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高山流水

题记: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是当以同怀视之。

——鲁迅

“知人知面,知己知彼,又知心,古人说,这就是所谓知音;相知相惜,相亲相爱,也相忆,朋友你,会不会常把我想起。”一首《伯牙绝弦》破空而来,带我们穿越千古,回想起那曲悠长深远的《高山流水》。

高山水长,静水流深。

它造就了伯牙和钟期,也造就了一个值得玩味的词语——知己。所谓知己,不仅是相识与了解,更是理解与欣赏。有人说,这种人就是另一个自己,而你,也正是另一个他。

友可寻。知己,只可遇而不可寻。

那一年,他们相遇。一个少年壮志,雄姿英发;一个弹剑长吟,酌酒字宽。他们相似又不同,似在同为漫游人,忽于洛阳相见。他入仕又出长安,他却应试不第;他可酒入豪肠,醉卧三万场,他却酒量不济,轻杯已入梦;他的诗仙风道骨,豪情满天,他的诗心系苍生,忧国忧民。纵使年岁相差二十许,此亦无妨。相见之时犹念时晚。“故人入我梦,明我长相忆。”东鲁一别,再无相见。长想念中,时时还带着深深的叹息。

“李杜文章在,光焰万丈长。”诗仙与诗圣,他们虽相见的太晚,又分别的过早,却永远的相记相念。

那一年,他们相遇。一个衣衫素朴,执笔丹青;一个黄袍加身,富有四海。他们第一次见面,凝视许久,相视一笑。手指轻抚过长长的画卷,似乎有一缕灵气在流动。抚过吹得人发丝飘乱的微风;抚过桥下灵动欢快的流水;抚过骆驼头顶淡细的金色绒毛。从城郊到里坊,从静默到喧哗,从水面到岸边,一派祥和发达。这是他的天下。他们不用言语,便心意相通。江山如画,他投以赞许的目光,视为知己。

清明上河图,画出大宋东京锦绣般的繁华。他近身携带,时时把玩。直到战乱纷起,丢了家国,也失了自己。只是他,为了他的知遇,千万般的辛苦努力又重做了一幅绢丝上的家园,献给了当今圣上——他的儿子。却再也未感到那默契了然的目光。

宋徽宗若一生是端王赵佶,他与张择端无疑是水墨中的伯牙子期。

相见不恨晚,只恨世难容。

那一年,他们相遇。一个娇容玉颜,倾国颜色;一个星眉剑目,倜傥风流。太平盛世,二人无缘天地间;乱世迷茫,才造就出这一双传奇。他视她为知己红颜,尊重有加丝毫无轻慢。她,识英雄,重英雄。他所想的,她俱了然于心。他拆翻书信时蹙起的眉头,她知道那定是战火又起;他在众人面前心不在焉的言语,她知道那是他的韬光养晦;他只身东洋佯为求医,她知道他那是秘密与孙先生共起讨袁革命。 

“万里南天鹏翼,君正扶摇,那堪忧患余生,萍水姻缘成一梦;廿年北地胭脂,自悲沦落,赢得英雄知己,桃花颜色亦千秋。”小凤仙与蔡锷,于乱世相知,令人感动至深。

桃园结义兄弟三人,金戈铁马驰骋一生,连接他们的是“义”而非“知”;梁山好汉一百单八,劫富济贫铁血肝胆,兄弟之间是“忠”而非“知”;暮春之初的会稽山阴,天朗气清,老少咸集,曲水流觞的是“友”而非“知”。

所谓知己,不分年龄,没有等级,无论性别。人海浩荡,望眼觅寻,那一人等你遇见。

知心知己,相忆相记。我在人世间穿梭,细细翻看,是谁在为我奏一曲《高山流水》,让我驻足,让我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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