箸间跳跃的快乐

家乡的一根面,是我念叨最多的,因为它藏有我儿时箸间跳跃的快乐。

浦江一根面,看似简单,实则极大地考验掌勺人的手艺。我们祖上是浦江的,外婆是做一根面的行家。和面时的水温、盐和水的比例,以及面团发酵的时间,外婆都是掌握得恰到好处。

每逢周末,我们都会去老家看外婆。外婆取出已经发酵了一天的面团,娴熟地用竹箸沿着一个方向搅拌面团,力度、方向也由外婆拿捏。

当长辈们在堂前话家常时,我便会拿个小板凳,坐在外婆边上,学着外婆的样子,将面团揉搓成竹箸般粗细,绕在米筛中。外婆盘大的,我则盘小的。待水烧开,外婆便会让我用竹箸挑起面团,她自己一拉、一抛,面条弹进锅中。挂在竹箸上的面团逐渐变少,直至消失。锅里也就有了粗细均匀的一根面。一个面团可以拉成一根面条。接下来就是准备浇头,豆腐皮、香菇、苦麻等,点缀红色的朝天椒,那可是绝配。我最喜欢闻到这旺火烹饪的汤汁,可是总要被外婆以厨房油烟味重为由而“驱逐”。好不容易熬到面条出锅,我定是第一个抢到面条的人。用箸夹一根面,沿着一个固定的方向缠绕成一个面卷,直接入口,嚼劲十足。也可将面条的一头放入口中,用箸挂着面条,一口气吸到另一头时,碗中的面条便会悄然无踪。我那时最喜欢跟别人比赛,比谁吸得快。

如今,家乡的老房子还在,里面的竹箸还在,但做浦江一根面的她已经不在了。我还清晰地记得她拉面时手上的青筋,搅面时的喘息,以及瞧我时的微笑。那锅醇香浓郁的“一根面”,已成为我童年美好的回忆,那光滑的竹箸承载着全家人的思念,永远跳跃在我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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