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绿色让我流连忘返

我喜欢看水清,喜欢赏草绿。久居城市,已很少见到大片的绿了。那次回乡遇到故人——一大片常青藤,让我流连忘返。

那次是父母带我回乡看望爷爷奶奶,临走那天下午我决定再好好看看久违的家乡。村落不大,没有青石板路,有的只是石子和水泥混杂的小路。我就沿着这些交错的小路,去寻找我的记忆。

仍是黛瓦,却已看不出来原是粉白的墙壁;几乎所有人家都用沙子和水泥砌了层墙。但那些背阴的墙角,只要有脱落的地方,青苔便补上去,茸茸的,毛毛的,紧贴着墙壁生长。有条河在村中流过,将村庄分成东西两岸。几座桥搭在河上,将两岸相连。

我沿着岸边走,远远就望见了一个苍老的黛青的轮廓,它拱着背,有着玉镯般优美的弧度,像天虹落入深潭,又像老马在涧边饮水。轻轻踏上这玲珑的小桥,桥下的水清幽得深邃,不疾不徐地淌着。岸边的树荫一寸一寸地挪动着,好像那水面上漂浮的萍,随波逐流。那浮萍一团团的,相互拥挤着,怀抱着,碧玉一般爽朗。走过桥,有一棵挨着桥傍水生长的杨柳杨柳依依,如女子的一袭长发,却脱不了鹅黄色的底子。

低头看了看手表,原是一点钟出来的,现在已经四点了。几阵风吹来,也感到凉了,该回去了。于是我便拐进另一个巷子。

我就这样朝家的方向悠悠地穿梭在一个又一个巷子里,忽然一片绿色吸引了我。奔过去,原来是一大片常青藤。这几家应是早年搬走的,那几堵墙都破损得厉害,本应一片狼藉,现在却别有韵味。阳光下常青藤投下一片绿影,繁星点点。叶与叶之间的投影留下了一个又一个小太阳,空气中还有一股好闻的清香……仿佛这些都可以捕捉,打包回家。

不自主地,我停下了脚步,来问候这位熟悉又陌生的故人。它郁郁葱葱的,并没有碧玉般的爽朗,却如鸡蛋清般不杂一点尘滓;它不似那水清幽得深邃,却草绿得明丽;不像杨柳脱不了那鹅黄的底子,它的每一片叶都泛着熠熠绿光。虽已立秋,但它的每一根嫩茎依旧牢牢攀附在墙面,每一片新叶依然朝着阳光的方向舒展。渺小的它们坚定地相信着,只要努力向上,追随着光明,终有一天会触碰到太阳。我如旅行者在沙漠中发现绿洲,如迷航者在夜晚看见灯塔一样欣喜,感叹着它们执着的追求又为见到这种蓬勃向上的绿色而激动。我眷恋这每一抹绿色,想要深入体会它纤细的脉络中到底蕴含着什么。我轻抚一片叶,指尖在叶脉间摩擦而过,感受到的却是它饱经风雨的顽强力量。太阳开始偏西,原本点点交错的绿影,成了一片阴影,这时我才意识到我一定要走了,真不舍啊。我伸出手指勾住根悬空向上的枝条,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它生命的流动,强劲有力,却不乏节奏。

夕阳西下,拉长的绿荫镶上了金黄。晚风习习,吹落了几片枯黄的藤叶,却毫无萧索之感。临行时,我珍重地告别了这位永远蓬勃向上的友人。

搁下笔,伴着窗外徐徐下沉的夕阳,闭眼静静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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