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行走,在城市的边缘

一家三口,从农村走到城市。确切地说,是从农村走到了城市的边缘——城郊。

父亲在城里做了一名快递员。每天凌晨四点,父亲就被母亲叫起来了,只花了十分钟,就提起电瓶走下楼上班去了。

今天是中秋节,父亲还在送报,母亲就带我去超市买月饼。期间,母亲总是让我打电话给父亲问今天几点钟下班。父亲说,中秋节这几天的广告、报纸,还有从远方的人寄来的信等等很多,可能要四五点才下班。但我和母亲都知道,可能还会晚些,只不过是怕我们不开心罢了。母亲的脸上闪过一抹失落,虽然很快就消失了,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心中忍不住对父亲多了几声抱怨。

买好月饼,这个时候已经三点半了,母亲就和我去了父亲的公司,准备等他一起回家。他公司里空荡荡的,除了办公桌,就只有两个叔叔头也不抬地忙着整理包裹。我和母亲就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等他。

等了快半个小时,秋天的太阳光芒也慢慢弱了。

我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又打了电话给父亲,父亲说还要半个多小时。我气愤的挂了电话,对母亲说:“妈,要不我们先回去吧,都这么晚了,等爸的话要好久呢。”母亲只是责备似的瞥了我一眼。

我烦躁地走向窗户,打开窗,目光望向外面的马路,只有来来往往的车和人,一切都显得那么单调……

但在马路边的小道上,一棵棵大树遮挡着阳光,从树隙中溜出来的阳光照在草上,好像天上的繁星那般夺目。秋叶缓缓落下来,像一群蝴蝶打着旋儿飘离,散漫。

看着太阳落下的地方,有些刺眼,不由地抬起手,想要挡住阳光,却在那一瞬,时间定格:我分明看见父亲骑着车从十字路口向这边过来。兴许是没电了,他不得不用脚踩,一下又一下,十分用力。天气明明不是很热,但他的脸上却有一滴一滴汗顺着额头下滑,洒在了空中。他的手握着把手,很紧很紧,唇抿成了一条线,整个身子向前倾,恨不得要飞向哪儿一样。天空中的云很蓝,太阳从遥远的西面照射来的光打在父亲黝黑的手和脸上,他那一双眼睛,深邃得像大海,神秘得像漩涡,让人想去探寻,以至于让人迷失在那漩涡中……

直到父亲到了楼下,我从那恍惚中回过神来,叫了母亲,说:“妈,爸爸来了,我们回家!”父亲在楼下看到了我和母亲,蒙着薄薄汗水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说:“走,我们回家!”

坐在父亲的车上,看着他宽阔的背,我笑了。路过那条小道,落叶飘至肩头,一缕桂花香也从远方滑来,甜甜的。母亲紧紧地跟在父亲的车后,就这样,父亲的背影走在最前面,我和母亲走在他宽阔的背后,我们的背影被拉得很长——很长,一大,一小,一大。

我的父亲、我的母亲和我,一起努力地行走在城市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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