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叶之声

又是一年春天,街上的树木都绿起来了,一眼望去生机勃勃。叶子绿得让人神往,而我却在彷徨,在哪里才能找到一片竹叶呢……

每年竹抽新叶的时候,春天便到了。每当这时,爸爸妈妈便带着我去看望在乡下的奶奶。从车上下来,在双脚踏上这土黄色泥土的那一刻,我的心中竟感到激动与欣慰。一年的思念,在这时终于可以画上句号了……

奶奶的土房子前,是一片青翠的竹林。每年这时,一棵棵竹子便抽出新叶,仿佛一夜之间就满眼翠绿。小时候,我和弟弟在这里玩耍、嬉戏,还饶有兴致地摆弄新抽出的竹叶。每当奶奶放下田里的农活时,我们便跑过去让奶奶和我们玩儿。奶奶揽过我们,让我们坐在土坡上,充满神秘地说:“来,奶奶教你们吹竹叶。”

尽管奶奶年纪大了,但她的眼睛一点也不逊于我们。她绕着竹林走一圈,顺手摘下几片青葱的竹叶,交给我们。我们并排坐在土坡上,看奶奶如何吹竹叶。

“豆豆,博林,你们看。要吹得响,就得像奶奶这样。”奶奶把竹叶巧妙地折了几折,对着一吹,竟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声音。我和弟弟羡慕极了。

“来,奶奶给你们叠一个,你们学奶奶吹。”奶奶的双手交织着,两只巧妙的竹叶“口哨”便叠好了。我们学着奶奶的样子吹,却怎么也吹不出声来。我甚至把竹叶弄破了。奶奶一次次地摘下竹叶,教我们吹。我们吹了一次又一次,终于吹出了清脆的笛音……

到后来,奶奶教我们如何折竹叶。我们尽力模仿奶奶的折法,经过多次的练习,我们终于可以折得像奶奶那样好看了。

去年,是我们最后一次回老家。奶奶的身体已经远远比不上从前了,她得拄着拐杖出门,走路也颤颤巍巍的。我和弟弟扶着她坐在熟悉的土坡上,让她为我们吹竹叶。奶奶在竹林前走来走去,举棋不定,最终折下一片竹叶。但我透过阳光分明清楚地看到,这片竹叶上有一个虫洞。阳光透过竹叶上的虫洞直射向我的眼睛,我感觉眼睛饱受着焦灼之痛。

奶奶折了折竹叶,放在嘴边吹起来,竹叶发出的声音很小,也不如以前的动听了。她摇了摇头。

我情不自禁地看向奶奶,她的眼中充满了苦涩,一片浑浊。我和弟弟沉默无言,摘下几片竹叶为她吹。我们吹出清脆的声音,奶奶静静地听着。一阵清风吹来,竹叶随风摇摆,发出“沙沙”的声音,像是在为我们伴奏……

此时此刻,我愣愣地看着路旁的小树,思绪万千。摘下一片树叶,按照奶奶教给我的叠法,慢慢地折着,一个熟悉亲切的叶子“口哨”又出现在我的眼前。我轻轻地吹着它,它只是静默着,像是无言的巨人,让我感觉好重好重……

奶奶的竹叶之声,何时还能再次响起?如果她老人家已经忘记如何吹响了,就让我和弟弟来为她吹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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