身起程,马不停蹄地老往前走;正午时候,来到一架望不见顶的高山脚下。商人跳下马来,叫詹莎也下马,并递给他一把刀、一根绳,吩咐道:“给我宰掉这匹骡子。”

詹莎听从吩咐,别起衣裳的下摆,卷卷袖口,拿绳绑住骡子的四条,摔倒它,用刀一宰,再剥掉皮,割下头和四肢,于是活生生的一匹骡子,一下子就变成一堆鲜肉。商人喜形于,再一次吩咐他:“你破开它的肚子,钻了进去,让我把你缝在里面,你躲在里面仔细看一会,无论看见什么东西,必须即时告诉我。”

詹莎遵循命令,果然拿刀破开骡肚,钻了进去。商人即时拿针线把他缝在里面,然后远远地离开被宰的骡子,找僻静的地方躲藏起来。不一会,一只大鸟落在山麓,攫着死骡飞到山顶,正啄食的时候,詹莎挣扎着割断缝线,从死骡肚子里爬出来。大鸟看见詹莎,落荒展翅高飞远走。詹莎站了起来,左右前后一看,只见遍地都是骷髅和被太晒焦的僵。他大吃一惊,叹道:“全无办法,只盼伟大的上帝拯救了。”他俯视山下,见商人站在那里,大声对他说:“你把周围的石头扔些下来,我再告诉你下山的路线吧。”

詹莎一口气扔下二百个石头,然后对商人说:“告诉我下山的路,我再给你扔一次石头吧。”商人可不理睬,只把扔下的石头收集起来,给他骑来的那匹骡子驮着扬长而去。所谓的石头,原是山中出产的钢玉石、橄榄石等最名贵的璞玉。

詹莎困在山顶,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会哭哭啼啼地恳求上帝援救。过了三天之后,他觉得不该呆在那里等死,便站起来,动身寻找出路。他索着滑过崎岖的山坡,匍匐着爬下陡崖,采山茅野草充饥,跋涉了两个月,来到一处边缘地区,见远方的山谷中长着树木,还有鸟兽出没其间。眼看那种景象,他喜出望外,便向那方走去。继续行了一个多小时,来到一个山谷中,见溪水潺流,便沿溪而下,终于进入他在山中看见的那个山谷里。他慢步其间,东张西望,仔细欣赏优美的景致,突然发现一幢高耸入云的宫殿,不禁欣喜若狂,急急忙忙奔到宫殿门前,见门外站着一个满面春光、和颜悦的老头,拄着一根红玉髓禅杖。他走到老人面前,向他问好。老人回问一声,热情欢迎他,说道:“我的孩子,你坐下休息吧!我来问你:这个地方从来没人到过,你到底是从哪儿来的?要上哪儿去?”

詹莎坐在门前,听了老人的问话,想起颠沛流离、九死一生的苦难遭遇,忍不住伤感起来,哭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老人眼看他的可怜相,非常同情怜悯,说道:“孩子,别哭了!你悲哀哭泣,使我感到心酸难过。”他说着拿来吃的东西,摆在詹莎面前,说道:“吃吧,吃饱了再说。”

詹莎腹饥难耐,狼吞虎咽地饱餐了一顿,然后虔心虔意地感谢上帝。这时候,老人开口说道:“孩子,我要你对我谈谈你的情况,把所碰到的事,全都告诉我。”

詹莎果然把他的身世、经历,从头到尾,详细叙述一遍。老人听了,感到惊奇诧异。接着詹莎对老人说:“老人家,请你告诉我:这幢宫殿是谁的?这广阔的山谷地带归谁管辖?”

“告诉你吧!孩子:这幢宫殿和这个山谷,以及殿中谷里的一切,都是属于所罗门大帝的。我叫纳斯尔,受所罗门大帝的托付,管理这幢宫殿;他还教我各种鸟语,委我主宰世上的飞禽,被称为鸟王。须知:每只雀鸟每年都到这儿来朝拜一次,经过大帝检阅,然后各自归去。我待在这里,就是为此。”

詹莎听了老人的叙述,触目惊心,痛哭流涕,说道:“老伯伯,我该怎么办才能回到家乡祖国?”

“不瞒你说,我的孩子,你已经来到戈府山附近,要离开这个地方,除非等百鸟来朝之日,我嘱咐一只雀鸟,让它顺便带你回去。现在你留下来,跟我一起吃喝,随便玩耍,等百鸟来朝之日再说吧。”

詹莎果然住了下来,跟老人生活在一起,吃喝玩耍,谈笑取乐,到处游览,吃各种鲜果,过着安逸、舒适的快乐生活,直至接近百鸟来朝之日,老人才站了起来,递给他一串钥匙,说道:“詹莎,你拿这串钥匙去打开宫中的每间屋子,进去看看里面的陈设,当中只是最末的一间屋子不可随便开启。你要是不听告诫,随便开那道门进去,这对你来说,只会有害无益。”老人说罢,再三叮咛,然后和他分手,出去等待接见来朝的飞禽。

詹莎听从老人吩咐,拿钥匙开了宫中的房门,进去观看。他按顺序从头一、二地左开这间,右开那间,把所有大小房屋都看遍了,最后来到那间老人禁止开启的房前,见门上锁着一把金锁,很感兴趣,自言自语地说道:“这间房屋比其他任何房屋都特殊,老头子却不许开启,里面到底藏着什么呢?我可是非进去看一眼不可;反正上帝既然主宰着奴婢,他必然会使奴婢事事如意。”他嘀咕着举起手中的钥匙,毫不迟疑地开了锁,推门进去一看,见里面有个大池塘,池水清澈见底,池底的砂砾都是用名贵宝石、珠玉和金属做成的。池畔有个用金砖、银瓦、水晶柱建筑的凉亭,窗格子是用红玉髓制成的,地板是用橄榄石,风信子石、翡翠和珠宝按镶嵌的方式铺成的;亭子中央有个纯金喷水池,池中装满了清水;喷池周围蹲着一用黄金白银雕塑的禽兽,一股股的泉水从它们肚中喷出来;每当微风吹入它们耳中,口里便发出嘁嘁喳喳的说话、歌唱声;凉亭左近有一个大厅,厅中摆着一张嵌满珍珠、宝石的钢玉宝座;宝座旁边张着一个五丈多宽、镶珠玉的绿绸帐篷,篷中摆着所罗门大帝的绒毯。大厅周围是一座花园,园中长着茂盛的果树,树上结着累累的果实;花坛上玫瑰、罗勒、蔷薇和各种芬芳的花卉,应有尽有;清风袭来,花香扑鼻,树枝在空中摇来摆去,景致非常幽美。他怀着羡慕心情,慢步庭园中,仔细欣赏各种奇奇怪怪的景物,陶醉在馨香气氛中,流连忘返。继而他进入大厅,在宝座上坐了一会,然后钻进帐篷,倒身呼呼地睡熟了。

詹莎睡了一觉,从梦中醒来,慢步走出大厅,在门前的一张椅上坐下。正当他面对着美妙的景物,感觉兴趣盎然的时候,忽然看见三只状如鸽子的小鸟飞到池边,游戏一会,然后脱掉羽衣,随即变成三个面如满月、身段窈窕的绝世佳人,一起步入池塘,无拘无束地边游泳,边谈笑取乐。她们洗完澡,走出池塘,约着去花园中游玩。他呆呆地注视她们的举止动作,尤其她们轻盈、活泼、美丽的体态,使他感到心荡神驰,不自主地站起来,随之去到花园中,挨近她们,恭恭敬敬地问候一声,接着说道:“请问几位显贵的小姐,你们都是谁呀?是从哪儿来的?”

她们回问他好,接着其中最小的说道:“我们从天国下凡,是到这儿来消遣、寻乐的。”

詹莎知道她们是仙女下凡,越发觉得她们美丽可,便向最小的仙女诉苦、乞怜,说道:“可怜我吧,仙子!我一生奔波、流离,尝尽各种苦头,恳求你多多同情,怜悯我。”

“别讲这些废话,去你的吧!”小仙女断然拒绝他的请求。

詹莎痛哭流涕,越哭越伤心,凄然吟道:

一位窈窕美丽的少女,

身披绿衣散着头发在花园中消遣。

我问她:“请教你的尊姓大名?”

她回道:“咱是用火炭烧灼人心灵的一个女。”

我向她倾吐景仰、崇拜的恋念痴情,

她说道:“你向石头诉苦、求而不自觉。”

我说道:“即使你的心肠硬如石头,

上帝可叫泉水穿过顽石淌流。”

仙女们听了詹莎的吟诵,启齿哈哈大笑一阵,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嬉戏、歌唱,尽情寻欢作乐。詹莎摘鲜果奉承她们,跟她们一起享受,并陪她们在大厅中过夜。

次日清晨,仙女们从梦中醒来,穿上羽衣,随即变成鸽子般的小鸟,展翅飞回去了。詹莎的心似乎被她们带走,因而惴惴不安,徘徊不知所措,气得昏头昏脑,终于失去知觉,一头栽倒,昏迷不省人事。

老头纳斯尔嘱咐詹莎一番,跟他分手后,接着百鸟按期前来朝王。他分类接见飞禽,让它们吻他的手。朝拜别,他对飞禽说:“我这儿有个青年,他是被命运从老远的地方驱使到这儿来的。现在我要你们顺便把他带回去。”

“听明白了,遵命就是。”百鸟异口同声地回答鸟王。

老头纳斯尔回到宫殿中,不见詹莎;他边呼唤,边寻找,最后见他禁止詹莎开启的那间房屋的门开着,便走了进去,发现詹莎睡在园中的树下,昏迷不省人事。他赶忙拿香水洒在詹莎脸上,救醒了他。

詹莎蒙眬醒来,摆头左右看了一眼,身边除老头纳斯尔外,谁都不见,顿觉心烦意乱,苦恼有增无减,凄然吟道:

她的身段既苗条,皮肤又细腻,

象十四晚上的明月笑容可掬地出现在我眼前。

她的媚眼足以掠夺人的理

一口皓齿两片朱唇似乎是均匀的珍珠盛开的玫瑰。

黑夜般闪光的长发一直披到屁股下面,

者千万别因她不束发成髻而嗟叹、惋惜。

她拉满眉弓射出一瞥之箭,

再远的距离都能正中鹄的。

她的体态过分窈窕肤格外细腻,

只可惜一副心肠比顽石有过之无不及。

好一个集美丽之大成的仙女!

人世间没有谁能与她媲美。

纳斯尔听了詹莎的吟诵,莫名其妙,说道:“孩子,我不是嘱咐你别开这间房门吗?快把你在这里面所看见和碰到的事告诉我吧。”

詹莎坐着不动,慢慢把他碰见三个姑并跟她们在一起游玩的经过,从头到尾,详细叙述一遍。纳斯尔听了,恍然大悟,说道:“你要知道,我的孩子!那三个姑原是神的女儿,她们一年一次到这儿来消遣,从早快快乐乐地玩到午后,才尽欢从容归去。”

“她们的家在哪里?”

“指上帝起誓,我可不知道她们的家在哪里。孩子,别再胡思乱想了,你应该振作神,快跟我来,好让我嘱托飞禽带你回家去。”

詹莎惊叫一声,顿时晕倒,昏迷不省人事。一会儿他慢慢苏醒过来,哭哭啼啼地说道:“老伯伯,我一心只希望跟那几个姑再见一面,现在不要回家了。告诉你吧:我即使死在你面前,也不再提念父母了。即使今年之只见我慕的人儿一面,我也心甘情愿。”继而他哭着吟道:

但愿幽灵不在有情人中作祟,

愿上帝不替人类创造情。

假若心灵不为你遭受火刑,

我的眼泪就不至于顺腮奔流。

情的烈火焚烧着我的肌肉,

日夜规劝心灵忍受一切折磨。

詹莎吟罢,倒身跪了下去,边吻老头纳斯尔的脚,边苦苦哀求:“可怜我吧!上帝会疼你呢。替我解除困难吧!上帝会援助你呢。”

“我的孩子,指上帝起誓,我不认识那几个姑,我也不知道她们住在什么地方。不过你既然上她们中的一个,就在我这儿继续待下来吧。因为到来年的今天,她们姊妹依然要到这儿来消遣的。那时候,你悄悄躲在花园中的树下,等她们脱下羽衣,进池塘洗澡、嬉戏的时候,你趁机把所看中那个姑的羽衣拿起来,挟在腋下。她们洗完澡,上岸来穿衣服的时候,那个遗失羽衣的姑,会显出笑容,好言求你还她的羽衣呢。如果你把羽衣赔给她,那你的目的就难于实现了,她会穿上羽衣,一去而不复返呢,从此你就休想同她见面了。因此,你必须紧紧挟着羽衣,暂别给她,等我接见飞禽转来,再替你二人撮合,然后打发你带着她回你老家去。这桩事想必我是可以做得到的,除此之外,那就无能为力了。”

詹莎听了老头纳斯尔的谈话,感到心满意足,又在老头处呆了一年。那期间,他天天屈指计算过去的日子,推算百鸟朝王的日期。似水流年。不知不觉已届百鸟朝王之期,老头纳斯尔对他说:“现在我要去接见飞禽,你按照我的吩咐行事吧。”

“听明白了,遵命就是。”詹莎应诺着,等老头走了之后,随即进入花园,悄然躲在树下。可是他等了一天,不见姑们飞来,又耐心等了一天,直到第三天仍不见她们的踪影。他大失所望,长吁短叹,哭得昏迷不省人事。息了一会他慢慢苏醒过来,一会儿抬头仰望天空,一会儿低头凝视地面,一会儿呆看池塘,一会儿熟视池边的空地,心烦意乱,惴惴不安。正当他忧愁、苦恼到极点的时候,忽然三只鹰一般大小的鸽子,从空降落在池畔,摆头东张西望一会,既不见人踪,也不见神影,这才脱掉身上的羽衣,随即变为三个窈窕美丽的姑,赤地一丝不挂,长脖细项,白得象银做的。她们一起进入池塘,嘻嘻哈哈地边洗澡边游戏,非常欢喜快乐。

詹莎躲在园中的树下,仔细窥探,隐约听见她们中的大姐说:“姊妹们,我生怕有人躲在这里偷看我们。”二妹回道:“姐姐,这幢宫殿里,自所罗门大帝时代起,从来就没有人、神的足迹。”三妹笑嘻嘻地说道:“指上帝起誓,二位姐姐只管放心;如果真有人躲在这里面,其目的只不过是想把我弄到他手里罢了。”于是三姊妹说说笑笑,一直由浅入深地游了过去。詹莎抑制不住满腔激情,心怦怦地跳个不止,眼看她们越游越远,已经到了池塘中央,他才蹦出来,闪电般跑到池畔,把他最钟情的那个小三妹的羽衣拿起来,然后出现在她们眼前。

们回头看见詹莎,大吃一惊,吓得发抖,赶忙把身体藏在水中,慢慢回到池边,仔细一看,见詹莎面如十五晚上的满月,是个标致漂亮的小伙子,开口问道:“你是谁?你到这儿来干吗?你拿三妹佘睦瑟的衣服做什么?”

“你们请上岸来,让我把情况告诉你们吧。”

“你是做什么的?干吗拿我的衣服?我们姊妹都不认识你,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我眼珠般的仙子呀!你快出水来,我再叙述我的情况、经历和认识你的原因吧。”

“我心肝般的人儿哟!请还我衣服,让我穿起来,遮盖着羞体,再到你面前去吧。”

“美丽的仙子呀!我现在给你衣服,就是为情而自杀了,这怎么可能呢?因此,非等鸟王纳斯尔回来,我是不给你衣服的。”

“不给我衣服,你就退一退,让我的两位姐姐上岸去穿衣服,以便她俩给我一样东西遮羞吧。”

“听明白了,遵命就是。”詹莎果然离开她们,回到大厅里。

三姊妹一起上岸穿衣服,大姐拿她自己的一件薄衬衫给三妹暂时蔽体。佘睦瑟身披衬衫,明眸皓齿,满面春光,仿佛是一轮初升的明月,又象一只活泼伶俐的小羚羊,嬝嬝娜娜,迈着轻盈的步履,姗姗走进大厅,见詹莎坐在宝座上,便问他好,说道:“漂亮的小伙子啊,你算是害了我也害了你自身了。不过你应该淡谈你的情况,让我们明白个中的真实情形。”

詹莎不言语,只顾悲哀哭泣,衣襟被泪水淋湿。佘睦瑟知道他自己,便靠近他,握着他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拿衣袖替他拭泪,说道:“小伙子,别哭了,把你的情况告诉我吧。”

詹莎果然把他的身世、经历和见闻,从头到尾,详细叙述一遍。佘睦瑟听了,长叹一声,说道:“我的主人啊!你既然这般我,请把衣服还给我,让我穿起来,跟姐姐们一道回家去,把你我的心意告诉父母,然后转来,再随你回你的老家去。”

詹莎痛哭流涕,说道:“你存心杀害我,难道这种不法行为是上帝许可的吗?”

“我的主人哟!我凭什么理由存心杀害你呀?”

“因为衣服到你手里,你穿上它,高飞远走掉,这便立刻气死我了。”

佘睦瑟和两个姐姐听了詹莎的回答,忍不住哈哈大笑。继而她安慰他,说道:“你放心快快乐乐地过活吧!我一定同你结婚。”她说着把詹莎搂在怀里,紧紧地抱着他,不停地痛吻他的额角和腮颊,亲热的了不得;过了好一会她才松手,陪他坐在宝座上。这时候,佘睦瑟的大姐站了起来,一溜烟跑到花园中,摘些水果,采一束馨花,拿来摆在詹莎和佘睦瑟三妹面前。于是三姊妹和詹莎,大伙围着享受,边谈笑边嬉戏,陶醉在快乐的气氛中。在佘睦瑟眼中,詹莎越发标致漂亮了,情不自禁地说道:“指上帝起誓,亲的,我到极点,我一辈子不离开你了。”

詹莎听了佘睦瑟亲密的谈话,顿觉心旷神怡,喜不自胜,哈哈地笑得合不拢嘴。她们正玩得兴高采烈的时候,老头纳斯尔接见过飞禽赶回来了。她们起身迎接,问候他,吻他的手。他笑逐颜开地表示欢迎她们,说道:“坐下来吧,坐下来吧!”接着他对佘睦瑟说:“这个小伙子非常你;我指上帝对你起誓,你应该敬重他,跟他结为夫妻,因为他身为太子,他父亲是卡彼勒国王,统辖着广阔的国土呢。”

“听明白了,遵命就是。”佘睦瑟毕恭毕敬地站在老头面前,吻他的手,表示愿意接受他的劝告。

“如果你说的是真心实话,就该指上帝对我起誓,保证一辈子不欺骗他。”

佘睦瑟果然当面发誓,说一定要跟他结婚,保证终身不欺骗他。末了她重复说:“老伯伯,你放心吧!我一辈子不离开他了。”

老头纳斯尔相信佘睦瑟的誓言,回头对詹莎说:“赞美上帝,他总算叫你达到目的了。”詹莎满心欢喜快慰,乐不可支,从此他跟佘睦瑟三姊妹在老头纳斯尔的翼下,住在宫殿中,过着吃喝、谈笑、游玩的快乐生活。

似水流年,不知不觉也就过了三月。有一天佘睦瑟对詹莎说:“我打算跟你上你的老家去,咱们在那里结婚,以便更好的过幸福生活。”

“听明白了,遵命就是。”詹莎同意佘睦瑟的意见,即时找老头纳斯尔商量,把佘睦瑟的意见告诉他,说道:“我们要回老家去了。”

“好的,你俩一道回去吧。你可是要好生保护她。”

“听明白了,遵命就是。”詹莎接受老头的吩咐。

佘睦瑟向詹莎索取羽衣,并恳求老头纳斯尔,说道:“老伯伯,叫他还我的衣服,让我穿起来吧。”

老头纳斯尔果然吩咐詹莎:“詹莎,把衣服还给她吧。”

“听明白了,遵命就是。”詹莎应诺着赶忙走进大厅,把藏着的羽衣拿出来,递给佘睦瑟。

佘睦瑟接过羽衣,穿戴起来,先向老头纳斯尔致谢一番,然后向两位姐姐告别,说道:“二位姐姐回到家中,请把我认识詹莎和彼此相的经过告诉父亲母亲。”接着她嘱咐詹莎:“你来坐在我背上,紧紧抓住我的羽衣,免得跌下去。同时你必须闭起眼睛,塞住耳朵,免得听见星球转动的隆隆声而受惊。”

詹莎听从佘睦瑟的吩咐,坐在她背上,正预备起飞的时候,老头纳斯尔说道:“等一等,我还要嘱咐几句,免得你们走错路。”于是他把去卡彼勒的方向和路线,详细指点一番,并再一次嘱咐詹莎好生保护佘睦瑟。

佘睦瑟把老头纳斯尔的话牢牢记在心里,然后带着詹莎展翅飞腾起来,风驰电掣般从早持续飞到傍晚,到达一处有树木、河流的盆地,她才对詹莎说:“我打算落下去逛一逛,并在这里过夜。”

“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詹莎同意她的意见。

佘睦瑟敛翅落在地上。詹莎从她背上跳了下来,亲切地吻她的额角。二人并肩坐在河畔休息一会,然后起身慢步游览景物,摘果子充饥,在一棵大树下面露宿。

次日清晨,佘睦瑟唤醒詹莎,让他坐在自己背上,然后展翅腾空,继续不停地飞行。正午来到一处广阔的平原地带,临空可以看见河流、树林、纵横的阡陌和出没于山林中的野兽。她仔细打量,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临行时老头指点她必经的最后之地,属卡彼勒国土,离京城不远,于是毅然敛翅落在草坪上,摘果子充饥,坐着休息、谈心,说道:“亲的,你知道我们飞了多少路程吗?”

“不知道。”

“已经飞了三个月的里程了。”

“赞美上帝!我们算是平安到家了。”

詹莎和佘睦瑟满心欢喜,正感觉高兴快乐的时候,忽然眼前出现两个男人,毕恭毕敬地向他问好。詹莎一打量,知道是当天跟国王和他出来打猎的两个随从,其中还有跟他追羚羊至海滨留在岸上看马的那个随从。主仆久别重逢,皆大欢喜,亲热的了不得。继而两个随从请示说:“恳求太子准许我们先回去报喜信。”

“好的,”詹莎答应随从的要求,“你俩赶回宫去,报告我回来的消息,并给我们捎来帐篷,让我们在此休息七天,然后热热闹闹、隆隆重重地进城吧。”

两名随从快马加鞭,一口气奔到宫中,来至国王塔谊武睦斯面前,说道:“给国王陛下报喜了!”

“喜从何来?”国王莫名其妙,“莫非我的儿子詹莎回来了吗?”

“是的,太子詹莎已经回来了,现在他在离城不远的克拉尼草原上。”

国王塔谊武睦斯听了太子詹莎归来的好消息,喜出望外,但因欢喜过度,一下子晕倒,昏迷不省人事。息了一会,他慢慢苏醒过来,吩咐宰相赏两名随从每人一套华丽衣服并若干金币。

“听明白了,遵命就是。”宰相应诺着即时取来衣服和赏银,当面赏给两名随从,说道:“拿去吧!这是给你俩的奖赏,无论你俩报的喜信是真是假。”

“我们并未假报喜信。刚才我们跟他在一起,还问候他,吻他的手呢,并且是他吩咐我们来给他取帐篷的。他要在克拉尼草原中休息七天,等文武官员们去迎接他。”

“我儿子的情况如何?”国王关心太子的健康。

“他很健康。他身边有个苗条美丽的女郎,好象是从天堂中带来的仙女。”

国王塔谊武睦斯听了随从的叙述,证实太子回来的消息不假,便吩咐吹鼓手打鼓、吹号,表示热烈庆贺,同时一方面打发人分头向王后和宰相、文臣武将们的夫人去报喜信,因而太子詹莎归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全城。另一方面即时准备队伍,亲身率领一队人马出城,径向克拉尼草原去迎接太子。

詹莎和佘睦瑟并肩卿卿我我地谈心,等随从给他们送帐篷来,忽见迎面开来一队人马,越来越近。他站起来,面向开来的人马走过去。到了彼此碰头的时候,那队人马知道他是太子詹莎,赶快下马,走到他面前问候他,吻他的手。他边招呼骑兵,边不停地向前走,直来到国王面前。

国王塔谊武睦斯一见太子詹莎,滚鞍下马,把儿子搂在怀中,如获珍宝,乐极而悲,父子抱头痛哭一场,然后各骑一匹战马,并辔率领人马走了一程,然后选择河边宽敞的地方宿营。

骑兵张起帐篷,插好旌旗,然后既敲锣打鼓,又吹号角、笛子,庆祝太子平安归来,锣鼓喧天,整个原野都欢腾起来。国王吩咐侍从给佘睦瑟张起一个红绸帐篷,供她息宿,还陪太子一起进帐去看她,表示衷心欢迎、护。

佘睦瑟起身迎接国王,跪下去吻了地面。国王让佘睦瑟和太子詹莎分别坐在他的左右边,喜笑颜开地和他俩寒暄,说道:“儿啊!把离别期间你的遭遇全部告诉我吧。”

太子詹莎果然把他的经历和见闻,从头到尾,详细叙述一遍。国王听了感到惊奇诧异,怀着感激心情,回头对佘睦瑟说道:“赞美上帝,是他叫你和詹莎邂逅相遇,并因此而使我们父子重逢聚首的;对我们来说,这是无上的恩赏呢。告诉我吧!现在你需要我做什么?为了尊敬你,感谢你,凡是你需要的,我全都应允。”

“恳求陛下替我在花园中建筑一幢宫殿,屋宇下面须有清澈的流水。”

“听明白了,遵命就是。”国王慨然答应她的要求。

国王和佘睦瑟正亲切谈话的时候,王后和宰相、文臣武将们的夫人忽然赶到宿营地。詹莎赶忙出去迎接,母子久别重逢,抱头泣不成声。王后欢喜过度,边流泪边吟道:

快乐突然向我包围、袭击,

过多的喜悦我痛哭流涕。

眼睛啊!

你跟泪水已经结为不可分割的整体,

忧愁时你伤心哭泣,

快乐时你也感激涕零。

国王起身转回他自己的帐篷去,让宰相和大臣们的夫人跟佘睦瑟见面言欢,同时詹莎也扶王后去他自己的帐篷中,母子促膝谈心,互道别后的思念、离愁。彼此正谈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宰相夫人和其他的太太们突然一哄涌到帐前,对王后说:“佘睦瑟小姐给你请安来了。”王后起身迎接,互相问候,行见面礼,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寒暄几句,然后跟宰相夫人和其他的太太们一起,送她回到她自己的帐篷中,大伙热热闹闹地陪她说笑、谈天。

国王喜不自胜,洋洋得意,大赏官兵,跟他们一起吃喝、玩乐,尽情欢度了十天,才吩咐收拾,尽欢而归。他和太子并辔率领将相和卫队,浩浩荡荡地回到城中。这时候城郭被装饰得焕然一新,家家张灯,户户结彩,街道上铺着华丽的地毯,锣鼓喧天,黎民奔走相告,都出来看热闹;大公贵人们趁机大发慈悲,广施博济,全城欢庆,整整热闹了十天。佘睦瑟受到隆重的欢迎、接待,满心欢喜快乐。

国王践约鸠工大兴土木,在御花园中替佘睦瑟建筑宫殿。詹莎暗中吩咐匠人凿空一块白云石,把佘睦瑟的羽衣摆在里面,然后叫他们把石头作为新建宫殿的石桥基石,埋在地下。

宫殿按期落成,巍然矗立在御花园中;屋下的渠道里,流水潺潺不停;屋的布置陈设非常富丽堂皇,一切极尽匠心,弄得尽善尽美,国王这才在宫中替太子詹莎和佘睦瑟举行隆重的婚礼,大宴宾客,热闹空前。当天佘睦瑟刚步入宫殿,即时就嗅到她穿着飞翔的那件羽衣的气味,并察知它的所在,一心一意要把它弄到手,因此耐心等到夜阑人静,詹莎已经呼呼睡熟了,才蹑手蹑脚地走出洞房,来到石桥下面,掘出那个藏羽衣的空心石头,撬掉封口的铅,取出羽衣,穿在身上,展翅飞上屋顶,大声呼唤守夜的人,说道:“你们给我请太子詹莎来,让我向他告别吧。”

詹莎被仆人唤醒,听了他们的报告,赶忙跑出来,见佘睦瑟身穿羽衣,站在屋顶上,大吃一惊,说道:“你这是干什么呀?”

“亲的,指上帝起誓,我到极点。我送你回到家乡故国,让你和父母见面、聚,这使我感到无限的欢欣、快慰。如果你象我你这样的我,那请到赵赫尔·台库尼城堡里去找我吧。”她说罢,展翅扬长飞回家去。

詹莎惊惶失措,吓得要命,一跟头栽倒,昏迷不省人事。仆人赶忙奔往王宫,报告事件的经过。国王哭哭啼啼地连夜乘马赶到御花园,见太子詹莎躺在地上,认为他是太佘睦瑟,所以才气昏死的。于是赶忙抢救,拿蔷薇水洒在他脸上。詹莎慢慢苏醒过来,睁眼见国王坐在他身边,顿时想起飞走了的娇妻,忍不住痛哭流涕。国王问道:“儿啊!你怎么了?”

“父王,告诉你吧:佘睦瑟是一个仙女,她生的美,我一见钟情,到极点。她的一件羽衣原来在我手里,不穿那件羽衣,她是飞不起来的。我已经把那件羽衣装在一个象箱子一样被凿空的石头里,并用鎔铅封上口,再把石头埋在宫殿的墙脚下面。可是那石头终于被她掘出来,羽衣回到她手里。她穿上羽衣,飞上屋顶,对我说:‘我你,已经把你送回家园,让你和父母见面。如果你我,请到赵赫尔·台库尼城堡去找我。’她说毕,展翅飞回去了。”

“儿啊,你别为此忧愁苦恼!我们可以把国的行商和旅行者找来,向他们打听那个城堡的所在。待地点打听清楚,我们便上那儿去,向佘睦瑟的父母求亲,以便你娶她为妻。但愿上帝给予方便,顺利达到目的。”国王安慰、嘱咐太子几句,随即回到宫中,即时召集最亲信的四个臣僚进宫,吩咐道:“你们替我把城中的行商和旅行者召集起来,向他们打听一下赵赫尔·台库尼城堡的情况。任何知道那个城堡而指出它的所在的人,我都赏他五万金。”

“听明白了,遵命就是。”四个臣僚异口同声地应诺着告退出去,诚惶诚恐地执行命令,即时登门拜访常往外地经商的生意人和经常出门远游的旅行者,向他们打听赵赫尔·台库尼城堡的所在。他们不辞劳苦,走遍全城,所有的行商和旅行者都问过了,可是谁也不知道那座城堡到底在什么地方。没奈何,他们只好没打采地回宫去报告打听的结果。

国王听了臣僚的报告,大失所望,但他仍不甘心,只好另想办法。于是一方面吩咐臣僚们去民间物几个比宫娥彩女还美丽而能弹唱歌舞的妙龄女郎,拿来陪太子詹莎游玩,企图借此迷惑他,让他忘记佘睦瑟。另方面派一批人分头去各邻国各岛屿和各地区察访,探听赵赫尔·台库尼城堡的所在。他们不辞奔波跋涉,辛辛苦苦地密察暗访了两个月,却一无所得,谁都不知道赵赫尔·台库尼城堡在什么地方。没奈何他们只得败兴而返,如实报告国王。

国王用尽办法,始终察访不出赵赫尔·台库尼城堡的所在,至此已告计穷策尽,一筹莫展,气得唉声叹气,痛哭流涕。他悲叹伤感之余,信步来到御花园中的宫殿里,只见太子詹莎身在弹筝弹竖琴的翩翩歌舞的脂粉队中,他的心却念念不忘佘睦瑟,因而神萎,形容憔悴,越来越不象样了。他疼儿子,好言安慰他,说道:“儿啊!到现在我还没察访出赵赫尔·台库尼城堡的所在,可是我已经给你找来比佘睦瑟还美丽的女子了。”

太子詹莎听了国王的慰言,大失所望,眼泪汪汪的哭着吟道:

慕她的心情始终不渝,

只是耐消逝得无影无踪。

我忠心耿耿维护情,

累得身患不治之疾。

离别的火焰烤焦我的骨节,

命运什么时候让我和佘睦瑟重逢?

古人说得好,祸不单行。国王正为太子詹莎的婚事感到忧心如焚,废寝忘食的时候,突然又碰到大敌当前的祸事。原因是这样的:国王塔谊武睦斯曾恃强一度侵犯印度,烧杀掳抢,无所不为,同印度结下世仇。而当今的印度国王凯腓督整军经武,励图治,一跃而为拥有庞大部队的强悍国王。他手下的一千个酋长,每人管辖着一千个部落,每个部落拥有四千骑士。他有四名英明的文臣和许多骁勇的武将;至于士卒之多,堪称全国皆兵。他统治下的一千座大城,每座建有上千的堡垒。当此兵粮足之时,鉴于国王塔谊武睦斯溺儿子而不理国务,实力逐渐减退,目前正因太子詹莎的婚姻大事陷于忧愁苦闷状态,认为是报仇的大好机会,所以毅然决然召集文臣武将,对他们说:“你们都还记得吧,从前卡彼勒国王塔谊武睦斯侵犯我国,杀死我的父兄,抢劫我们的财物,你们中任何人的衣食财帛都遭洗劫。他还杀害你们的亲戚,俘虏你们的眷属。据我所知,该国王溺太子詹莎,不理国务,兵力已经减退,正是我们报仇雪耻的大好机会。现在我命令你们,赶快预备粮草、武器,开大兵去讨伐卡彼勒,杀死塔谊武睦斯父子,占领他的国土。事关报仇雪耻的大事,谁都不得疏忽大意。”

“听明白了,遵命就是。”文臣武将齐声应诺着告退,诚惶诚恐地分头预备兵革、粮草,并调兵遣将,整整经过三个月的充分准备,一切办妥帖了,国王凯腓督这才率领三军,高举旌旗,敲着战鼓,吹着军号,浩浩荡荡地誓师出发,一鼓作气地越过边界,侵入卡彼勒境,任意抢劫、蹂躏当地的老百姓,遇大人就杀,见小孩就掳。

噩耗传到京城,国王塔谊武睦斯闻听之下,大为恼火,即时召集文臣武将,跟他们商讨对策,说道:“你们要知道:印度国王凯腓督带领人马侵入我国境,要跟我们打仗,他的兵马多得无法估计。对这桩事,你们的意见如何?该怎么办呢?”

“启奏国王陛下,”臣僚们齐声回答,“我们认为应该开大兵出去,跟他打一仗,把他撵走。”

“那就预备打吧!”国王决定出兵打仗。于是吩咐部下尽快预备,发给他们盔甲、刀剑和各种杀敌制胜的武器。

将相们遵从国王的命令,调集大军,抬着旌旗,敲着战鼓,吹着军号,在国王塔谊武睦斯率领下,浩浩荡荡出师迎敌,继续跋涉,行至边境,在距敌人不远的宰赫兰山谷中驻扎下来。国王塔谊武睦斯亲手给国王凯腓督写封信,盖上印,封起来,派一个使臣往敌营去下战书,并打发探子分头探听敌情。

送信的使臣揣着战书,迈步走近敌营,举目一看,见无数的绸缎帐篷和招展的绿绸旌旗。当中有个格外高大的红绸帐篷,非常惹人注目,周围站着大批战士。他走近那个大帐篷,一打听,知道是国王凯腓督的行营。他仔细打量,见国王凯腓督坐在一张镶满珍珠宝石的交椅上,文臣武将分立两旁,威风凛凛,赫然不可一世。他知道已经来到目的地,刚掏出战书的时候,便有几个战士来到他面前,接过他手中的信,并带他一起去到国王面前,呈上他带来的信。国王凯腓督拆开信,见上面写道:

卡彼勒国王塔谊武睦斯致书印度国王凯腓督陛下:

首先我向你指出,你侵犯我国,显然这是匪徒恶棍行为。如果你是人生父母养的,则作为一国之长,你是干不出这种勾当来的。你擅自侵入我国,劫财害命,任意蹂躏无辜良民,难道不是暴君、霸徒的行径吗?我若知道你胆敢侵犯我国土,势必发兵迎头痛击,绝不让你有机可趁。现在如果你迷途知返,打消作恶念头,撤走兵马,这对你我来说都是上策。否则,请到战场上来和我刀见面可也。

国王凯腓督读了国王塔谊武睦斯的战书,即时写一封应战书,交前来下书的使臣带回去。使臣揣着回信,急急忙忙赶回宿营地,跪在国王塔谊武睦斯面前,吻了地面,然后呈上回信,说道:“启禀主上:臣下此去下书,见敌营中兵将之多,指不胜屈;看来他们的援兵也是源源不绝的。”

国王塔谊武睦斯拆开回信,见上面写道:

印度国王凯腓督致书卡彼勒国王塔谊武睦斯陛下:

我可以正告你:我们一定要报仇,非把耻辱雪洗干净决不罢休。我们要踏破你的江山,捣毁你的宝座,进而杀死你臣民中的老弱残废,只留青少年当奴隶。非如此不足以平吾人心头之恨。明日战场见面,让你看一看我的威力。

国王塔谊武睦斯读了应战书,愤怒到极点,命宰相奥谊努·佐尔率一千骑兵连夜开往敌营,趁其不备,大杀一场。

“听明白了,遵命就是。”宰相奥谊努·佐尔应诺着即时率领人马出动,预备半夜时候偷袭敌营。

国王凯腓督同样命令他的宰相额突勒封率领五千骑兵,开往宰赫兰山谷,进袭国王塔谊武睦斯的营盘。宰相额突勒封遵从命令,率领人马,向敌营出动,预备给敌人以致命的打击。

两支军队各自抱着偷袭敌营、屠杀对方的愿望,不辞辛苦跋涉,黑夜行军,继续向前迈进,直到半夜时候,才走了一半路程,彼此就中途碰在一起,发生遭遇战,厮杀起来,一直混战到天明。宰相额突勒封的队伍死伤过半,活着的弃甲曳兵,败北逃回营地。国王凯腓督见部下狼狈不堪的混乱情况,大发雷霆,骂道:“该死的家伙们!初次出征就损兵折将,大吃败仗,你们这是怎么搞的?”

“启奏主上,臣等随宰相额突勒封出征,向敌营进军,马不停蹄地跋涉列半夜时候,刚走完一半路程,便在宰赫兰山谷附近,跟国王塔谊武睦斯的宰相奥谊努·佐尔率领的部队发生遭遇战。我军受到包围,跟敌人短兵相接,奋勇厮杀,混战至天明;一场大战,只杀得血流成河,积遍野。我军伤亡过半,活着的人马,又受到敌人的象队追逐、屠杀。当时烟尘弥漫战地,谁也看不见谁,局势万分危急,臣等如不迅速撤退,势必全军覆没而不剩一人生还的。”

国王凯腓督听了败将们的报告,勃然骂道:“从此太不再保佑你们了,它会严厉谴责、诅咒你们呢。”于是他急于要报复,立刻调集全部人马,编为十五队,每队一万骑兵,在三百名骑象的酋长指挥下,打着旌旗,敲着战鼓,吹着军号,浩浩荡荡地开上前线。

宰相奥谊努·佐尔凯旋归来,国王塔谊武睦斯非常欢喜快慰,下令军中击鼓鸣号,热烈庆祝、慰问一番,然后检查部下,总计此役阵亡二百名骁勇将士。于是再接再厉,调集大军,编为十队,每队十万人马,并选拔一百名骑象的酋长,分列在他的左右,一起带往前方迎敌。

两支大军排立在阵前,人山人海,战场有人满之患,拥挤不堪,双方鼓号齐鸣,人喊马嘶,吼声震野,烟尘弥漫空中,彼此杀伐,从早交锋、鏖战,越战越起劲,越杀越凶猛,直至太落山,才收兵各回营地。国王凯腓督清点人马,计伤亡五千之众,心中非常恼火。国王塔谊武睦斯清点部下,损兵折将三千名,心里也很懊恼。

次日,两军重整旗鼓,开至阵前,都怀着战胜对方的雄心壮志。国王凯腓督激励部下,说道:“你们中谁冲出去打头阵,给咱们突破一条杀伐的门路?”

名望地位很高的酋长白尔铿库响应号召,驱象靠近国王,纵身跳下象来,跪下去吻了地面,恳求国王准他出去打头阵。国王首肯,他便一跃骑在象上,冲到阵中,向敌人挑战,说道:“谁敢和我交锋?谁不怕死?谁敢和我对垒?”

国王塔谊武睦斯听了敌将的挑战,回头望部下一眼,问道:“你们中谁出去跟他对打?”

一个骑高头战马的将领闻声走出队伍,策马奔至国王面前,下马跪下去吻了地面,恳求国王准他上阵与敌将对垒。国王同意,他跃身上马,奔到阵中,只听对方问道:“你是谁?胆敢小看我,单匹马出来交锋!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矮钻夫尔·本·凯姆亥夷理。”

“早在国我就听人说过你。注意吧!这是将级的交锋哩。”

矮钻夫尔·本·凯姆亥夷理听了对方的告,愤然出股下的锤矛,跟执剑的白尔铿库对垒起来。彼此互显身手,猛勇地打了几回合,白尔铿库便趁机对准对方的头颅,一剑劈下去,砍在他的高顶盔上,未击中要害。矮钻夫尔不曾受伤,反手回击,锤矛打在白尔铿库身上,打得他血肉横飞,贴身象背,顿时丧命。当此之时,国王凯腓督阵中冲出一人,高声问道:“你是何人,胆敢杀我哥哥?”说着举起锐利的长,一矛刺穿矮钻大尔的铠甲,击中他的大。矮钻夫尔临机应变,出腰中的宝剑,手起剑落,拦腰把白尔铿库的弟弟砍为两截,待他翻身落马,死在血泊中,才勒转马头,奔回阵营。

国王凯腓督眼看白尔铿库弟兄二人战死疆场,气得要命,大声疾呼,命令部下:“冲吧!你们冲进战场,狠狠地杀敌报仇吧。”同时国王塔谊武睦斯也趁机激励将士奋勇杀敌。于是两个阵营中,鼓号齐鸣,将士剑拔张,一齐涌进战场,互相厮杀起来,喊杀声、马嘶声、军器碰撞声混成一片。将士们有的猛勇进攻,有的稳扎稳打,有的吓得胆颤心惊,抱头鼠窜,临阵逃亡。两军旗鼓相当,斗志昂扬,因此彼此越打越起劲,越杀越凶猛,一场大战,只杀得血流成河,积遍野,直到太偏西,彼此才收兵回营。

国王塔谊武睦斯和国王凯腓督收兵回营,各自清点部下;前者阵亡五千战士,损折旌旗四面;后者损兵折将六百名,遗失旌旗九面。从此两军休战,三天彼此没有接触。国王凯腓督趁此写一封信,派使臣星夜送给他的母舅国王冯衮·克勒补求援。国王冯衮·克勒补收到国王凯腓督求援的信,即时调兵遣将,亲身率领大军前来增援。

这天国王塔谊武睦斯怡然坐在帐篷中,突然有人进帐报告消息,说道:“启奏主上,臣下见远方烟尘飞扬,弥漫空中,但不知此事是吉是凶。”国王闻信大吃一惊,即时派人出去探听情况。

“听明白了,遵命就是。”差人齐声应诺着立刻跑出去探听消息。一会儿,他们急急忙忙回到帐中,说道:“启奏主上,臣等前去探听消息,见烟尘散处,出现打着七面旗帜的七支部队,每支部队有三千人马;他们一起开往国王凯腓督阵营去了。”

国王冯衮·克勒补率领支援队伍赶到国王凯腓督阵营,向国王凯腓督问好,说道:“你怎么了?干吗动干戈呀?”

“莫非你不知道国王塔谊武睦斯跟我有杀父杀兄之仇吗?我是来报仇雪耻的。”

“愿太保佑你!”国王冯衮·克勒补祝愿着欢天喜地的随国王凯腓督进入帐篷。

太子詹莎住在御花园中的宫殿里,整整两个月的工夫没见他父亲一面,也不让侍奉他的姑们接近他,心中总是惴惴不安,废寝忘食地苦闷得要死。有一天,他问随从:“我父亲怎么样?干吗他不来看我?”随从把国王和印度国王凯腓督之间发生战争的事从头叙述一遍。他听了,说道:“给我牵战马来,我要上前线见父王去。”

“听明白了,遵命就是。”随从应诺着果然给他牵来一匹战马。

太子詹莎牵着战马,想道:“现在只能照顾我自己了,我应该上犹太城去。到了那里,也许上帝会让我跟雇我替他做事的那个商人见面,说不定他会象第一次那样利用我替他做事情。如果真能这样,则此中的利益是谁都看不见的。”于是他跨上战马,率领一千战士踏上征程,扬言要开往前线,协助父亲打仗。人们信以为真,都啧啧称赞。他们马不停蹄,继续跋涉到日落,在一个大草原中宿营。当晚人困马乏,战士很快就呼呼入梦。太子詹莎趁部下睡熟,黑夜里悄悄起床,束紧腰带,跨上战马,径向巴格达出发。原因是他曾听犹太人说,巴格达城中,每隔两年便有一队客商去犹太城经营生意。因此,他暗自说:“我先往巴格达,然后跟客商同路,一起上犹太城去。”他打定主意,不辞辛苦跋涉,匹马单刀,勇往直前地向巴格达迈进。

次日,在草原中宿营的人马从梦中醒来,不见太子詹莎和他的战马,便分头寻找。他们找遍了附近的任何地方,始终不见他的踪影。没奈何,只好奔到国王塔谊武睦斯阵营中,报告太子詹莎不知去向的消息。国王怒不可遏,气得嘴里直喷火星,把王冠摔在地上,垂头丧气地叹道:“大敌当前,儿子又不知去向,处此忧外患频仍的境地,实在没有办法,只盼上帝拯救了。”大臣们非常同情国王的处境,纷纷劝解,安慰他,说道:“主上,你忍耐吧!逆来顺受,将来总会有好结局呢。”

国王塔谊武睦斯既丢失了儿子,在战场上又损兵折将,因而心灰意懒,无心恋战,索撤退人马,闭关自守,避免与国王凯腓督交锋。战士撤退下来,在老百姓的协助下,修整武器、工事,制备射石器,坚守城池,不让敌人有可乘之机。国王凯腓督率领部队,来至城下挑战,呆了七夜八昼之久,对方却听而不闻,闭门不出;没奈何,只好退回营地,从事医治病伤人员,企图伺机再起。从此国王塔谊武睦斯与国王凯腓督之间虽然没有发生大规模的血战,可是局部间的小接触倒不可免,因而断断续续的冲突局面,整整持续了七年之久。

太子詹莎在荒山原野中跋涉,每到有人烟的地方,便打听赵赫尔·台库尼城堡的所在,但人们都不知道,都对他说:“我们从来没听人说过这个城名。”他打听犹太城的方向,却有个商人告诉他在极东地区,并对他说:“本月你随我们上印度的麦孜勒戈城去吧。到了那里,你继续往前走,经过虎拉萨、佘睦翁、海瓦勒兹姆等大城市之后,再行一年零三个月的里程,便可到达犹太城。”

詹莎耐心等到商旅出发之日,便跟他们一起动身起程。到了麦孜勒戈城中,他打听赵赫尔·台库尼城堡的所在,还是没人知道,都说:“我们从来没听人说过这个地名。”可他仍不灰心,忍饥耐寒,勇往直前,备尝风霜之苦。经过虎拉萨,去到佘睦翁城,打听清楚犹太城的方向,继续跋涉了几昼夜,不知不觉间来到他摆脱猿猴的那个地区。于是沿着前次走过的路线,再经几昼夜的跋涉,终于来到犹太城附近的那条大河前面。他耐心等到礼拜六河水枯竭,然后过河,进入犹太城,找到前次寄宿的那户人家,向主人和他的家属问好。一见面,大伙喜欢的了不得,赶忙拿饮食给他吃喝,问道:“这一晌你上哪儿去了?”

“我在上帝的国土中呢。”他胡乱回答着饱餐一顿,然后倒身睡觉。

第二天他在城中遛达,听见大街上有人大声说:“有谁愿意以一千金币和一个美丽姑作为替我们做半天工作的报酬吗?”

他听了招唤,走过去应招,说道:“我愿意做这个工作。”

“那你跟我来吧!”招唤人带詹莎去到前次他去过的那个犹太富商家中,对主人说:“老板,你要做的事,这个小伙子愿意干哩。”

“欢迎你!”商人欢欢喜喜地接待詹莎,领他进入室,陪他吃喝,还把一千金币和一个美丽女郎作为报酬交给他,让她陪他好好过夜。

第二天,詹莎带着他的报酬来到他寄居的那户犹太人家里,把姑和一千金币交给主人,然后回到富商家中,陪他骑马一起去到巍峨的那架高山脚下。他听从商人的吩咐,用他给他的刀和绳子,先绑倒一匹马,杀死它,剥下皮,割掉头和四肢,并破开肚子。接着商人吩咐道:“你钻进马肚去,让我把你缝在里面吧。你在马肚中,无论看见什么,须即时告诉我。这就是我给你报酬而要你替我做的事情。”

詹莎果然钻进马肚,商人便拿针线把他缝在里面,赶忙远远地离开那匹死马,找个地方躲藏起来。一会儿,空中落下一只大鸟,攫着死马,展翅飞逃,落在高山顶上,正要啄食马肉的时候,詹莎割断缝线,突然从马肚里爬了出来,吓得大鸟高飞远走。他俯视山下,见犹太商人站在山麓,只有麻雀那么大小。他大声问道:“老板,你要我给你做什么呀?”

“把你周围的石头扔些给我,我再告诉你下山的路吧。”

“五年前你叫我这样做过了。当时我扔了石头,你可不告诉我下山的路,让我困在山中,又饿又渴,吃尽了苦头,差一点赔了命。如今你存心害我,又把我引到这个地方来。指上帝起誓,我可是一个石头也不扔给你了。”詹莎回答犹太商人几句,振奋神,沿着前次经历过的陡绝、险峻的路线,前去寻找鸟王纳斯尔老头。他眼泪汪汪怀着悲愁情绪,日以继夜地跋涉,沿途吃野草充饥,喝泉水解渴,经过长途跋涉,终于来到所罗门大帝的行宫所在地,见鸟王纳斯尔老头坐在宫殿门前,赶忙趋前,吻他的手。

纳斯尔老头起身迎接,并问候他,说道:“我的孩子,你跟佘睦瑟一起欢欢喜喜、快快乐乐地回家去了,现在怎么你又上这儿来呢?”

詹莎哭哭啼啼地把他同佘睦瑟之间的经过从头叙述一遍,最后说道:“她临飞时对我说:‘如果你真我,请上赵赫尔·台库尼城堡去找我吧。’”

“我的孩子,指上帝起誓,我可不知道那个城堡呀。”纳斯尔老头觉得惊奇诧异,“指所罗门大帝的权威起誓,我活到这个年纪,关于赵赫尔·台库尼这个城名,到现在为止,我还是第一次听见哩。”

情快把我给折腾死了,我该怎么办呢?”

“你忍耐忍耐吧!等百鸟来朝王时,我向它们打听,也许它们中有谁知道赵赫尔·台库尼城堡的所在呢。”

詹莎听从纳斯尔老头的指示,耐心跟他在一起,住在当初他发现佘睦瑟和她姐姐在里面洗澡那个池塘对面的宫殿中,耐心等了好久。有一天,他照例呆在屋中,纳斯尔老头突然来看他,说道:“我的孩子,百鸟朝王的日期快到了。你来学几句鸟语,到时候随我一起去见雀鸟,才好向它们打听赵赫尔·台库尼城堡的所在呢。”

詹莎喜不自胜,兴高采烈地很快就学会了几句问答、应酬的鸟语。接着到了百鸟朝王之期,他随纳斯尔老头出去接见雀鸟。各种雀鸟按类别顺序觐见纳斯尔老头,恭恭敬敬地问候他。每接见一类,詹莎便向它们打听赵赫尔·台库尼城堡的所在。而每一类雀鸟的回答都是“这个城堡,我们这一辈子都没听说过。”他打听不到城堡的所在,大失所望,痛哭流涕,气得昏迷不省人事。

纳斯尔老头觉得可怜,没奈何,只好吩咐一只大鸟:“你把他送回卡彼勒去吧。”同时还叙述卡彼勒的大略情形和方向。

“听明白了,遵命就是。”大鸟接受了命令。

纳斯尔老头扶詹莎骑在大鸟背上,嘱咐道:“你小心些,坐正些,千万不可偏歪,免得被大风刮走。此外你必须塞住耳朵,否则,天体旋转,海涛翻滚的声响会把你震得晕头转向呢。”

詹莎听从纳斯尔老头的吩咐,坐正身子,塞住耳朵,大鸟便驮着他展翅腾空,继续不停地飞了一昼夜,落在兽王沙·白德律面前,说道:“我们迷失方向,认错地方了。”它说着要带詹莎起飞。他可不愿意,说道:“把我扔在这里,各自去你的吧。往后我要是不死在此地,便自己走回家去。”大鸟果然扔下詹莎,各自高飞远走。

兽王沙·白德律觉得奇怪,跟詹莎交谈起来,问道:“我的孩子,你是谁?刚才飞走的那只大鸟,它是从什么地方把你带到这儿来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詹莎把他的身世、经历,从头到尾,详细叙述一遍。兽王听了,感到惊奇,说道:“指所罗门大帝的权力起誓,那个城堡在什么地方,我自己也不知道。如果我管辖的兽类中有谁知道城堡的所在,我们要重赏它,并打发它带你上那儿去。”

詹莎痛哭一场,别无办法,只好耐心等待兽王的援助。一会儿兽王沙·白德律拿来几块牌子,递给他,说道:“你收下这牌子,记住上面的记录;等一会百兽前来朝王之时,以便向它们打听赵赫尔·台库尼城堡的所在。”

詹莎收下兽王给他的牌子,耐心等待着。不一会,各种兽类果然陆续到来。它们一类一类地分别觐见兽王沙·白德律,毕恭毕敬地问候他。他趁机向它们打听赵赫尔·台库尼城堡的所在。结果谁都不知道,每一兽类的回答都是:“我们不知道该城堡在什么地方,连这个名字都没听过。”

詹莎大失所望,痛哭流涕,深悔当初不跟鸟王纳斯尔派送他的那只大鸟一起归去。兽王沙·白德律安慰他:“我的孩子,你别为此忧愁、苦恼。我有一个哥哥,名叫尚摩胡,在神王中,他的地位跟纳斯尔的很相似,都是数一数二、手屈一指的。所罗门大帝在世时,他违拗命令,曾一度被拘押。如今他管辖这区域的神类,或许他知道那城堡的所在。”于是给他哥哥写了一封信,交詹莎带在身边,然后派一头野兽带他去见神王尚摩胡。

詹莎骑在野兽背上,日以继夜地旅行了几天,终于来到神王尚摩胡的住处。野兽在距神王较远的地方站定,他便从兽背上跳下来,迈步去到神王尚摩胡面前,吻他的手,并呈上兽王沙·白德律写给他的信。

神王尚摩胡读了信,知道詹莎的来历,热情欢迎他,剀切地说道:“指上帝起誓,我的孩子,你寻找的那个城堡,我活到这把年纪还没见过呢,而且从来也没听人说过。告诉我吧:你是谁?是从哪儿来的?打算上哪儿去?”

詹莎大失所望,痛哭一场,随即把他的身世和遭遇,从头到尾,详细叙述一遍。神王尚摩胡听了,感到惊奇诧异,说道:“我的孩子,你所寻找的那座城堡,我不认为所罗门大帝在世时会听人说过它,他本人也不见得亲眼见过它。不过我认识一位修炼到家,年齿很高的老道,住在深山老林中。他神通广大,法术多端,禽兽和神类都信服他,听他使唤。他历来孜孜不倦,益求,道术越修越高明,因此一班神王都甘拜下风,听他指挥。所罗门大帝在世时,我违抗命令,他就是叫那个明强干的老道把我给收押起来的。直到现在,我还服他管呢。他经常旅行,足迹遍天下;条条道路、各个方向和各区域中的城镇、乡村、城堡,他都了如指掌;显然没有一个地方能瞒过他的视听。我可以送你去看他,也许他会告诉你城堡的所在。要是他不能告诉你,那么世上就不会再有谁知道那城堡的所在了。原因是他的法术太高明,神通太广大,不仅飞禽走兽和神灵都皈依他,听他使唤。他做了一根拐杖,分为三截;需要食物时,把拐杖在地里,一念咒语,第一截中便出现肉和血,第二截中出现鲜,第三截中出现大麦和小麦;要多少有多少,不要时,把它拔起来,带回道院。他叫叶巫姆粟,住在金刚石建筑的道院中。他通各种符箓、咒语,不愧为一个恶作剧的魔法老道,而且经他一手创造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因此说他是个能工巧匠,也是名副其实的。我一定打发一只大鸟带你去见那个老道。”

神王尚摩胡唤出一只有四只翅膀的大鸟,吩咐它带詹莎去看老道叶巫姆粟。大鸟的每只翅膀有三丈长,脚杆有象那么粗壮;它每年只飞翔两次,专门有一个叫塔姆顺的助手饲养它,每天从伊拉克弄两头骆驼来剁给它吃。大鸟听从吩咐,让詹莎坐在它背下,带着他飞了几昼夜,来到金刚石道院所在的深山老林中。詹莎走进道院,见老道叶巫姆粟正在院中修功悟道,便走到他面前,跪下去吻了地面,然后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

老道叶巫姆粟看詹莎一眼,说道:“欢迎你,我的孩子,告诉我吧:你离乡背井,远道而来,究竟为了何事?”

詹莎哭哭啼啼地把他的身世和遭遇,从头到尾,详细叙述一遍。老道听了感到惊奇,说道:“我的孩子,指上帝起誓,我生平没听人说过那座城堡。虽然从圣诺亚时代起至所罗门大帝掌政这漫长的期间,我一直管辖着禽兽和神灵,可是从来不见有谁听过或见过那座城堡,我也不认为所罗门大帝在世时会听人说过那座城堡。不过,我的孩子,你忍耐着吧,等禽兽和神灵来朝之日,我向他们打听消息,也许他们中有谁告诉我那城堡的所在,这就好办了。”

詹莎在金刚石道院中待了很久,终于等到禽兽和神灵来朝之日,便随老道叶巫姆粟出去接见禽兽和神灵。老道趁机替他打听城堡的消息,可他们中没有一个人说我见过它,或我听人说过它;恰恰相反,他们中任何人的回答都是:“我没见过那座城堡,我也没听人说过它。”詹莎大失所望,气得唉声叹气,痛哭流涕;没奈何,只好虔心虔意地向上帝诉苦、祈求。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庞然的黑鸟突然从空降落,最后赶到,诚惶诚恐地觐见老道叶巫姆粟,吻他的手。老道向它打听赵赫尔·台库尼城堡的所在。大黑鸟说道:“主上,我们一家原是住在戈府山外老远的水晶山中。记得当我和我的弟兄们还是雏鸟的时候,我的父母每天出去给我们打食。有一天两老照例出去打食,却整整七天不曾归家,我们弟兄几乎饿死了。到了第八天两老才哭哭啼啼地回到家中,我们追问两老久不回家的原因。他俩说:‘我们碰到一个凶神,被他当为俘虏,押送到赵赫尔·台库尼城堡中,交给国王佘赫龙治罪。国王佘赫龙要杀我们,幸亏我们苦苦哀告,求他可怜我们家中的雏鸟,他才饶我们的命。’如果我的父母还活着,他俩一定会告诉你们那城堡的所在地呢。”

詹莎听了大黑鸟的叙述,痛哭一场,然后对老道说:“求你派这只黑鸟送我上戈府山外那座水晶山中他父母栖息的地方去。”

老道答应詹莎的要求,即时吩咐黑鸟,说道:“黑鸟啊!这个青年无论吩咐你什么,你都听从他吧。”

“听明白了,遵命就是。”黑鸟应诺着让詹莎骑在他背上,展翅飞腾起来,驮着他继续不停地飞了几昼夜,中途在水晶山麓停下,休息一会,然后继续起飞;经过两天的飞行,来到它出生的地方停下,告诉詹莎:“这里就是我们居住的老地方。”

詹莎眼看白茫茫一片荒野,无边无际,控制不住伤感情绪,涔然泪下。一他痛哭一场,说道:“请你带我飞往从前你的父母给你们打食的那个地方去吧。”

“听明白了,遵命就是。”黑鸟应诺着让他骑在背上,继续飞了七夜八昼,然后落在一架高山顶上,说道:“到此为止;此山之外的地方,我就不认识了。”

詹莎感到疲力竭,经不起瞌睡袭击,倒身呼呼地睡熟了。他睡够之后,慢慢从梦中醒来,发现一道道强烈的光芒,布满远方的整个空际。面对那样的景象,他感到迷惘、发愣;他不知道光芒原是从他所寻找的那座城堡中放射出来的,距他所在的地方有两个月的里程。那城堡是红宝石建成的,里面的屋宇是黄金的,还有成千的尖塔,都是用生产在深海中的名贵珠宝、金属建成的,因此它以宝石城堡而得名,是一座堂皇、巍峨的大城堡。国王叫佘赫龙,是佘睦瑟三姊妹的父亲。

当初佘睦瑟跟詹莎告别,逃出他的宫殿,一口气飞回赵赫尔·台库尼城堡中,和父母家人见面、言欢,告诉他们詹莎和她邂逅相遇的情况,叙述他旅行各地碰到的奇观异闻和对她一见倾心,而她也钟情他、同意跟他结婚,并最后毅然跟他分手的经过。她的父母听了,认为她的行为不对,埋怨道:“你如此对待他,这是上帝所不容许的。”于是他把女儿佘睦瑟和詹莎相识、互的事实告诉侍从们,吩咐道:“今后你们中无论谁碰到这个年轻人,就带他来见我。”此外佘睦瑟还对她母亲说:“詹莎非常我,他一定会来找我的;因为那天我站在屋顶上向他告别,临飞前对他说:‘你如果真我,请上赵赫尔·台库尼城堡去找我。’”

詹莎怀着好奇心情,向那闪烁发光的遥远方向出发,以便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情。他不辞辛苦、跋涉,日以继夜地爬山越岭,不停留地向目的地迈进的时候,不想他的行踪被奉国王佘赫龙之命前往革鲁睦斯山区巡逻的一个差使发现,便来到他面前,问候他,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詹莎怕得要命,回问一声,说道:“我叫詹莎,被一位叫佘睦瑟的仙女给迷住了。她的苗条、美丽我一刻也忘不了,到极点。当初她答应跟我结为夫妻,已经随我去到我们家里,可是后来她又跟我分手,去得无影无踪,我是来找她的。”他提起往事,忍不住痛哭流涕,越哭越伤心。

巡逻之神目睹詹莎的真情实感,大为感动,安慰他说:“不必伤心,你的目的很快就会成事实的。你要知道:公主佘睦瑟非常钟情你,她对父母说过你她的情形,因此城堡中谁都喜欢你。现在你可以安心、快乐了。”于是他把詹莎肩起来,带他转回城堡去。

报喜信的把詹莎到来的消息报进宫去。国王、王后和公主佘睦瑟闻信,不禁喜出望外。国王佘赫龙率领侍从、卫队,骑马出城迎接。一见面,詹莎吻国王的手;国王把他搂在怀里,亲热地了不得。国王吩咐侍从拿出一套嵌金银、镶珠宝的彩绸衣和一顶人世间罕见的王冠,给他穿戴起来,并牵来一匹仙马,让他骑着,然后隆重地迎接他进城。

詹莎被卫队簇拥着跟国王佘赫龙并辔入城,来到王宫门前下马,然后随国王进宫,见宫殿的墙壁是宝石、钢玉和名贵金属砌成的,地板是水晶、碧玉和翡翠铺成的,到处金碧辉煌,珠光宝气,令人胆怯生畏。他触景生情,喜极而悲,不禁涔然落泪。国王替他拭泪,说道:“你已经来到目的地,就不必忧愁,哭泣了。”

到了宫中,仙童仙女前来迎接、侍候。国王让他坐在身边,吩咐摆筵款待,陪他吃喝。饭后,洗过手,王后姗姗出来见他,说道:“感谢上帝!他保佑你平安无恙呢。你经历无限痛苦、流离,现在总算达到目的了;在长期失眠之后,你该好生安息、睡觉了。”于是她转身进后宫去叫公主佘睦瑟,带她出来见詹莎。

公主佘睦瑟随母亲一起来到詹莎面前,问候他,吻他的手,然后恧然站在一旁,在父母面前,不好意思抬头看他。接着她的两个姐姐也出来看詹莎,问候他,吻他的手。他和她们久别重逢,反而相对无言,临了还是王后搭讪着说道:“欢迎你,我的孩子!我女儿佘睦瑟年幼无知,粗心大意,不会处事;她错待了你,实在不该,请你看我们的情面,愿谅她吧。”

詹莎听了王后之言,狂叫一声,一跟头栽倒,昏迷不省人事。国王大吃一惊,赶忙急救,拿混麝香的蔷薇水洒在他脸上。他慢慢苏醒过来,呆呆地望着公主佘睦瑟,爽朗地说道:“感谢上帝!是他泼灭我心中的火焰,让我达到目的了。”

“不错,上帝保佑你平安无恙。”公主佘睦瑟应声说,“詹莎啊,告诉我别后你的遭遇和你上这儿来的经过吧。因为我们的国土与世隔绝,跟其他的国王互不相识、往来,所以谁都不认识通达此地的路线,也没有谁听人说过它,甚至于很多神灵都不知道赵赫尔·台库尼城堡的所在。”

詹莎果然把他的遭遇:怎样打听赵赫尔·台库尼城堡的消息,沿途感受的艰难困苦和奇观异闻,以及他父亲同国王凯腓督之间的战争等,从头到尾,详细叙述一遍。最后说道:“佘睦瑟啊!这一切,全都是为了你呀。”

王后听了詹莎的叙述,十分感动,慨然说道:“如今你的希望已经实现,我们将把佘睦瑟赏给你当丫头使唤。若是上帝意愿,我们预备下月给你俩举行婚礼,以便你俩配为恩夫妻,好让她随你转回老家去。我们还要派一千名神兵护送,你可以吩咐其中一小部分神兵对付国王凯腓督的人马,转瞬间便可战胜敌人。如果你需要,我们每年都可以给你派遣神兵,帮助你对付敌人。”

詹莎听了王后的诺言,欢喜若狂。国王佘赫龙坐在宝座上,发号施令,吩咐文臣武将主持婚礼筹备工作,并装饰城郭,准备公主佘睦瑟结婚日,热烈庆祝七昼夜。

“听明白了,遵命就是。”官僚们接受命令,即时行动起来,整整忙碌了两个月,婚礼筹备工作就绪,整个城郭焕然一新,然后正式举行结婚仪式,盛况空前。

新婚之后,太子詹莎和公主佘睦瑟一对年轻、美貌的恩夫妻,行影不离地过着极其甜蜜、快活的吃喝玩乐生活。光荏苒,不知不觉也就过了两度寒暑。有一天詹莎跟佘睦瑟聊天,说道:“当初令尊曾许下诺言,说婚后我和你可以回我的故乡去住满一年,然后再回到这儿来过一年。现在是实践诺言,让我们回乡的时候了。”

“听明白了,遵命就是。”佘睦瑟应对一声,于是当天晚上去见她父亲,把詹莎白天所说的话说给他听。国王佘赫龙知道詹莎思乡心切,决心履行诺言,说道:“听明白了,可以照办。不过你俩稍微忍耐几天,让我先替你俩预备行李,待下月初打发你们成行好了。”佘睦瑟把她父亲的话转告詹莎。于是小两口耐心等待旅行的日期到来。

到了出发的日期,佘睦瑟和詹莎双双向国王、王后和两位姐姐告别,在陪嫁的三百神童三百神娃簇拥下,坐在国王给他夫妻特制的一顶镶珠宝玉石、挂着绿绸绣金彩帐的红金轿子中,由成千护送队中选出的四名强壮神兵抬着动身起程。国王佘赫龙骑马亲身送行,依依不舍地行了一程又一程,直到正午才停步,谆谆嘱咐詹莎款待佘睦瑟,并一再嘱托卫队好生护送他夫妇一番,然后分手,勒转马头回宫。同时四名神兵抬着轿子飞腾起来,开始长途旅行,以日行三十个月里程的速度,在高空继续不停地飞行了十天,到达卡彼勒境,由识途的神将革拉颓什指挥着慢慢向京城降落。

国王塔谊武睦斯率领部下,与国王凯腓督的人马长期交战、对垒,终因损兵折将过多,寡不敌众,一败涂地,求和不得,被敌人围得水泄不通,京城旦夕就要陷落,别无办法,眼前只有死路一条,故决心上吊,摆脱当前的苦难。于是与宰相、官僚话别几句,然后回到后宫,与王后作最后的话别。当此千钧一发,国破家亡的最后关头,宫中顿时出现一片呜咽、嚎啕的哭吼声。

詹莎远道胜利归来,却碰见山河变,大敌兵临城下,京城危在旦夕,只好指示神兵将轿子降落在宫廷院落,与公主佘睦瑟迅速走出轿来,指着周遭紧急、窘迫的景象,对她说:“我亲的心肝、眼珠呀!你看一看我父亲目前所处的险恶、可怕的境况吧。”

佘睦瑟眼看国王塔谊武睦斯和他的臣民的狼狈、混乱情况,毫不迟疑,即时吩咐护送她的神兵出动,狠狠地攻打敌人,说道:“把他们杀绝斩尽,别让一个人活着。”詹莎趁机嘱咐猛将革拉颓什,叫他前去活捉国王凯腓督。

神兵遵循命令,抬着轿子,一起飞出城去,落在空旷地方,悄然张起帐篷,等到半夜时候才开始进攻敌人的营盘,趁其不备,大肆屠杀。他们如入无人之境,有的把骑象的敌人连人带象,每次抓住十个或至少八个,飞上高空,使劲一扔,一个二个被砸得粉碎;有的抡着锤矛,一矛一个地刺死敌人。猛将革拉颓什奔进国王帐中,掳着睡梦沉沉的国王凯腓督,飞回原地,把他绑在轿子中,叫四个神兵抬起来,悬在空中,让他可望而不可及地看着部下被屠杀。国王凯腓督从梦中醒来,见自身已在缧绁之中,上不沾天,下不接地地悬在空中,气得只会暗自伤心、流泪。

国王塔谊武睦斯在千钧一发,危如垒的生死关头,一旦见儿子詹莎突然归来,欢喜过度,狂叫一声,一下子晕倒,昏迷不省人事。宫里人赶忙急救,拿蔷薇水洒在他脸上。一会儿他慢慢苏醒过来,把儿子搂在怀中,父子抱头痛哭流涕。他还不知道敌人已经受到神兵的屠杀。佘睦瑟姗姗走到他面前,吻他的手,说道:“主上,我父亲的神兵正在攻打敌人,陛下上高楼去观战吧。”

国王塔谊武睦斯由詹莎和佘睦瑟陪随着,登上宫中最高的楼阁,居高临下,俯视城外,只见敌阵中,从东到西,由南到北,面面受敌,到处都燃起了战火。神兵一个个争先恐后,猛勇杀敌。他们中有的抡锤矛使铁棒,对准象兵一棒打下去,连人带象被打得粉身碎骨,血肉混成一片;有的抓住成的逃兵;一声叱咤,吓得他们一个个胆破身死;有的捉住二十个骑兵飞腾起来,使劲一抛,把他们摔得粉身碎骨。经过两天的杀伐,终于把敌人全部消灭。最后国王凯腓督被押进宫。国王塔谊武睦斯吩咐一个叫佘睦瓦鲁的神兵,给他钉上脚镣手铐,关进黑牢,同时打发人向王后报喜,并命令打开城门,派人敲着鼓向四面八方传播捷报。

报喜信的来到后宫,向王后报告太子詹莎带来人马,打败敌人的好消息。王后急急忙忙奔出来迎接詹莎。一见面,她就把詹莎紧紧地搂在怀中;由于欢喜过度,她顿时昏倒,人事不知,人们赶快拿蔷薇水洒在她脸上。息了一会,她慢慢苏醒过来,抱着詹莎,喜极而悲,抑不住激情而痛哭失声。公主佘睦瑟走到王后面前,亲切地问候她;于是婆媳俩互相拥抱着不放,过了好一会才松手,坐下来寒暄、诉苦。

随着喜报的传播,文臣武将,相率进宫,向国王塔谊武睦斯和太子詹莎庆功、贺喜;流亡在各地的王公大臣、残兵败将也陆续归来贺喜;尤其老百姓相率前来进贡、献礼的,络绎不绝;王宫门庭若市,直热闹了好久。接着国王塔谊武睦斯重新给太子詹莎和公主佘睦瑟举行婚礼,下令装饰城郭,大宴宾客,表示热烈庆祝。结婚之日,全城欢腾,公主穿着新衣,戴着簪环首饰,装饰、打扮得花枝招展,真算得是人间仙子。洞房花烛之夜,詹莎送给佘睦瑟一百个苗条美丽的宫娥彩女,供她使唤,表示对她的敬

过了一些日子,佘睦瑟慈悲为怀,大发善心,自告奋勇地晋见国王塔谊武睦斯,替国王凯腓督说情,全力解救他,说道:“饶恕他,放他回家去吧。往后他再放肆、作祟,我派手下一名神兵,把他逮来治罪就行了。”

“听明白了,照办就是。”国王塔谊武睦斯听从佘睦瑟的劝解,决心释放国王觊腓督,于是吩咐佘睦瓦鲁把他从黑牢中押上来。

国王凯腓督镣铐锒铛地被押到国王塔谊武睦斯面前,赶忙跪下去吻地面,诚惶诚恐地听候发落,可想不到国王塔谊武睦斯却和颜怡地下令解掉他的脚镣手铐,赏他一匹跛足马,慨然放他回家,说道:“公主佘睦瑟替你说情,解救了你,现在你可以回去了。今后如果你再作怪,势必重踏覆辙,她吩咐一声,神兵会马上把你擒回来的。”

国王凯腓督率领全国之师,不可一世地进攻卡彼勒,到头来,全军覆没,他本人成为阶下囚,最后只落得一条残生,骑着一匹跛足马,狼狈不堪地归去。

从此詹莎和佘睦瑟一对年轻、美貌的恩夫妻,跟国王塔谊武睦斯住在宫中,享荣华富贵,过着舒适、快活的幸福生活。

坐在两座坟前的青年人,详细叙述了太子詹莎的身世、际遇之后,最后说道:“布鲁庚亚我的好弟兄哟!不瞒你说,我本人就是詹莎;刚才所谈的种种危险事件,都是我亲身的经历呀。”

布鲁庚亚知道他是詹莎,大吃一惊,说道:“告诉我吧,詹莎兄:这两座坟中到底埋着谁的首?你干吗坐在坟前悲哀哭泣?”

“告诉你吧,布鲁庚亚:我和佘睦瑟结婚后,过着非常愉快、舒适的幸福生活。那时候我们在卡彼勒住满一年,然后又去赵赫尔·台库尼城堡中住一年。我们在两地之间往来,是坐在那顶轿子中,被神兵抬着在空中飞行的。”

“詹莎兄!从你的家乡上赵赫尔·台库尼城堡去,有多远的路程?”

“我们每天飞行三十个月的里程,因此只需十天的工夫就可到达目的地。我们每年旅行一次,轮换着在两个地方生活,这种情况继续了好多年都没改变。可是好景不长。那次我们照例旅行,路经此地时,中途落下来,欣赏岛上的风光。我们坐在海滨吃喝玩耍,对此良辰美景,感到无限乐趣。佘睦瑟兴高采烈地说:‘我要下海去洗澡。’于是她和婢女们脱掉衣服,一起下水去游泳。我一个人在岸上散步,让她们洗个痛快。不幸海中出现一尾大鲨鱼,咬伤佘睦瑟的。她狂叫一声,倒在水里。婢女们吓得惊惶失措,纷纷逃避。待身边的姑把她救上岸时,她已气绝身死。我一见她的体,顿时晕倒,昏迷不省人事。后来我慢慢苏醒过来,忍不住痛哭流涕,并吩咐神兵抬着轿子飞回城堡去报丧。过了不久,她的亲属赶到这儿来办理善后,洗涤、装敛她的体,就地挖坟埋葬了她。他们劝我随他们回城堡去,我可不愿意,只对她父亲说:‘恳求你在她坟旁,替我挖一座生圹,俾我命尽之时,葬身其间。’他满足我的愿望,吩咐随从,果然在她的坟旁,替我挖了这座生圹,然后相率归去,只留我一个人在这里悲哀哭泣。这便是我坐在这两座坟前伤心哭泣的原因,也是我这一生的结局。”

詹莎说罢,凄然吟道:

的人儿一旦归去,

人世间顿时显得面目全非。

屋宇中没有丝毫温暖的家庭乐趣,

和睦可亲的邻里见面时不再点头招手,

莫逆的朋友中找不到一个谈心的知己,

灿烂光明的宇宙变得黯然漆黑一片。

布鲁庚亚听了詹莎的谈话,骇然震惊,暗自说道:“指上帝起誓,当初我满以为我自己是遨游世界、走遍天下的人;可是听了他的惊险、离奇经历,才恍然大悟,原来我自己的经历是微不足道的,我自己的见闻也忘得一干二净了。”继而他对詹莎说:“老兄,求你行行好,告诉我离开此地的安全路线吧。”

詹莎果然给布鲁庚亚指出方向。于是他告别詹莎,重上征程,继续迈步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