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闷,不失为一种美

追逐,少不了苦闷。 

东风撩人的时候,我在湖滨徘徊,稀疏的柳枝挡不住我的忧愁,清澈的湖水擦不掉我脸上的泪痕,而且我也不需要任何东西遮挡和擦拭,我丁香般的容颜属于自己的,不是别人的点缀,更不是晴雨表。在迷失航向的日子里,我希望拥有一片宁静的空间,好让裸露的身躯和不安分的灵魂在天籁里求得片刻的依托。融情湖景,东风是我的至交,杨柳是我的伴侣,我们在湖岸话乌山云雨,在水里戏鱼舞虾。什么致君尧舜兼济天下之类的劝说皆似湖中泥柳上尘,不如让我学学许由,以水浴耳,褪尽百官污浊,心向庶民。 

行走在湖畔,记忆在往事中搜索,那些苦涩的追逐成为难言的美,脚印里藏着是非曲直,我不禁感到遗憾。流逝的是美丽,行走的是苦闷。 

几年前的那个傍晚,我坐在家乡小河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思索着我的生活及去向问题。霞光笼罩,小河的倩影在金灿灿的世界里招摇,欢歌笑语地朝着星光灿烂的王国奔驰。我知道,欢乐的场景不适合静默的人思索,小河前程似景,且方向明确,就是汇入大江大海,包容天地、浪击飞舟。但壮志是它的,我什么也没有,就连一根钓竿都被姜太公和庄周霸占去了,他们可以用它来钓鱼鳖捉诸候,也可以用它来鞭臣戏蝶。我呢?御寒的蓑衣和毡帽尚且没有,何况那生存的本领呢!也许有点宿命情结吧,平庸的人就得过平庸的生活,那种跨级的碰撞无疑搅乱了心底的平衡。追求美好生活本无过错,可多次碰壁的创伤却使我痛恨权贵,诋毁人生。愤世嫉俗思想笼罩下的人,心灵如浮萍一样飘摇不定,想寻找固着根系的沃土却刹不住傲气;心向高处不成只好冷眼鄙视;退归本位不甘只得留存傲骨,到头来,就连那孕育的泥土也爱莫能助。人在迷惘的时候再努力挣扎也甩不掉羁绊的绳索,想踏石过河,抬头寻找过河的跳礅,不巧瞧见落日正在树梢挣扎,树丫使劲地伸抓,落日依旧下陷,再下陷……血色的世界慢慢褪去,黑夜降临。苦闷而思索的我感受到了树的悲哀:付出了血的代价还得面临暗淡的世界,拼搏后的回报却是煎熬与迷惘。 

追逐少不了苦闷,也少不了回忆往事。不知什么原因,多年后,行走在湖畔的我心灵似乎清澈多了,也许是距离产生美,也许是时间和湖水洗涤了我浮躁的灵魂,也许两者都有吧。反正,在我看来,过去的经历无论是苦涩还是美好,追忆起来都是美的,甚至是人生最珍贵的。流逝的是一种美丽,苦闷的行走也是一种美丽,就看你能否用纯洁的心灵去体悟。有人说:“没有回忆的人是残缺的人,干巴巴的人。”我想这是有道理的,当我一个人在现实生活中有时感到孤独、寂寞时,我就会从一些甜美的回忆中得到某种难以言传的慰藉和快乐,过去那些所谓的苦闷和忧郁如一颗颗散落的明珠被串连起来,复制出一幅幅多彩的图画,品味起来有些淡淡的感伤,也不乏忧郁的甜美。 

今天,行走在湖滨,我仍在思索:我会为集体成就愿景,打造卓越;也会为追求而珍惜苦闷、铭记伤痕,因为,卓越是一种美,苦闷也不失为一种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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