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去朝鲜出差
5 去朝鲜出差
时值五月。
阿丰帮小八准备三点钟的点心和牛一奶一。
小八坐好紧盯着碗，等待阿丰倒好牛一奶一。
「好了，请用。」
听到这句话后，小八迫不及待地将脸凑近盘子，这时从大门那边传来声音。
「我回来了。」
是上野先生的声音。那一瞬间小八的耳朵动了一下，突然抬起身一体，也不管牛一奶一什么的了，朝上野先生的方向猛一冲过去。
「看来，小八真的很喜欢老爷呢。」
阿丰看着盘子里剩下的牛一奶一，跟站在一旁的才助说。
「真的呢。一般来说，狗会将给自己食物、带它去散步的人当成主人。我原本以为，照理说它应该更亲近给它食物的阿丰和带它去散步的我才对。」
「就是说啊。」
才助和阿丰相视而笑。
小八大大地摇着尾巴，朝上野先生猛扑上去，跟他嬉戏。在檐廊正打算脱鞋的上野先生，虽然没办法脱鞋让他有些为难，但他的脸上仍挂着笑容。
「小八从来没有那么开心地跟我们玩呢。看来它果然最喜欢老爷。」
「这就是秋田犬，它很清楚谁是它的主人。」
阿丰看着才助。才助看着上野先生和小八，接着说。
「谁是一家之主、那个人对谁是什么态度，它全看在眼里，都很清楚呢。」
阿丰一脸讶异地点点头。
「原本对日本人来说，一城之主是地位最高的人，家臣为了主人连命都可以不要。身为日本犬的秋田犬具有这样的本一性一。」
「小八很清楚老爷是一家之主。」
「我想小八只要是为了上野先生，一定什么都无所谓。」
阿丰一副很佩服的表情看着小八。小八依然在跟上野先生嬉闹。
「才助，你先把小八支开一下。」
终于上野先生向才助求救。
「啊，是！」
才助赶忙跑到小八旁边。
「小八，来。」
听到才助的呼唤，一瞬间小八离开上野先生，趁着这个空档，上野先生迅速地脱一下鞋子，进到屋里。
小八把前脚搭在檐廊上，寻找在屋里的上野先生的踪影。上野先生教过小八，这种时候它不能进到屋里，小八很乖地遵守这个规定。
「呜呜、呜呜。」
小八看不到上野先生在哪里，于是它很拼命地闻，想以味道来确认。
于是，上野先生马上拿了一个方形盒，来到檐廊。小八看着上野先生，前所未有地来回摆一动着尾巴。
上野先生从方形盒里拿出来的是饼干。
「好啦，小八。你很容易吃坏肚子，所以不能吃太多喔。」
他一边说一边拿了三片饼干给小八。
小八开心得不得了，三两下就把饼干吃光了。上野先生笑咪咪地看着小八，于是他穿着木屐走到院子里，小八在上野先生的身边蹦蹦跳跳、玩耍、嘻闹。
突然上野先生留意到小八的碗里还有牛一奶一。
「哎呀，小八，你的牛一奶一还没喝耶，这样长不大喔，来，快喝。」
因为上野先生突然回来，小八太过开心，连最一爱一的牛一奶一都忘记了。
上野先生这么一说，它像是终于想起来这件事地喝起碗里的牛一奶一。
不过它一边喝一边像是在说「先生，你哪里都不能去喔」，竖一直耳朵留意上野先生的动静。
「小八真的很喜欢老爷呢。」
在一旁看着的阿丰小声地说，才助也点了好几次头。
从屋里传来八重夫人的声音。
「啊，我才想说听到了声音，你回来了啊，今天还真早呢。」
「因为明天要去出差，大概一个月，要去韩国。」
「怎么这么突然？」
「这段时间家里就麻烦你了。」
「好。」
爸爸立刻被叫到上野先生家。
「不好意思，突然叫你来。」
「不会，哪儿的话。」
上野先生坐在檐廊上，也叫爸爸坐到一旁。
爸爸惶恐地说他站着就好了，但上野先生叫爸爸坐下，于是爸爸坐在檐廊的角落。小八一脸沉静地躺在上野先生的脚边。
「我大约有一个月不在家，这段期间修整庭院的事就麻烦你了。如果忙不过来，就请才助帮忙。」
「我知道了。」
「在田里要到夏天才能采收的蔬菜已经开始冒芽了，早晚各浇一次水就够了。」
「是。」
上野先生和爸爸环视宽广的庭院。
「真是漂亮的庭院。」
爸爸说了这么一句，然后看向上野先生，而上野先生望着庭院点点头。
「生物只要好好地照顾和一爱一护，便会长得很好。」
感觉小八似乎听到上野先生的话后，稍微抬起头。
「这里的庭院原本是不怎么肥沃的红土，我还很担心不知道植物种不种得起来。」
上野先生是在六年前搬到这里，当时庭院的状态满是红土，连杂草都无法生长。之后上野先生细心地施肥，攘它变成能够使花和蔬菜生长的土地。现在每年到了夏天，就会有番茄、茄子、四季豆、小黄瓜、丝瓜等蔬菜能收成。
「先生，您知道吗？」爸爸说。
上野先生一脸不解地转头看向爸爸。
「早上有很多学生会经过屋子前面，那时女学生们看到花开了，都会非常开心。」
上野先生露出了然于心的愉快表情。
「一般的房子围墙都很高，看不到里头，不过这里的围墙较低，可以看到里头的许多花草树木，而且时令花不是朝屋里开，而是朝外头开花，大家都说这家的主人很棒。」
院子里有桃花、棣棠花、郁金香、风信子、牵牛花、天竺牡丹、大一波斯菊。
从初春到秋天，随着四季时令盛开的花，让路过的人们大饱眼福。沿着围墙种植的花有深粉一红一色一、淡粉一红一色一、黄一色一、红一色一、紫一色一、橘一色一、白一色一……等五彩缤纷。女学生们称上野先生的家为「花历堤」。
上野先生目不转睛地眺望庭院。
爸爸说到这里便不再说了。平常爸爸的话很少，今天稍微多话了些，这让他感到有些不自在。
「菊三郎。」
「是。」
爸爸一脸严肃地看着上野先生。
「今晚一起吃晚餐吧。对了，你也唱唱你拿手的歌吧。」
爸爸噗哧笑了出来，用大大的手掌拍了一下自己的头。
隔天，上野先生就去朝鲜出差了。
过了几天，留在家里的小八身一体又不好了，或许是因为梅雨季提早来临，潮一湿的天气让它身一体变差了。
「小八，打起一精一神来喔。」
就算才助叫它，它还是躺着不动。
「果然老爷不在，还是不行。」
阿丰看着小八碗里没吃完的饭，叹了一口气。
八重夫人也来到庭院，摸一摸小八的背，可是小八还是躺着，一脸寂寞的表情，一动也不动。
「我回来了。」
一个月后，六月十二日上野先生回来了。
可是却没见到总是第一个飞奔出来的小八，上野先生连行李都没放下，便走到小八的狗屋去。
「哎呀，小八还在生病啊。」
小八看到上野先生，依然躺着，尾巴虚弱地摆一动着。
「还真不能把小八交给你们照顾啊。」
上野先生一面笑一面看着八重夫人。
「真是抱歉。」八重夫人向上野先生低头致歉。
「不不，我不是在怪你们啦，是我不应该这么长时间不在家，麻烦请立刻找驹木先生来一趟。」
兽医驹木先生又来了。
「怎么样？」
「嗯，看来好像不是感冒。可能是身一体里有虫，我想是因为这样让它身一体不好，你们有给它吃驱虫药吗？」
「没有，因为我出差了一个月左右，这段期间忘了给它吃了。」
驹木先生笑了笑。
「原来如此，那么今天开始再好好给它吃药，就没问题了。」驹木先生取下耳朵上的听诊器，点头说。
「该不会……」
上野先生疑惑地看着驹木先生。
「因为上野先生长时间出差不在家，或许小八觉得自己被遗弃了。」
「我怎么可能会遗弃小八！」
「可是小八不知道啊。」
是去出差吗？被留下来吗？因为突然看不到上野先生了，所以会以为自己被遗弃了，小八会这么以为也不奇怪吧。
「秋田犬与从欧洲来的狗有点不太一样。」
上野先生认真听驹木先生说。
「秋田犬视主人如命，它只喜欢主人，其他人都无法代替主人。就算主人没有跟它玩，它只要待在主人身边，就会觉得幸福。」
上野先生点点头。
驹木先生继续接着说：「但反过来说，如果它看不到主人，就会认为自己被抛弃主人了，会感到绝望，这就是秋田犬。」
上野先生大大地叹了口气，轻轻点头，看着小八叫它。「小八。」
听到上野先生的声音，小八的耳朵动了一下。
「小八，对不起喔。」
上野先生轻一抚小八的背。
「没事了，你放心吧，要快点好起来喔。」
小八的嘴角似乎泛起一抹微笑。
＃插图
隔天开始，上野先生便勤快地照顾生病的小八，就像要补偿一个月他不在家似的，一直陪伴着小八。
「阿丰，把小八的药拿来。」
阿丰面露难一色一地看着上野先生。
「老爷，驹木先生不是说一天吃一次就好了？」
上野先生摇头说：「小八跟其他狗不一样，它的肠胃弱，我想一点一点分次喂它吃比较好。」
阿丰点点头。
阿丰心想，老爷很了解动物。有一次，阿丰因为打扫时没留神，不小心让家里养的金丝雀飞走了。
只剩下金丝雀刚生下来的蛋。照这样下去，那颗蛋会死掉吧。
阿丰心情很沮丧。
老爷应该会生气，搞不好她连工作都不保了。
不过上野先生没生气，跟她说不管谁都会犯错，然后用一毛一巾包住蛋，开始自己孵起蛋来。
过了几天以后，雏乌破蛋而出。
上野先生依照雏鸟的嘴巴大小，将串一团一子的木签削细，然后用木签喂它吃弄得很碎的菜叶、栗子、蛋黄。
雏鸟健康地长大，不只如此，上野先生简直就像是小鸟的真正父母一样。
就算小乌在庭院里飞，只要上野先生叫它，它就会飞回来，停在上野先生的肩膀上。隔壁大向小学的校门口警卫看到这种情景，都感到惊讶。
在上野先生一爱一的照护下，小八也恢复健康。时值七月，日本长长的梅雨季也结束了，小八完全康复了。
小八在庭院里四处奔跑、跳过小河，还有躲在树木间，那里仍然是小八最喜欢玩耍的地方。只不过小八已经长很大了，就算它想把头藏起来，身一体还是会被大家看见。
有一天，才助教小八转圈。
「小八，转圈。」
才助这么一说，小八一动也不动像在思考般，然后脚步蹒跚地开始转圈。
狗如果会握手和换手等才艺，似乎就是听得懂人的话，教的人也会很开心。才助也想早点教会小八才艺，让上野先生称赞他。不过上野先生却不这么认为。
「才助，你不要教狗才艺。狗如果做了才艺，人就给它们什么作为奖励，这种教法很不好。狗就得有狗的样子，你什么都不可以教它喔。」
狗就要像狗。就算不会才艺、无法确认它是否聪明，小八也已经充分了解上野先生、上野先生的话，以及住在上野家的每个人。
就算不会任何才艺，小八也最喜欢上野先生。小八只要这样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