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痕》原文阅读·81497927小说
吴制胜推开门,一股潮气迎面扑来,家里一片狼籍,他妈蓬头垢面,在阴暗的角落里啜泣,隔壁王婆也在好心劝慰着,满脸皱纹的脸颊上微微红晕,明显刚喝过酒。吴制胜远路赶回家的愉悦,霎时间变成冬日的阴沉。
他叫了声“妈”,没应。
他爸躺在床上,神形疲倦,抬头看了他一眼。
“妈,怎么了?”他急切的问道,见没有回答,觉得特别烦躁,又加重语气问了一句。
“你爸爸被人家打伤了,他在村口养了一口塘,邻村李雄那个畜生撒网偷鱼,被你爸发现,去制止时被他打趴在地上,我到他家闹过几次,一分钱也不肯出,求别人也不肯出来说公道话,到现在还没有钱让病势恶化。”
“怎么会这样?这是什么世道?”吴制胜一拳悲愤地砸在桌上,把包往地上一丢,响起瓷器碰撞的声音。
吴制胜今年30了,才1.3米高,土砖房了只有几套就家具,家穷人丑,还没有对象。几年前到外面拾破烂,偶然结识一个台湾老板,留他在场里当名保安。看惯别人好奇鄙视的眼神,见到老板那张坦诚的脸孔,心里万分感激,工作也特别尽心,好不容易跑回家看看,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一个场景!
“妈,哭也没用,明天咱们上市里鉴定伤势,拿些药吃,我写状子上告,恰好我身上有钱。”
月光静静的在村庄上空流淌,吴制胜一路走来,蛙声此起彼伏,夹杂着几声犬吠,进门口是他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闯了进去。
灯光昏黄,张雄和女儿在吃饭,看见他一脸惊讶,他女儿犹疑地站起来,比她还要高。
“你为什么打我爸?”
“没打。”
“我不跟你废话,你打算怎么办。今天晚上就给个答复。”
“他骂我娘,后来吵起来,我只推了他俩下。”
一个黑衣裤,满脸凶狠的老太婆冲了进来,问:“你来干什么,要我儿子命啊?”
吴制胜顿时大怒,脸涨成紫色,青筋毕露:“那你们打算怎么办,还有世道,不是白天打了就白打了,晚上打了就黑打了!”
“别激动,大家都讲道理,我崽不小心推了你爸俩下,闹出这么大的事,我年轻时候也用肘掣了一个从后面捂我眼睛的同伴,结果花了一千多块。”说话的是一个黑瘦矮小的老头。
“就算这样,你们也该先治好我爸的病!”
”前辈子晦气,娘是疯婆子,崽是半残废,都到我们家来吵死,还打我崽,少歉你们的债啊,难怪王婆说你们专门敲诈,来拉,打死他,莫放他走!“老突破鼻子里嗤出冷气。
突然冒出一大堆人,在一边议论。
”你妈态度好些就不会这样。“
“谁知道会受伤啊?”
指责声潮水一般淹来,吴制胜觉得后背有点冷,他只有逃,听到蛙声中夹杂冷冷的嗤笑声。
鉴定结果很快出来,钝物打折三根肋骨。出了医院,他爸决定去一个族弟家问情况。开门的是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地板油光发亮客,客厅里摆放几张沙发,中间桌上几快切开的西瓜。窗子前面放置了一个大彩电。
“坐啊,吃西瓜,不要客气,有什么事情?”他探着头问道,镜片闪闪发光。
“我爸爸被人家打成轻伤。”吴制胜描叙了事情的经过。
“那你们有什么想法?打了别人好搞一些。被人家打了处处被动,象要债的。”
“告状,我要告到法院。”
”那打算要他陪多少,法院是按你们用的治疗费用为尺度,用得多就陪得多。“
“我们现在还没有治疗,没有钱。”
“法院是吃了原告吃被被告,像苍蝇见不得粪!层层盘剥下来。到你们手里就不剩多少了。在审判过程中,万一人跑了,案子就只能搁浅。所以也要采取措施。再者要看他们那边有多少人。”
“可是咽不下这口气。”
“我也知道,你们看着办把。”
坐了一会儿,他们起身告辞,天已经黑了,夜凉如水,吴制胜觉得冷,人生许多无奈,人一生下来就背负着无穷的责任,直到移交给死神。蛙声响起,满天星光掀去神秘的面纱,露出了微妙的笑脸。就象他第一次离家的那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