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惊异的樱花世界
作者:李小马 时间:2019-04-22 16:25:32 我要投稿!
某一天在历史课上,在讲有关中国近代化历程的习题时,老师顺带一提地问道:“日本明治维新是多少年?”我不假思索地回答:“1868年。”
是的,1868年,这个年份在我心里的印象是那样的深。那一年,日本发生了明治维新;那一年,冲田总司逝世;那一年,距1864的池田屋事变,新选组由辉煌走向灭亡,不过四年。那一年,李鸿章他们在兴办洋务运动的军用工业,日本已经进入了学习制度的第二阶段。
历史何其凉薄,在距那一年148年的今日,我了解到了那样一个令人惊异而又扼腕叹息的世界。那个世界的一面被历史涂得五彩斑斓,另一面却被涂得满是猩红,一片狼藉。那个世界存在着血腥与杀戮,有乱世的动荡不安,可是那里也有一现惊人的美丽和永不向历史低头的勇气。
那里有新选组,日本最后的武士的核心组织,他们的生命正是那春风中飞扬飘散呢薄樱,绚烂而短暂。
但凡是不顺应历史潮流的,不维护人民利益的,不适应生产力发展的存在,往往都会被历史摒弃。哪怕再撑个多少年,它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这个道理贯穿了古今中外,幕末时代的日本也不例外。从家康走到庆喜,资本主义萌芽渐渐产生和发展。而面对黑船来航这样的外国侵略时,德川幕府做出了和清政府大同小异的决定,从而导致了国内攘夷呼声高起。以长州为主的藩组成了维新倒幕派,以会津为主的大部分藩仍属于佐幕派。新选组从这里兴起,作为百姓眼中的“壬生狼”,斩杀攘夷志士,死守德川幕府。作为一名文科生,站在现代化史观的角度上看,我明白他们的举动是注定失败的,甚至是自取灭亡。正因此虽有人说池田屋事变将明治维新的到来推迟了一年,却也有人说这恰好相反,是加快了维新派的步伐。正因为逆了历史的潮流,他们才会被视作反派吧?教科书上永远只有攘夷志士被称作“爱国志士”,而新选组、见回组和会津藩那些拼死拼活的武士却从未上过教材。这也就是德川庆喜始终不愿和新政府开战的原因吧?“我不要成为逆臣,不要成为历史的罪人。”
1868那一年,各处的樱花应还是开得盛大绝艳吧?因为有他们的鲜血去染红。无论是在函馆还是千驮谷,那些人儿,始终不辜负他们薄樱一样的惨烈凄美之名。
那位九岁握刀的天然理心流免许皆传弟子、新选组一番队队长冲田总司呵,如今已少有人去考证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所持的刀究竟是菊一文字还是加贺清光。历史上的记载实在太少,绕是我也只能从文学作品中去了解你的一生。“据说,他越接近死亡,笑脸就越是白皙透明。”司马辽太郎曾如是写过。从那以后,他的形象总是那样:行如鬼子杀气浓,笑意分明尽可叹。他在时代中嗜血,却从未有过他人病态的凶残。他永远是一朵傲菊,在红色的诚字旗之下竭尽自己的武士之魂,哪怕几经肺痨之霜雪,他仍是要拼搏在前线。“自古名将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他的生命正是那樱花,凄美而淡薄,消散在世间不过一瞬,早已被历史的洪流淹没。他并没有作为一个英雄存于大多数人的记忆,只是作为一株樱花树永远在少数人的心中开花。
相比在千驮谷病逝的凄美绝伦的总司,另一个人则是以一生的对战斗执着实现了一个惨烈壮美之名。土方岁三,不同于总司,他身上有更浓的历史味儿。这个武州多摩郡的农村小子仿佛生来就是为了战斗。他是京都风极一时的新选组副长,新选组内部的一切都是由他打理和支撑;他是函馆政府的陆军奉行并,用他丰富的实战经验赢了许许多多的战争。从池田屋的辉煌走到鸟羽伏见的惨败,再到后来夺取宇都宫,经历宫古湾海战、五棱郭战争,最后单枪匹马冲进城内战死,他的生命不息,战斗不止。他是函馆政府高级将领中文化水平最低的人,却是胜仗打得最多的人,更是函馆将领中唯一一个不愿投降主动战死的人。如同语文课上《老人与海》中的桑迪亚哥,阿岁的身上看得到所谓的“硬汉精神”。“刀光一闪,剑出鞘,是他的和泉守兼定,长二尺三寸。……他像是在对冲田说话,却更似在自言自语:‘总司,你看,这是剑啊。剑的目的很纯粹,那就是打败敌人……新选组只能为气节存在。’原来他是想说这个,冲田笑了。”他是一个坚守的人,甚至坚守到固执的地步。“我一个农民的儿子,不懂你们说的什么倒幕佐幕。但是像我这样的人既然成为了武士,那么也应该像真正的武士一样,对自己的道路矢志不渝。”司马辽太郎的《燃烧吧!剑》中,面对伊东等人的劝降,他这样说。他何尝不知道这条道路的难行,可他仍选择了固执地走下去,不为了幕府,只为了自己的心。他也固执地永远站在副位的辅佐位置,固执地做一个蹩脚的诗人。别问他是否后悔,因为没人会去问一棵枯萎的樱树“后不后悔把生命都献在了花上”。
樱花是日本的国花,也是武士精神的象征。新选组明知自己与历史的洪流相背,却还是勇猛地逆流而上了。
从《寻找前世之旅》到《薄樱鬼》,从《新选组异闻录》到血风录和燃剑,我曾感叹过“新选组要是没站错立场就好了”,可是随着了解的深入我才醒悟,没人能说的清楚啊,他们这么多年走的这条路的对与错。
隔过148年的黑暗,他们已是黄土之下一抔枯骨甚至是看不见的尘沙,也不知有没有再次在某个地点相遇,我只希望他们能够“若有来世,似狼似鬼皆云烟”。我在这里被那个世界感染者,只会用一些文字,给他们可歌可泣的血泪一点赞歌。
每一年的樱花都会来,西本愿寺的风铃仍会响,但是究竟还似不似当年那般干净明亮呢?这已不可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