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张美丽的笑脸

从那天起,我相信世界上每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都会有一张美丽的脸洋溢温暖着我的人生,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张笑脸。

那是一个晴爽的初夏的下午,我骑车去离城二十地的姑姑家,走在路上,经过一个斜坡时,车子戛然而止,顺着惯性往坡下滑,车轴处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幸亏我身轻敏捷,从车上跳下来,才免于挨摔。我弯腰检查,才知是车链子卡到轴里面了,别说骑了,推着步行都费劲,我使劲往外拽,任凭我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有动摇它半毫,我懊恼地环顾四周,却连个人影也见不着,我真后悔没有走“村村通”,为求近路,才选了这么条偏僻而又人迹罕至的乡间土路。我沮丧地走走、看看,到姑姑家还有好远的路,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我没有打电话给家人求救的可能。我艰难地推着这个“累赘”,环顾四周,希望能遇到一个人来帮我。可是我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就在我绝望的时候,忽然在我前面不远处,从路边的小树林里闪出一个人影,我不但没有庆幸,反而吓了一跳,见此人灰头土脸,戴着一顶破草帽,好似用来抵挡初夏稍毒的太阳,我一扫刚才的期盼,放慢了脚步,也不敢打招呼求助,只盯着那人,当时在我脑海里闪现出的是妈妈给我说得电视上的负面报道,什么抢劫、拐卖、割人体器官,天啊,什么念头啊……

我都能听到我的心跳声了,我站在那里,不敢往前走了,来人也发现了我,打量了我一下,我下意识地把车子扔在了地上,摆开了撒腿要跑的姿势,他看我的眼神很呆滞,我从他的眼睛里也读出了疑惑,我们僵在了那里,那几秒钟如同一个世纪。他径直地向我走来,向我的车子走来,我脑子一片空白,他走到车子前把它扶起,然后抬头看看我,他竟然冲着我乐了,好像对我说,这活我在行。我注意到,那是怎样的一张笑脸啊,——满脸的皱褶,像个核桃皮,慈爱、和善中夹杂着岁月的沧桑。他支起车子后走到路边,从树上折下一根有力的树枝,然后放在嘴里啃掉树皮,树枝俨然成了一根结实的扳钳,他一手扶着我的车子,一手使劲往外掰卡得死死的链条,我似乎明白了一切,于是我急忙走过去,帮他扶着车子,他还是冲着我一笑,摆手示意我不要管,我奇怪地瞅着他,他大概有五十多岁的样子了,我喊他爷爷,他却没有答应,我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忙活着,我比较关心我的车子怎样了。我恍若遇到了救星,并且这个救星是上天专门安排好来搭救我的,只是他没有说话而已。

在他有力的大手下,我的车子驯顺了,他长舒了一口气,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于是我从裤兜里翻出5元钱,硬往他手里塞,他不要,嘴里还发出一些我不懂的字眼,我恍然大悟,好心的老爷爷竟是一个聋哑人,我的眼睛湿润了。他手指渐渐西下的太阳,摆手示意我上车子快走,我知道我说什么他也听不到、听不懂……我只有冲哑爷爷笑笑,我愿意让他记住我表达感激的笑脸,他定能看懂,我也永远记住了爷爷送我的那张笑脸,那张美丽的笑脸,我将永远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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